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玟軒提出要給她繼續做按摩治療時,溫暖當時是拒絕的,但這次情形已經嚴重到需要吃止痛藥,所以她不得不強壓尷尬,讓他繼續給她做推拿。
在整個推拿過程裡,她一直用“推拿師就和醫生有着同樣的職業操守,就算面對全-裸的病人,在他們眼裡那也只是一具乾屍”來寬慰自己。
可是隨即她又想到一件事,聽過五星級便當、五星級大廚、五星級酒店,但好像從沒聽過連推拿師都有五星級的。
晚上臨睡前,她call了通電話詢問“百曉生”敏敏,敏敏告訴她,推拿師只有助理推拿師、推拿師和高級推拿師三個級別,壓根兒就沒有所謂的五星級。
溫暖的內心大寫的“嗶了狗”,趙玟軒居然騙了她?
難怪她的腰一直好不起來,原來被江湖郎中給忽悠了,該不會被按壞了吧?
懷着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溫暖慢慢進入了睡眠。
不知道爲什麼,她夢到了宋名揚和肯德基。
那是聖誕節的晚上,天寒地凍的,她拉着宋名揚非要去吃肯德基,因爲聖誕節當晚有優惠,滿六十六送兩個甜筒,一個巧克力味,一個草莓味。
宋名揚不喜歡吃甜品,所以全由她承包了。
外面北風那個吹,冷得人瑟瑟發抖,而店內暖氣很足,她一直喊着熱,因爲出門的時候被某人用自己的大圍巾圍得嚴嚴實實的,進到室內,凍成狗的她很快成了熱狗。
她就毫不畏懼地吃下了兩個冰淇淋,真是身強體壯不怕死,儘管被宋名揚一直規勸,還死死地攥着冰淇淋不肯撒手,整整吃了一個半,回到寢室就光榮地鬧肚子,上吐下瀉還發燒。
大半夜,學校附近的藥店都關門了,室友看她痛得只差在牀上打滾了,焦急得不行,最後給宋名揚打了電話。
凌晨一點,校門口連一輛的士都沒有,他大半夜騎着公共自行車跑到市中心給她買藥。
來回十五公里的路程,他健步如飛只騎了半個鐘頭,帶着滿當當的一大袋藥,翻牆進女生宿舍,進來的時候,外套上還冒着凌冽刺骨的寒氣。
那晚的夜風尤爲寒切,吹得窗外的梧桐樹“莎莎”響。
他一進門就直奔她的牀邊,眼睛被寒風吹得通紅,連嘴脣都紫了,氣息卻是運動後的強度溫熱,他有些生氣地說:“傻瓜,讓你別貪吃不聽,胃寒吃冰淇淋,不鬧肚子纔怪。”
雖然嘴上在譴責,手裡卻一直不停地給她撥藥,手都已經凍得發紫了,還手忙腳亂地把好幾顆藥丸都灑地上了,可眼裡的心疼滿得無處可藏。
她燒得迷迷糊糊,看到滿身寒氣的宋名揚以爲自己在做夢:“宋名揚,你冷不冷?我的肚子很溫暖的,給你暖暖。”
室友都在笑她:“這貨燒傻了吧。”
原本擺着臉的宋名揚也被逗笑了,把她從牀上扶起來,捧着熱水小心翼翼地給她喂藥。
她痛苦地一口一口地吞,沒有糖衣的藥丸很苦,苦到心裡頭,可她的心裡卻是甜的,泛着淡淡的酸澀。
……
半夜醒來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發燒了,渾身上下都痠痛得不行,可是這邊又睏意十足,實在不想動就繼續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睡得天昏地暗。
還是被大清早來房間慰問的趙玟軒發現的,他敲了好幾聲門沒得到她的迴應,只好破門而入。
取出溫暖嘴裡的體溫表,趙玟軒低頭瞄了她一眼,淡淡道:“三十八度七。”
“啊?”躺在牀上的溫暖驚叫了一聲,“這麼高,我說昨晚怎麼身上這麼痛,大半夜還好幾次被痛醒。”
“被痛醒?”趙玟軒目光變得犀利起來,“難受怎麼不叫我?”
溫暖一副捨身取義的樣子:“這不是不想打攪你清夢嗎?”
趙玟軒不說話,站起身把衣架上的外套扔給她。
“幹什麼?”
“去醫院。”
“我不去我不去。”溫暖死死地抱住被窩,“吃退燒藥就好了,又沒怎麼燒,幹嘛去醫院?”
