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方芳芳一臉興奮地追問。
溫暖滿臉鬱悶地答:“他跟我說,他缺的是可以廝守的妻子,並不是只走過場的女朋友。”
“啊?可他爲什麼這麼說,說不定你們的關係也能發展爲廝守呢……”
當時溫暖可沒想那麼多,只是一心想帶個男人回去好交差。
“因爲我跟他說,請他做我一天的男朋友,只要在我爸媽面前過個場就成,可是我也說了,事成之後可以交換條件,我也可以假扮一回他的女朋友去忽悠他家長的。”她嘆氣。
“然後我回到家就被長輩們集體圍攻,唉,我的生涯一片迷茫,急需被拯救。”嘆完氣,還自怨自艾起來。
“納尼?”方芳芳頓時痛苦地做扶額狀,“我的媽呀,你到底是哪個星球派來報復我們的?我看該拯救的是你的智商,在外勾搭野男人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
溫暖斜眼睨她,剛是誰一臉八卦淫民打聽那“野男人”的是非的?
只聽方芳芳又說:“勾搭了也就算了,你還告訴人家:我只是玩玩兒而已,千萬別認真。這樣也就算了,你居然跟他說以假扮他女朋友作爲等價交換條件?”
這話大有歪曲事實的嫌疑,她可不是鬧着玩兒,事關她今後是否還要繼續她的相親之路和她父母是否能安心,出於無奈才找個人演場戲。
她鬱卒:“可我覺得很公平啊?”
“呵呵,公平,公平……個屁?”方芳芳扯着她的臉蛋兒,從牙縫擠出一句話,“真是白瞎了你這張臉,你這智商絕對是和顏值成負比的。”
下午又到了一週一度的節目彩排前動員大會。
《有志青年說》欄目作爲一個體獨立的部門,專門負責一個節目的定製。
而公司的其他節目組的運營基本都保持這一模式,每個欄目內部都有自己的編輯、編導、策劃、監製、舞美等,除了後期宣傳,前期和拍攝工作基本由自己內部協調分配,而通常每個部門的部長就兼任了編導和策劃工作。
部長許凡在臺前分析《有志青年說》在同期節目中收視屢破新低的原因。
公司五擋節目中,就屬他們欄目組的節目收視率最低,每季度的福利獎金拿得也最少。
實在節目不景氣,以至於策劃人不得不絞盡腦汁做出整改。
歸納總結幾點:員工工作懈怠、節目一成不變、嘉賓成就一般、沒有知名度、推廣不到位等等等。
而其中最致命的一點,就是嘉賓長得都太不堪入目。
在當代這個看臉的世界,想要別人探測你的內涵深度,前提是你的臉不能寒磣到讓人連一絲探測的*都沒有。
可這些嘉賓,不是長得太着急,就是太后現代,甚至還有不到二十五就頂着地中海出鏡的。
這讓觀衆如何消化?估計也就視弱和瞎子能忍。
哦,還有一個人——節目主持人溫暖。
十年如一日地堅守崗位,面對衆多長相“脫離世俗枷鎖”的男嘉賓,都能面不改色地完成一期節目的錄製。
而欄目組爲什麼遲遲不去解決這個首要問題?主要還是因爲錢……
方芳芳是個典型的“美男獵奇怪”,方圓五百米之內,只有是她的馬達眼波及範圍內的雄性尤物,分分鐘能犯上半小時的花癡。
此時她正託着兩腮,癡呆地望着臺前的許凡流口水:“其實我們頭兒也是個魅力青年啊,爲什麼至今還單着呢?”轉過頭,問溫暖:“你看他手長腳長的,目測應該有一米八五以上吧?”
溫暖日有所思地低頭:“的確,不知道那裡夠不夠十八公分?”
“你說什麼?”方芳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溫暖一本正經:“啊?我說什麼了?我沒說什麼啊!”
