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方芳芳:“大家爲什麼都這麼看着我?”
方芳芳詫異:“前天晚上的事都不記得了?”然後一聲蒼涼哀嚎:“你啊你,可真是浪費咱們頭兒的一片深情!”
她不明所以:“頭兒的感情哪輪到我浪費啊,等等……你這話啥意思啊?”
方芳芳無奈:“前天晚上,咱們頭兒當着大夥兒的面跟你表白了!”昨天晚上,她就很想跟溫暖討論這件事,可是礙於趙男神在場,不好當着他的面討論其他對溫暖圖謀不軌的男人。
溫暖微怔,好半天才“嘁”了一聲:“你別以爲我喝斷片了,就可以拿這種事忽悠我,頭兒怎麼可能喜歡我呢。”說完迅速湊到她面前,緊張兮兮地問:“會不會頭兒看錯了,表錯白了?”
方芳芳攤手:“指名道姓你的大名,不會有錯。”她曖昧的臉又湊過來:“趙男神也夠可憐的,那臉被你□□得呦……不過他事後有補償,嘿嘿嘿。”她又開始淫.笑:“說說看前天晚上你是不是躺在趙男神的被窩裡,特別的激烈啊?”
一副八卦淫民的造勢,如果此時條件允許,相信她都恨不得拿出dvd來個實拍專訪。
溫暖笑道:“的確在他被窩裡,但我們只是聊聊天談談人生和理想。”
這會兒輪到她嘁了:“糊弄誰呢?”
“真的,我就筆直地躺他牀上,他連我的手指都沒碰一下!”其實手指不知道動了沒,溫暖只知道,趙玟軒絕不屬於霸道總裁那一類的。
“啊?”方芳芳哀嚎道,“禽獸不如啊,嗚嗚……男神瞬間幻滅。”
事後,方芳芳對趙玟軒做了全面的透徹分析,她認爲倘若男神對溫暖是真愛,哪怕溫暖醜得人神共憤,他也可以做到閉上眼睛帶着董存瑞捨身炸堡的義無反顧精神大喊道:“憋說話,吻我!”
依照他往日的種種跡象可得,他對溫暖的確屬於真愛。
所有像前天晚上這類“正人君子”的表現,其實並不是溫暖魅力不足,只是他雨傘不舉。
簡而言之,他是名副其實的柳下揮,揮不動雨傘的揮。
溫暖也認爲她分析得很有道理,說不定他的心理病有一部分原因也是這一生理因素造就的。
看來趙玟軒精神病一事還得請教湯姆蘇。
上次趙玟軒說請thomas來家裡做客,最後也不了了之,據說他最近忙着參觀c市的旅遊景點,連吃遍s大小吃街的壯志豪言都被擱淺一邊,直到今天,卻突然說英國那邊有急事,得立刻趕回去一趟,於是預定了最近的航班。
趙玟軒和溫暖一早去送行as依舊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今天穿的是一身青灰色的唐裝,顯得更加風姿卓然,眼窩深邃迷人,光往那一站,就自成一道風景線,再加上趙玟軒這一自帶吸睛光環的發光體,幾人一下子就吸引了機場大廳大部分人的目光。
這一次as終於如願抱到溫暖一回。
都說老外體味兒重as顯然是個特例。
他放開溫暖,轉身就作勢要抱趙玟軒,卻再次被後者的長臂無情阻截。
畢竟在機場這樣一個充滿離愁別緒的場合,兩個長相出衆的大男人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總給人一種“基情四射”的視覺衝擊,何況湯姆蘇是誰?生長在遙遠腐國的英格蘭公民。
他聳聳肩,看着溫暖說:“沒法兒,他就是這麼害羞。”
溫暖覺得好笑,拿眼瞥了一眼趙玟軒,用“害羞”這個詞形容他,好萌。
臨走前,溫暖向湯姆蘇要了聯繫方式,對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對她眨巴了一下湛藍色的眼睛,轉頭又瞄了一眼氣定神遊的趙玟軒,這才揮着手,轉身向安檢通道走去。
“你要thomas的聯繫方式做什麼?”湯姆蘇一走,趙玟軒就冷不丁地問到。
溫暖打哈哈:“爲了交流中西不同文化,促進兩國友好邦交。”
趙玟軒看着她,翹起嘴角笑道:“就你能扯。”
回去的路上,湯姆蘇就發來了短信,溫暖拿起手機,飛快瞟了一眼正專心開車的趙玟軒,然後打開短訊……
居然尼瑪全英文!
