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冕感受到空氣中的氣氛在降低,她知道鬱見恆的憤怒,他一直沒有說話,薄脣抿成一條線,只定定地望着她。
“我要是不告訴你,以你的能力也能找得到,就像把我綁架過來一樣容易,不是嗎?”白冕低頭不對上鬱見恆凌厲的雙眼。
鬱見恆回到酒櫃邊,繼續他的優雅:“我是生意人,喜歡用直接有效的方法,不想破案似的找線索。”
鬱見恆話音剛落,門外傳來開門聲,緊接着是女人高跟鞋踏入客廳地板的踢踏聲,以白冕的角度她是看不見來人的,不過她確定是個女人,這讓她的心臟像被高跟鞋狠狠踩踏。
鬱見恆這樣的男人一向不差女人。
“見恆?”女人如水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是?”
“你先上樓,我馬上。”見到女人後鬱見恆眸色加深,他希望能在白冕面前和這女人表現的親密,卻怎麼也做不到。
“那你可快點兒哦,別讓我等太久。”女人經過白冕時瞥了一眼,在看清白冕濃妝後的臉時神色一變,心中不免疑惑:這不是見恆的前妻嗎?
在女人看清白冕的同時,白冕也看清了對方,這個女人叫阮碧瞳,是個**,在白冕和鬱見恆還沒離婚時她就總是找機會接近鬱見恆,這回他們離婚了她也算是上位成功了。
白冕對這一認知表示沉默,難道該說阮碧瞳努力刻苦還是要說沒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逼迫她和鬱見恆離婚阮碧瞳雖不是主謀,但至少也參與了。
人都有把柄,當初白冕的把柄就是愛鬱見恆,所以遭人脅迫,現在她只剩下孩子了,也許孩子給鬱見恆,孩子會生活的會更好,而她也能真正生無可戀。
“孩子在鄉下,我養不起他就過繼給一家沒有孩子的夫婦了,他們對他很好,我希望帶回孩子的時候你能尊重他們,畢竟……”白冕脣角微勾自嘲一笑停頓後繼續道:“畢竟很少人會像我一樣不值得你尊重。”
鬱見恆看着淺笑的女子,其實他早就知道兒子在那裡,只不過……只不過是他想見她一面,只不過是還愛着她,他已經不恨當初她的背叛,只是恨她如今不好好自愛,恨她糟蹋了自己唯一愛過的女人。
“你想聽的我都說了,放我走吧。”白冕此時此刻才感覺到酒勁上頭,暈乎乎的急着逃離。
“話還沒問完,其實我一直想知道白冕你在乎什麼?”鬱見恆輕啜紅酒,垂眸望着杯中的紅潤拉進焦距,眼前模模糊糊陷入深思。
白冕凝視着鬱見恆搖晃的酒杯,那抹紅在高腳杯中打着旋,她也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被搖晃着,眩暈着,她神色迷離道:“我的在乎?你在乎嗎?”
“你說呢?”鬱見恆挑眉,心中也在問自己是否還在乎着她,而答案自然是在乎的,否則他也不會問這個問題。
而白冕心中也有答案,可答案與鬱見恆並不相同,他怎麼會在乎她呢?怎麼會在乎一個背叛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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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冕離開依舊是乘着那輛帶她來的車,只不過不如來時那般順利,那瓶威士忌的力量發作了,嘔吐物和淚水混雜,白冕扶着樹整個人搖搖欲墜。
意想不到的難受,無法制止的疼痛,無分精神肉體,不論胃痛或是心疼。
她還是感激的,沒有在鬱見恆面前出醜,沒有吐得這麼可憐。
就把她還看似得意的一面展示給他,讓他的恨穩固,持久,最好是有一天能恨到永遠記得。
愛不能,便恨得刻骨。
她需要發泄,不止是眼淚,嘔吐後,白冕癱坐在地上,看着街道上的光亮她不想回家,也不對,那不算家,只是一個落腳的地方,相反她覺得路燈更柔和。
白冕扒着樹搖搖晃晃站起來,沒有上車,她要自己走,走到哪裡都好,就這樣向前一步一步沒有盡頭都是好的。
白冕沒有再讓車子跟上來,司機自然也樂的清閒原路返回。
而這條路上除了車行人只有她一個,一輛又一輛車子陸續經過,強光由遠及近而後黑暗,這種黑暗比原本無光更加可怕。
就像你愛的人也愛你變成了你愛着不愛你的人一樣的落差。
人最怕如同墜入地獄的落差。
這座城市都醉了,迷迷糊糊薰着雙眼,腳下一個不慎,跌倒在這條無果的路上,沒有終點沒有家。
白冕依偎着公路,她接下來的人生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不怕了,隨遇而安吧。
這世界是冰冷的,大地也是,都那麼冷,冰凍了溫熱心腸,白冕哆嗦了一下,發現有車燈停在眼前。
這光好柔和,像家。
白冕擡頭看見一個西裝筆挺的身影,從她的位置看他長得好高,看起來是個極好的依靠。
“你好,請問需要幫助嗎?”男子蹲下身看着白冕鬼一樣的打扮。
溫潤如玉,白冕用這個詞來形容上方傳來聲音,真好聽,聽得她想睡着,甚至是長眠。
白冕裝睡不起來,不說話,因爲她怕他問她的家在哪裡。
她沒有,所以她逃避回答。
“醒一醒,姑娘,醒一醒。”張堇推了推白冕的肩膀有些着急。
依舊沒有迴應,白冕就這樣躺着,想着自己一覺不醒,死在這裡也許就解脫了。
忽然她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抱了起來,本來想着掙扎,可當身體貼着一個溫暖的胸膛時,白冕放棄了,太溫暖的依靠讓她不想離開,她甚至能聽見這個人有力的心跳。
撲通,撲通的跳動着,他們都還活着,不是這個世界背光處的影子,沒有心跳,半死不活。
張堇將白冕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後排座位,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蓋在了她身上,望着“昏睡”的白冕他說道:“姑娘,我送你去警局吧?”
張堇從未見過如此“灑脫”的姑娘,竟然能睡到大街上,幸虧遇見的是他,如果是什麼壞人豈不是危險了?
回頭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白冕,張堇一拍方向盤放棄了去警局的想法,這一身酒氣,再加上她這昏睡百年的架勢,到了警局也是這回事。
不如帶回家,明天她醒了就走了,張堇這樣想着也這樣象徵性地對白冕說:“要不,去我家吧,到了警局也沒辦法,明天等你醒了就好了。”
白冕自然是不會迴應張堇的,而張堇沉默數秒後繼續道:“好,就這樣,算你默認了。”
“噗……”白冕本來裝得好好的,卻被張堇一句話逗得笑出了聲。
這一聲不大不小,張堇也聽到了,但他沒有多想,開車回家。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