“別裝了,你以爲我真沒聽到?”方芳芳嘖嘖了兩聲,對她歎爲觀止,“你的節操真是一次次刷新了我的下限啊。”
臺上的許凡還在做分析,渾然不知兩人在底下議論他的……老二。
“……網民競選出來的十大受歡迎的青年企業家,雖然知名度足夠,但出場費難以把控,大家最好能從身邊認識的人中舉薦合適的人選,畢竟我們得爲公司的經費做打算。”
說白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後還是爲了自己部門省錢。
底下兩人還在嚼舌根,方芳芳奸笑道:“暖兒,你真是令我越來越‘刮目相看’啊。”
溫暖:“過獎!”
“溫暖。”許凡突然點名。
她即刻正襟危坐。
“你不是名校畢業的嗎?你們s大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可以推薦?”許凡凌厲的雙眸瞅着她。
意外被部長點了名,溫暖有一種偷窺被抓包的心虛感,訕笑道:“這個……我不太清楚,你還是問敏敏吧,她消息比我靈通。”
上大學那會兒,她是班裡出了名的“山頂洞人”,歌手只認識劉德華,演員只知道周潤發。
敏敏是小她四屆的師妹,兩年前進的公司,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八卦人士,涉獵圈甚廣,堪稱“江湖百曉生”。
敏敏歪着腦袋思付片刻:“哦,對了,學校這週五好像要開展一個醫學類講座,聽說主講人是國外一所很出名的大學的醫學教授,最近才從國外回來,本人我是沒見過,但據說一表人才,應該符合我們要找的形象。”
許凡摸着下巴沉吟:“國外評教授挺難的,我看這個有點譜,這樣吧,你們兩人這週五去一趟s大,務必要見到此人。”
週五當天,兩人約在s大的東門口見面。
微風透心涼,空氣超舒爽。
許久沒回母校,敏敏情緒異常高漲,一進校門就不斷跟溫暖聊起在s大的點滴往事。
校園兩邊的道路上是來來往往的莘莘學子,和兩人一一打了個照面。
溫暖看着這一張張青澀的面孔,彷彿像在看曾經的自己,心下不甚緬懷。
說起來,她也有五年沒回s大了。
學校的格局好像煥然一新了,連北和苑對面的體育場都變得廢舊了許多,這裡曾經是籃球校隊的專用練球場地。
以前她和宋名揚就經常來來這打球,通常是不遺餘力地對決。
每次都打得汗流浹背,癱坐在觀衆席上,可惜幾場下來,她幾乎清湯寡水,被他一個接一個的蓋帽阻截,愣是沒進幾個球。
中場休息,她難免忿忿:“就不能讓我一下嗎?我一女孩子體力有限,怎麼跟你比?”
其實宋名揚每次都讓着她,可看到她氣鼓鼓的樣子又忍不住想捉弄一番,笑着在她耳邊吹氣:“我這是在磨練你,幫助你成長進步。”
當時溫暖少女懷春,臉紅得即刻狂奔。
……
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溫暖眼前慢悠悠走過,他正在同身邊的同伴說話,沒有注意到她。
男人身姿挺拔卓然,哪怕穿着白藍相見的運動服,也不難看出其天生的衣架子,自然引來了不少過路女同學的目光。
等溫暖回過神,人已經走到兩米以外,她愣了一會兒,目光定格在男人的背影上三秒,眸光驟然匯聚。
在這也能碰到?真是孽緣啊。
她正考慮着要不要走上前去打個招呼,敏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暖姐,講座好像是在醫學樓那邊召開吧。”
溫暖收回視線,眼睛轉向遠處高聳巍峨的醫學院建築樓,點了點頭:“嗯,講座應該就快開始了。”
兩人踩着點來到第五階梯教室,那裡早已座無虛席,一路艱難搜尋座位,才找到最後一排角落的兩個空位。
“不好意思,這裡有人。”靈異事件卻再度發生,一女同學指了指身邊的空位子對兩人說。
敏敏最討厭這些佔着茅坑不拉屎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說:“呵呵,我是個虔誠的唯物主義者,所以不要拿這種靈異事件來嚇我哦。”
話音剛落,那女生嫌惡地撇了撇嘴。
然後敏敏一屁股坐下來,順便拍拍身邊的位置,讓溫暖也不要客氣。
她們倆這樣理直氣壯地霸佔人家醫學生的位置,是不是……不太好?
