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社的禮堂公演就在今天。
宋垚路過教學樓兩側的噴繪大道, 遠遠瞧見戲劇社的宣傳海報。
一共四張,一張標明時間地點主題,剩餘三張是各個劇組的宣傳照。《雷雨》用了照片拼接, 擷取他們帶妝彩排時的幾個經典鏡頭。
宋垚看了看有自己出鏡的照片。
要麼在對周萍冷笑, 面容譏誚欠揍;要麼在周樸園面前發瘋, 張開了血盆大口。攝影的小老弟可真會抓拍, 宋垚以後如果成了大明星, 這兩張圖一定是她心心念念要刪的黑歷史。
***
向嘉麗踩着一雙10釐米的尖頭高跟,氣勢洶洶地過來幫宋垚鎮場子。有宋垚和岑敏加盟的話劇公演,她怎麼可能錯過。
宋垚化妝時, 向嘉麗坐一旁同她嘮嗑。
她在吃雞翅薯條,宋垚塗了口紅怕糊妝, 恨恨地盯着向嘉麗。
岑敏抱着盒子走過來。
“裡面裝着什麼呀敏敏!”
“戲服。”
“土土的旗袍?”
岑敏點頭。
向嘉麗拿溼巾裡裡外外擦乾淨手, 興高采烈地揭開盒子。
這是一件黑色旗袍, 鑲着灰銀色的花邊。繁漪是資產階級的唯一女角色,衣服自然做得精緻些。
向嘉麗抖開後細細欣賞, 換到後面“嗐”了一聲。她聲音大,這個小範圍閒聊的、安靜的人都看她。
宋垚壓低聲音問:“怎麼啦?”
向嘉麗直接把旗袍臀部的一道大口子展露出來,繞着場子轉了一圈,嗓子自帶威壓:“好端端的衣服,明顯被人劃了一道口子, 誰幹的?”
這件戲服本就是純黑色, 摺疊起來看不出屁股位置的破損。如果不是向嘉麗覺得新奇, 先在手上擺弄了, 而是宋垚開場前穿身上, 衣服貼合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大半個屁股都得露外面。
丟臉不說, 從根本上耽擱演戲。
宋垚萬一換衣服時發現了,整個劇組還能活絡商量一番;要是沒發現,傻乎乎地上場,可就在整個禮堂的觀衆面前鬧出大笑話。
想到這,宋垚後槽牙咬緊。
而他們一個星期前拍完定妝照,這件旗袍一直放在戲劇社衣物間。這個社團裡,誰這麼惡劣?
岑敏就在不遠處,看到這突發狀況臉色刷白,急忙跑過來問:“這可怎麼辦?”
另外幾個老戲骨在一旁提醒當務之急是找到合適的替代旗袍。
向嘉麗眼神逼人地把一羣路人甲瞪了半天,思索片刻:“敏敏你在話劇社內部找辦法,我出去問問我的其他朋友,分頭行動,及時通知對方。”
“好!”
此時距《雷雨》登臺演出還有2小時,距觀衆入場還有1小時。
向嘉麗首先跟楊子昂講了這事。打電話給文藝部負責服裝聯絡的同學,事發突然,幾個電話都得不到及時反饋。
向嘉麗急匆匆地給義烏商品城的一家店老闆直接打電話,老闆正漫天要價,又是一個來電。
楊子昂。
向嘉麗掛斷了,跟服裝店的老闆商量。她當即攔輛車,“老闆我可直接去你店裡拿了,晚點送回來。”
掛電話後楊子昂依然不知疲倦又打來,向嘉麗接通:“喂?我差不多搞定噠。”
“你慢些!我這邊有衣服,你等半個小時,送到大禮堂。”
“合適麼?宋垚身高胸圍……”
“你放心好了!”
“那是《雷雨》,要旗袍!不要太鮮豔!哎不行我把要求發你!”
