因爲趙謹先來N市只不過爲看昨晚的流星雨，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走了，宋垚特意推掉婚禮之後的活動，直接去酒店找他。
希爾頓的安保一向很到位，宋垚無法上樓，一個人閒適的坐在大廳沙發上邊刷着微博邊等他。
等了半小時，趙謹先還沒下來。
說來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宋垚總覺得她剛剛給趙謹先打電話時他的語氣陰陽怪氣，吐字有那麼股子咬牙切齒的味道。
大概是起牀氣吧，畢竟微博上說昨晚的流星雨持續到凌晨呢。趙謹先可能很晚才睡吧。
宋垚沒多想，刷完微博刷微信。
“你很悠閒。”趙謹先語氣陰惻惻的。
“仙仙！沒有啦，我特意提前溜過來，你想吃什麼？”
聽到她從婚禮提前離場，趙謹先臉色絲毫沒有好轉。
真是難伺候啊。
宋垚帶趙謹先去了一家在本地人圈子裡口碑很高的火鍋店。
趙謹先漫不經心的問：“婚禮如何？你那些老同學如何？”
“挺、挺好的。”
桌子上的確許多人對她的近狀感興趣，宋垚想起羅晶所說的那些話：
“宋垚，你別把他們的話往心裡去。”
……
“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你要繼續走這條路。”
羅晶穿着一身緋紅旗袍，平底鞋，在宋垚眼裡她是自己的同齡人，還是個孩子就這樣爲人婦了。
她老公模樣大衆，個子不高，有點啤酒肚，與她們年少時憧憬的白馬王子迥然不同。但羅晶滿臉幸福，剛滿20歲已經擁有母性的光輝。
與羅晶說完話，宋垚心情持續很低落，只不過在趙謹先面前強行打起精神罷了。
宋垚點了果酒，喝了點小酒就想說話。忍不住一股腦把她和羅晶那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全揀出來說了。
說完宋垚臉紅，黑歷史讓人感到羞恥，她低着頭不敢看趙謹先。
宋垚會說這些，一來是因爲她確定趙謹先這位未來大佬心地不壞。
他們相處的這些天，她已然將他納入自己的朋友領域了。是的，朋友。因爲兩人天差地別，宋垚沒動過意淫趙謹先是自己男朋友的私心。她男朋友怎麼着也得溫柔體貼賢惠包容吧，再看趙謹先哪裡沾邊了。但他確實已經成了她值得信賴的熟人。
二來是因爲宋垚心情低落，她在感慨羅晶，實則感慨自己隨波逐流的上一世。希望能得到他人的理解，就算是靜靜的傾訴吐苦水一番也好。
但她最大的錯誤是，把趙謹先當成了傾訴對象。
“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罷了。”
這是趙謹先的第一句話。
他並沒有意識到氣氛在他說出那句話時已經變得陡然鋒利起來，繼續用純粹理性批判。
“你的思維過於幼稚，成年人擁有這樣的情緒是庸人自擾。”
宋垚的情緒如同過山車，從低落到羞愧到懊惱最後變爲憤怒。
她反駁道：“不讀高中是她自己選的嗎？國內社會對女性的態度大多是這樣，覺得女性要顧家找個輕鬆的活不需要有事業心，25歲後沒有男朋友就要應付源源不斷的相親，28歲後別人會給你介紹一大堆離異喪偶有孩子的中年男性，我們活着難道就是爲了滿足男性的需求嗎？”
有上一世記憶的加持，宋垚的情緒來得格外強烈。
“你怎麼會知道25歲28歲以後相親的事？”趙謹先凝神，臉龐浮現一絲不悅，“況且，你在偷換概念。”
他把這當成了一場辯論，但在宋垚心底這只是基於相處信任後的傾訴。她要抒發的是情感，他以理智來應對。
趙謹先想了想，試圖說服她：“你知道做物理工作成功的要素是什麼嗎？楊振寧歸納爲三個要素——Perception眼光，Persistence堅持，Power力量。生活不也如此麼，但你看看你所煩惱的這些，包括你自己，你們看準了什麼，堅持了什麼，遇到困難做了些什麼。你要冷靜看待一切，而不是空口白話，弱者最容易貪婪。”
“你說的都對。當我沒說。”宋垚越聽越氣，活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很剋制才能語氣平穩說話。
難道這不是一個講道理的環節嗎？
趙謹先感到疑惑，心裡莫名憋着氣，摻雜委屈。
以前的他對於這些普通人的悲歡離合是斷不會在意的，爲什麼無端和宋垚爭論這些？試圖讓她相信自己？這是絕對的浪費時間。
腦海中的疑惑又引人恐慌。
但見宋垚臉都紅了，有可能是生氣——雖然他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生氣，他千里迢迢過來都沒生氣好嗎。
趙謹先梗着脖子，非常非常艱難地嘗試安撫：“你如果帶我去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我會讓你的同學無話可說。”
“你現在就已經讓我無fu`ck說。”宋垚語氣有點生硬。
趙謹先沒有迴應。
下一秒，他冷冷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
直到這件事過去很久，兩人都沒能弄明白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宋垚特意聽了一些關於兩性話題的電臺，試圖瞭解男性。但好像沒誰跟趙謹先一個思維啊……
來自趙謹先的通話記錄停留在半個多月前。兩邊俱靜悄悄。
宋垚在家苟了一個暑假，宋媽從和顏悅色到面目猙獰。
她拖着行李箱去A大上學時，宋爸滿心不捨，宋媽簡直要放鞭炮慶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