這麼想着,溫暖衝旁邊的女同學抱歉一笑,然後慢慢坐下來。
底下黑壓壓的一片黑腦袋,像蓮蓬似的,這時候坐後面的得慶幸自己沒有密集恐懼症,不過溫暖隨即就想到一件嚴重的事。“敏敏,我忘戴眼鏡了。”
“啊?”敏敏回頭看她,“你近視多少?”
“三百。”溫暖伸出三根手指。
“嗯。”敏敏一本正經地點頭,“恭喜你,你將沒有機會一飽美男的眼福。”
“啊?”溫暖哀嘆一聲。
我衰……
隨着教室門口很快走進來一男一女,整個教室頓時物議沸然起來。
大多數人似乎都在討論走進來的男人,不難猜想,他應該就是這次講座的主講人。
環繞音響傳出飽含激動的女聲:“今天我們s大有幸請來英國卡迪夫大學的華人醫學教授……”
還沒等人家把話說完,敏敏就搖晃着溫暖的手,激動地說:“暖姐,我果然沒有選錯了,這名美男簡直太上鏡!太養眼了!”
話畢,頃刻間,全場掌聲雷動。
結果,溫暖愣是一句重點也沒聽到。
臺上的男人走至話筒前,調試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
剎那,底下的譁然聲像被按下了關閉鍵,所有人屏息靜聽。
“各位同學好,今天我有幸回到s大,爲大家解說心臟病緊急突發的處理要點……”
……
溫暖眯着眼,企圖“霧裡看花”,從模糊的視野中辨別出主講人的大致輪廓。
然而講座持續了兩個小時,她還是沒看出個所以然,就想着等講座結束了,跑到臺前實地探查一下對方的顏值。
主講人憑藉風趣生動的演講風格,贏得了滿堂喝彩。
接近尾聲,他以一句“心臟驟停後的四到六分鐘通常是最佳的黃金搶救時間,醫護人員必須保持高度的冷靜和嚴謹,準確判斷出患者的病情,因爲在這個至關緊要的時段內,每一分每一秒都將是挽留一條生命的籌碼。”獲得了底下一片雷動轟鳴的掌聲。
不光各醫學生皆是心悅誠服的樣子,就連溫暖和敏敏這兩個外行人都不免爲他拍手叫好。
最後提問環節,自然是少不了一些大膽狂熱的妹子追問對方私生活的情節,問題一個比一個露骨。
溫暖已經按捺不住好奇心,嚴陣以待,結果一轉頭,就看見敏敏同樣虎視眈眈地盯着講臺,再看底下人潮涌動的女醫學生們,個個目光如炬,眼裡散發着和敏敏如出一轍的幽綠兇光。
於是,她默默地將自己目光的亮度熄滅了三分。
果不其然,演講一結束,全場的雌性動物們,以迅雷不及下片之勢傾巢而出,迅猛往講臺前衝。
由於缺失了地理優勢,敏敏就只能在看到這一壯舉後生生止了步。
主講人被全方位無死角地包圍在其中,整個教室以他爲中心形成了一個颱風效應。
如狼似虎的醫學妹子手執筆和記事本,企圖以提問的方式向他靠攏,攻勢激烈,絲毫不給人一絲鑽空子的機會。
她不由悲從中來。
溫暖勸解她:“算了,咱們來日方長,先回去跟頭兒報備一下吧。”
她剛轉身往後面走,卻突然被神情雀躍的敏敏一把拉住。
“暖姐,你快看,那主講人好像正在看着你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