向嘉麗向司機師傅道歉,隨即趕緊告知了宋垚和岑敏。她一身全是包郵的划算貨,只有高跟鞋是Dior的,踩着高跟依然走路帶風。
她雷厲風行地趕到後臺。
宋垚已化完民國妝容,鳳眼細眉,頭髮被捲成那時期闊太太流行的樣式,回頭道謝間美目盼兮,語笑嫣然。
向嘉麗不再損人,開啓誇誇模式。
半小時內果然有陌生來電。向嘉麗來到禮堂門口,見是一位五十來歲的嬸子,衣服放在精緻的盒子裡。
向嘉麗沒有多問,道謝後便火急火燎送過去了。
這是一件深孔雀藍的真絲素緞旗袍,金線鑲邊,牡丹刺繡古典大方。
宋垚摸在手上,怪不好意思的:“小嘉子這挺貴的吧?”
“應該吧。”向嘉麗打量一番,“興許是楊子昂表姐的,都熟人,甭計較這麼多。土土你快去變身!”
宋垚穿上一襲旗袍,拘謹地從試衣間出來,衣服太貼身太合適,將曲線勾勒得明明白白。
後臺有三秒陷入完全靜默。
本知道她底子好,只是性格太咋咋呼呼像神經病,疏於打扮,第一次見面奉宋垚爲女神的人,也往往在她出口說第一句話時美夢破碎。
直到今天,宋垚精緻的妝發加持,身着貴氣窈窕的旗袍,才真正驚豔了一羣人。
“好看,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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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嘉麗有170,本就比宋垚高個幾釐米,此時鞋跟硬生生把她拔高成180壯漢。上前一把摟住宋垚時,簡直宛如雞媽媽和小雞。
***
楊子昂遲遲未到。向嘉麗在禮堂門口踱步,看到宋垚在□□上發“/哭”的表情,說自己緊張,她安慰了一番。
過了陣子,眼見着禮堂門口人數由擁堵到稀拉,進場時間快結束了。
向嘉麗打楊子昂的電話,沒人接。
心底正煩躁,前方二愣子模樣的人向她招手。
“大恩人!你怎麼這時候纔來?”
“哎唷我的親姐姐。”楊子昂話只說一半,衝旁邊擠眉弄眼。
向嘉麗這才注意到隨在他身後的人是趙謹先,吶吶:“仙仙也來看話劇啊。”
趙謹先比之前冷漠,面無表情地頷首。
他走在情侶前面入場。望着趙謹先孤高清傲的背影,向嘉麗狠狠擰了楊子昂一下。楊子昂不敢出聲。
三人坐在中間靠前的位置。
趙謹先一直閉目養神。有他在,楊子昂和向嘉麗打情罵俏受到了嚴重干擾,兩人安靜如雞,打算做沉默的看劇觀衆。
***
宋垚在第一幕後期出場。
她穿着貼身旗袍,頭髮挽成婦人的髮髻,身形嫋娜多姿。走上場時,果然從觀衆席傳來一陣喧譁。質疑、嘲諷、議論,層出不窮。
趙謹先蹙眉。
許是近來發生了重大轉折,處於人生的低谷,宋垚眉間正有繁漪式的憂愁。當她站着不說話時,沉靜而憂鬱的氣質便能極其自然地感染他人。
當宋垚踏上舞臺,她此時不再是宋垚,而是繁漪。
原文形容繁漪對繼子周萍的愛,打了一個比方:她會愛你如一隻餓了三天的狗咬着它最喜歡的骨頭。
在這種畸形而壓抑的環境下,繁漪,這個苦情女人,生出了畸形而壓抑的愛。
宋垚對這種愛的解讀完全是依照趙謹先上一世對她的架勢來理解的,看向周萍時表情、嗓音都在控訴禮教封建下的愛而不得。
她的眼神陰鷙幽深,講話陰陽怪氣。站着、坐着,活生生如慵懶的狐狸精。
事實證明,演出效果很是不錯。一幕結束,掌聲譁然。
有真情實意的演技投入,臺下的觀衆自然會產生共鳴。共你的喜怒哀樂而心潮澎湃。只是依照繁漪這個角色,更多的怕會招黑。
宋垚儘可能展現她的愛恨無奈不甘,其餘的就看各人解讀了。
這樣想,宋垚在中場休息時不由得樂觀了些。
***
宋垚揩眼淚,在舞臺上淚水漣漣:“胡說!我沒有病,我沒有病,我神經上沒有一點病。你們不要以爲我說胡話。我忍了多少年了,我在這個死地方,監獄似的周公館,陪着一個閻王十八年了,我的心並沒有死;你的父親只叫我生了衝兒,然而我的心,我這個人還是我的!*”
繁漪一如宋垚,在愛情與命運面前,所有的抗爭都是無力的。
宋垚終於意識到,她害怕趙謹先。
然而她愛趙謹先。
“就只有他纔要了我整個的人,可是他現在不要我,又不要我了。*”說到這,宋垚的共情能力達到頂點,彷彿感受到繁漪文弱哀靜下的痛苦與狂熱。
她覺得自己的心也很痛。
最痛的是想象上一世的悲慘,想象輕生前的義無反顧,想象重生後她依然不可避免的愛上了趙謹先。
臺下向嘉麗都忍不住側目看趙謹先,暗想他們的分手是不是另有隱情。
楊子昂低聲道:“宋垚演得太好了!”