看來湯姆蘇也只是中文說的好而已,卻根本不會寫漢字。
溫暖英語六級打着擦邊球過,勉強是看懂了大概意思,但對於一些專業術語和生詞卻生疏得很,只好上網請教“度娘”。
其中一個生僻詞是“ia(精神分裂症)”,雖然已經預想到,但經湯姆蘇的口確認後,她還是被深深震撼了一下。
as在短訊中說:“親愛的陽光小姐,其實我是的心理醫生,讓我猜猜你向我要聯繫方法的用意,你是想知道他的病情?放心,我都會如實告訴你。
得的是一種偏執型精神分裂症,過去斷斷續續發作了好幾年,但是目前已經康復,停藥也有四年,所以你不必太過擔心,只要沒有太強烈的外界刺激,他基本和常人無異。
看得出來,你在他的眼裡很特別,在英國那麼久,我從沒見過他對一個女孩這麼上心。他說你是陽光女孩,我想你的身上一定有某種吸引人的特質……
好好照顧他,雖然看上去一副無所不能的樣子,但男人有時候往往很脆弱,作爲他的醫生,我同時身兼他的摯友,一路看着他從沼澤中走出來,最終也是希望他能早日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祝你好運,希望下次回到中國,我可以有幸目睹你們的婚禮。”
顯然as話裡的意思也已經徹底誤會他們倆的關係。
只是趙玟軒說她是陽光女孩,聽起來還挺匪夷所思的,她其實只是名字聽起來陽光,心裡別提有多陰暗。
溫暖側頭向趙玟軒望去,他一直目視前方,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半擱在開放着的車窗口,側臉的線條俊朗分明。
陽光從窗外透進來,在他側臉上形成一道服帖的光暈,一如他初次帶她來到那個家時,夕陽的那一抹餘暉下的剪影。
察覺到她的目光,趙玟軒微微側頭望了過來,嘴角的脣線好看得不可思議,幽深的黑眸像是黑洞,讓人深陷進去就無法逃離。
短信再發出去之後as就一直杳無音訊了,溫暖知道,前往英國的飛機已經起飛,看來得等到晚上九點以後才能聯繫上他。
果然晚上就收到了他的回信,溫暖從thomas口中得知了很多趙玟軒的事,但對於他爲何發病,湯姆蘇卻諱莫如深,隻字沒有提,從湯姆蘇的字裡行間不難看出,趙玟軒對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朋友,關係甚至超越了朋友的範疇。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友達之上,戀人未滿”?她壞壞地想。
柔軟的墊子攤開在地,溫暖躺在上面練習瑜伽,瑜伽是一種對治療肌肉習慣性扭傷有很好作用的運動,還能修心養性。
房間裡伴隨着一首英文民謠歌曲,男歌手聲線醇厚,結合吉他伴奏,旋律舒緩悅耳而又悠揚。
民謠曲風淳樸,卻是最能直擊人們心靈的一種音樂,尤其在這樣寧靜安詳的夜晚,伴隨着音樂做瑜伽,更有另一番意境。
“starblueandgray……繁星點點的夜晚,爲你的調色盤塗上灰與藍,你在那夏日向外遠眺,用你那雙能洞悉我靈魂的雙眼……爲你自己的清醒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這首歌是美國歌手lean爲了梵高而作的,傳唱度很高。
歌詞大意也引申了他《星月夜》裡的意境,歌名就叫,是梵高的名字。
這位著名畫家曾一度患有精神疾病,在一次被另一位畫家高作弄後,醉酒割下了自己的一隻耳朵,用手帕包起來送給那個被買通的妓.女,至此被送進了瘋人院,一住就是一年之久,而他卻沒有因此放棄繪畫,在這一年內不斷嘔心瀝血創作了百幅畫作,其中《星月夜》就是在這個時期創作出來的偉大創舉。
他一生窮迫潦倒,除了精神失常,甚至連外貌都醜陋不堪。
幸運的人總想着得到更多滿足更多,而不幸的人能做的只是極力讓自己過得更容易一些。
精神病是一種即使終其一生都會被烙上封印的東西,因爲它會復發,伴隨你的一生,被世人帶上異樣的審視目光,直至死後纔算完罷。
這得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擺脫這樣的困境?
溫暖維持着眼鏡蛇式想得入了神,腦袋翹得高高的,脖子酸了都渾然不知,直到半開着的門被敲響,她才被驚醒,一下子癱倒在了瑜伽墊上。
門口站着的是趙玟軒,沒等她應答就不問自進,在家的時候,他通常穿一身休閒,今晚一如既往,上身是米色的開司米,下身是深色休閒褲,身材被勾勒得挺拔勻稱,氣質越發顯得嫺靜清俊。
她趴在地上擡頭望他,有種小人看巨人的感覺,簡直快望不到他的臉。
她向他伸出一隻手:“扶我一把,我起不來了。”
隨着他拉起來的動作,快起身的時候,她靈活地跳了一下,此時貼身的棉質瑜伽服將玲瓏的身段盡顯,還真有點“嫺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趙玟軒喉結微動,瞥開眼不再看她。
“這個可能對你有幫助。”他把一本書遞給她,是新一期《有志青年說》的嘉賓寫的書,年紀輕輕就寫了自傳,得有多少經歷纔夠寫這本書?
溫暖接過書本,對他微微一笑:“謝謝。”
舒緩的歌曲還在繼續,趙玟軒環視房間一週,隨即問:“這首什麼歌?”
她簡略地答:“《》。”然後就看到他輕微一挑眉的動作。
她想起來,他的英文名可不就叫嘛?這一聲叫喚還以爲是叫他呢,於是解釋:“這首歌名就叫,跟你同名。”
趙玟軒低頭靜靜地看着她,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