幾個不同的方向傳來啜泣吸鼻子的聲音。
正在這時,一瓶水突兀地畫出曲線,自前排扔到了舞臺上,宋垚躲閃不及,胳膊被砸中。
始作俑者是一個男生,他大聲喊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宋垚臉上淚痕尚未乾。這時候疼痛是次要的,重點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尷尬、羞恥,劇情的節奏被一瓶水打破界限打亂節奏。
所幸趙謹先一定不會來看她演的話劇。
站在舞臺上,燈光逼人,下面是密密麻麻黑漆漆的人頭,除了第一排的領導席,她誰都認不出。宋垚面帶惶恐地望着臺下的觀衆,可以預想,評手論足的言語此時必定如同潮水般在下方響起。
她很快定下神,撿起地上顯著的水瓶,立在一旁。繼續演下去。
只需要把那些人當蘿蔔墩子就好。
其他受驚的演員也急忙投入劇情,終於把這個插曲掠過了。
幕落前,周萍開槍自殺。宋垚正要下場,見中央的觀衆席爆發了衝突。也不知怎麼回事,瞧着像在打架鬥毆。
***
楊子昂苦口婆心扯了一大堆,趙謹先完全沒聽進去。
《雷雨》落幕的瞬間,趙謹先站起身,擠到走廊邊上,指着那個扔瓶子的男生,說:“你出來。”
他明明面無表情,偏生讓人感覺到山雨欲來的恐怖。男生瑟縮了一下。
從走廊進去要穿過三個人,趙謹先對那三人說:“勞煩你們讓一讓。”
三個都是不想惹事的小女生,急忙站起身離得遠遠的。
趙謹先走進去,一手抓住那男生的衣領,另一手揮出拳頭打在他臉上。他力氣很足,男生痛得眼冒金星,直接吐了一顆牙齒。
楊子昂攔都攔不住。
這他媽才叫人狠話不多!
一開始因爲換場比較喧譁沒人注意到這裡的動靜,等前方領導被驚動時,派了個博士生過去探情況。
楊子昂邀着那博士生,一副哥倆好的架勢,說:“我們交流感情呢!”
博士生不吃這一套,毫不客氣地撂下了楊子昂的胳膊。
“你們在做什麼呢這裡?”
趙謹先站得端正,上前同博士生握了握手,解釋:“是輔導學習上的事。”
博士生眯着眼看了兩秒。
“哎,你是趙謹先啊?行吧,你上次那個交流檔案還是我整理的呢,履歷不錯啊小子,繼續加油!”說着捶了他肩膀一拳,“最近學校鼓勵學生創業,我們秦老那邊幾個好項目,你可以考慮一下。”
說完,博士生走了。
楊子昂:???
後續有其他舞臺劇。趙謹先直接離開了。
楊子昂跟在他身後,問:“輔導學習什麼啊你?”
“教他做人。”
***
回到後臺,宋垚立馬被一羣大一的學弟學妹包圍了,誇讚欽佩的話語一句一句襲來。
宋垚摘下身上的首飾,“你們想捧殺我嘛?”
她入戲深,笑起來,沾上嫵媚少婦小憩後的乖張。
一身煤礦工人打扮的葉蘭生過來對宋垚鞠躬,“真是不錯,宋垚前輩。”
他扮演的人物是魯四海,劇中工人階級反抗先鋒。葉蘭生模樣端正憨厚,不必演就已經入木三分。
《圖蘭朵》的女主吳依依在一旁也道:“真會演戲。”
她的語氣怪怪的,想必這句話中諷刺多於褒獎。
“是吧,比起時常需要別人救場的新人,我還是有進步的。”宋垚橫了她一眼。你敢正面刁難,我就敢正面剛。
吳依依是總導演的女朋友,大四了,演戲時常NG,不是忘詞就是走神。
話劇不比拍電影可以cut後從頭再來,觀衆成百上千雙眼睛在下面盯着,舞臺上一句臺詞、一個小動作錯誤都能被放大,影響劇情發展。
大家敬重吳依依是學姐,忍她三分。
宋垚可懶得給她這面子。在宋土土心裡,從來都是你予我便宜,我給你方便,針鋒相對,以牙還牙。
“你有什麼權利說我?!”
“我可沒有說學姐你是時常需要別人救場的新人。”宋垚環胸,成自我保護的姿勢。
吳依依還想再回,聽到一聲驚呼——
“哇,觀衆席剛剛打人了!”一個大二的場務大汗淋漓跑過來。他是道具組的,今天一直跑來跑去,衣服都汗溼了好幾次。
“怎麼回事?”
那位道具組的學弟瞟了宋垚一眼,垂下頭,“趙謹先學長把之前扔塑料瓶那男生打了一頓。”
宋垚的心倏忽間提起來,與此同時感到很無語。心情自然上揚,就連表演中斷的小插曲帶來的不愉都暫且拋之腦後了。
他還真是這副樣子。
這時,總導演急忙穿過人羣,一手拿着捲成柱狀的劇本,一手過來慶賀。表達了慰問後連推帶攘地將吳依依邀去了隔壁化妝室。
宋垚嘴角輕輕抿着,向大家鞠躬。
***
趙謹先靠柱子,站在禮堂側門。
他知道宋垚會從那棟建築中走出來,雖然不知道什麼時間。這樣,他只需要守着就好了。
由於站在陰影面,這裡又鮮有同學經過,趙謹先樂得安靜。
這段時間,他覺得自身情緒非常奇怪。彷彿在走鋼絲,總有毀滅世界的衝動。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毀滅與改變往往在同一緯度。
岑敏揹着帆布包,遠遠的就看見了趙謹先。難道這旗袍是他幫忙……?
她內心首先很心疼趙謹先,現在時間久了,她又心疼宋垚。
昨天晚上岑敏起夜,腦袋再次沾枕頭上,一時沒睡着,趟牀上放空,突然聽到宿舍傳來夢囈和淺淺的哭泣聲。
是宋垚那傳來的。
夢裡該有多絕望才能在現實中哭出了聲。
岑敏早已和宋垚冰釋前嫌,之前她在一旁等她換衣服,還簡單地祝賀交流了幾句。
兩人之間的堅冰在融化。交朋友很簡單,不要想太多。
只是她仍舊不理解宋垚與趙謹先之間的故事。
尤其現在,趙謹先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俊美無疑。往常平生驕傲,此刻卻讓人覺得可憐。
岑敏走過去,“趙謹先。”
他睜開眼,捏了捏眉心,“岑敏。”
“你,呃。”岑敏舉起手中的提袋,“這件旗袍是你給的?”
趙謹先不置可否地接過了。她本以爲他不會說話,他視線看向紙袋裡棱角方正的盒子,說:“我媽挺喜歡她的。”
岑敏知道這個“她”指誰。她便愈發不解。
“你在等宋垚嗎?”
趙謹先點頭。
“她已經走了,剛結束就走了。”岑敏清點戲服人數,出來就不見宋垚影子。
趙謹先垂在腿側的手收攏又分開,說:“我沒看見。”
“你一直在這守着?”
他點頭,復又搖頭:“有離開幾分鐘。”有些落寞。
岑敏的表情驀然尷尬而憐憫,莫非宋垚是故意躲着趙謹先?
“我,我先走了,再見。”
趙謹先沒有多說。岑敏走後,他在原地等了半個小時,這才離去了。
***
宋垚心裡惴惴不安。
明明聽到話劇社的社員議論趙謹先打人的事。按照他的習慣,一定會等在禮堂外某一個不見光的角落。
看到她走出來,他纔會突然迴歸光明,以一種器宇軒昂的高姿態風騷走來。
雖說之前賭氣說不會再糾纏,只不過上一世他做過的口嫌體直的事難道還少嗎?
等宋垚表演結束,被一羣人支配着幫忙救場。忙完這一晚,走出歸爲靜默的禮堂,迎接她的只有A市秋末的寂涼。
宋垚瑟縮身子心想,難道說真的放棄了?
這麼輕易,明明應該高興,宋垚卻無端生出鬱悶。原來這一世他的喜歡還沒有那麼深,就已經被她扼殺在萌芽狀態了。
對於宋垚來說,趙謹先或許只是曇花一現的風景。而她路過了這一處,與他再無交集。
不知爲什麼,想清楚這一點,宋垚只覺得呼吸都帶着痛。
禮堂外仍有寥落的人影,宋垚匆忙奔進小樹林,眼淚刷刷刷往下流。
這段時間唯一的好消息是,岑敏開始主動找宋垚說話了,就連最氣憤不過的舒小小也開始往四人的羣裡發本週要做的作業情況。
別人給了臺階,自然要下。
***
宋垚回到寢室,向嘉麗翹着的二郎腿不抖了,揭下敷着的面膜,大聲喝道:“土土,趙謹先發表聲明爲你說話了!”
四人同時找到帖子,點進去。
標題爲:【我是趙謹先,就近來八卦做出聲明】
“
大家好,我是趙謹先。
在我發這條帖子前大致瀏覽了近期消息,發現大量信息包含不實傳播、猜測,在此我做出如下個人聲明:
所有單方面非善意評判我與宋垚之間感情的言論,所有經由主觀經驗臆想捏造的“事實”,一律作僞。
如以後再出現類似人身攻擊、造謠生事的行爲,我將保留訴訟權利。
八卦能夠有效釋放壓力,但我們更應該聚焦於眼前最重要的事,即學業。
P.S.所有涉及空穴來風、惡意揣度的帖子,我均已用個人手段予以刪除,如有意見,請聯繫物理系楊子昂。
再P.S.我想如果我恢復單身,對你們來說不是什麼壞事吧?/調皮
”
匿名人:【火鉗劉明】
Tim007:【先神你好!看到你吱聲我就放心了。】
開爺我老大:【物理系趙謹先是吧?講話夠騷的啊,你以爲你是誰啊?還聲明,明星嗎,沒人關注你那點破事,想上頭條裸奔啊】
若得一人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匿名人:【開爺我老大是哪位?不想活了吧。。。ZJX打人的場景他沒聽說過?】
花開荼蘼:【仙仙我們永遠愛你!!!!!!!!!】
狸貓就是太子:【我早說了,別欺負人小姑娘,不定是怎麼回事呢。男女自由談戀愛,好聚好散。886各位,我去泡個jio】
仙仙粉絲團頭號粉絲:【男神,我可以!】
李大傻:【ZJX是真的裝逼】
吟嘯徐行:【聲明寫得不錯】
李大傻:【但人有實力,我就不逼逼了】
……
宋垚逐字逐句仔仔細細閱讀,置頂的聲明帖樓層不斷在增加。
原來大學時候的趙謹先這麼光明磊落豁達,倒讓她無話可說了。
宋垚揉揉眉間。羣衆的記憶只是短暫的綻放。繁華落盡見真淳,以後兩人難道真斷了關係?
“真分手了?”寢室裡向嘉麗最先出聲。
宋垚咬咬牙,點頭:“唉,就這樣啦!”
她站起身,朝另外三隻鞠躬:“我和他之間的事有點複雜,但已經過去了,以後還請大家繼續多多指教!”
***
深夜,岑敏再次聽到從宋垚牀上傳來的嗚咽聲。
這次不一樣了,明顯是她把鼻子嘴巴捂在枕頭或被子上,盡全力壓抑着,聲音極小。而上次更像是在經歷一個可怕的夢。
哭了一陣子,她聽到宋垚爬下牀,輕手輕腳打開陽臺門。不知道加衣服沒,夜晚這麼涼。
岑敏想着想着睡着了。入眠前疑惑不已:明明郎有情妹有意的,爲什麼宋垚會做出這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