趙玟軒無奈:“你這可能是感染引起的,得去驗血。”
“我不去我不去。”
“要我幫你穿嗎?”對付頑固分子,需要非常手段,趙玟軒一副要親手幫她穿衣服的樣子。
溫暖:“好,我自己來。”
去醫院之前,溫暖打了電話跟許凡請假,反正最近也沒她什麼事,她對節目來說就跟平胸女人的胸罩一樣,可有可無,上不上班都一樣。
驗完血,掛了兩瓶消炎,趙玟軒全程都陪着她,這讓她實在不好意思,昨天幫她解圍,今天特地請了假,又親力親爲地替她掛號取化驗,如此體貼細心,她莫名地想到了一個十分值得推敲的問題。
趙玟軒該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趙玟軒,其實你不用特地請假陪我看病的。”她低着頭,故作漫不經心地戳了戳手背上翹起的針頭。
趙玟軒本來在翻一份不知道從哪順過來的報紙,這時擡起頭側目看了她一眼:“我今天休息。”
好吧,她又自作多情了。
吃過退燒藥,燒退了,溫暖頓時覺得好像連腰都不疼了,真是神奇的藥效,走路都不費勁兒了,一口氣上五樓腰不酸腿不疼,精神還倍兒棒。
“叮咚。”
電梯抵達五樓……
連請了三天的假,也養了三天的身,溫暖感覺自己都要發黴了。
所以趙玟軒一說要去超市備糧,溫暖就自告奮勇地表示要與他同行。
女人天生有兩大愛好,第一是拆包裹,第二是看着空蕩蕩的衣櫃首飾盒被添得越來越滿,而對於喜歡展示廚藝的溫暖來說,填滿糧缸和冰箱同樣能給她帶來非同凡響滿足感。
當趙玟軒將車後備箱塞得滿滿的時候,她已經開始腦補將這些食材一樣樣擺進冰箱然後感受冰箱被擠得滿當當的舒爽感。
趙玟軒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他先是讓溫暖和存糧們下了車,自己則去停車,溫暖發現,他每次都會把車停在同一個位置,巧的是每回下停車場那個車位都是空的,彷彿成了他的專屬車位。
她想起超市滿五百送的抽獎卡,她手氣好,抽到了一張新世紀酒店的自助餐代金券,這幾天所受的苦終於得到了回報啊。
爲了確保代金券沒有過期,她準備取出來再確認一下日期,結果取錢包的時候把一枚戒指也扯了出來,戒指在地上擲出幾聲脆響,然後軲轆幾下就往前方的停車位上滾。
她連忙跑過去撿,腳程終究快不過圓體物的滾速,一下子戒指就躥進了一輛車的車底下,與此同時,她飛快地衝了出去,企圖在戒指滾進車底之前截胡它。
然後……只聽“嘎”的一聲,碰碰車了!
趙玟軒正在調整車方位,準備以一個瀟灑的後入式倒車,停進後方的車位,結果倒車影像裡突然躥出來一個人影,他立即一個緊急調頭加剎車,結果車位一下子撞上了旁邊的車。
半蹲着的溫暖猛然擡起頭,眼前一輛黑色車的車門被趙玟軒的白車碰啦!罪魁禍首就是她!
她反應過來,立刻起身去檢查兩輛車的“傷勢”,黑車的整個車門都陷進去了,而趙玟軒的小白也被蹭破了皮,再瞄一眼被撞的黑車的車牌,霎時懵逼了。
牛哄哄的賓利……
再看車型,是敞篷型跑車,少說六開頭的七位數價格。
這下禍闖大了。
趙玟軒也從車上下來,看見她蹲在原地傻愣愣的,擔心地問:“你有沒有事?”
人沒事,車有事啊!
車出了事,事後她也就該有事了……
溫暖一臉欲哭無淚地蹲在地上,擡頭望他一眼,苦哈哈地說不出話來。
在趙玟軒打電話之際,她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需要支付的賠償費。
按照一輛普通十來萬的國產計算,換一個嶄新的車門大約需要四千,賓利的修理費她不清楚,就按車的身價來翻倍估量,是普通轎車的六十倍,那換個車門大概就是二十四萬?!
這還只是眼前這輛車的大概估價,果然這車以千萬估價,那麼修這個車門得花費四十萬以上!
即便她只是個間接“迫害者”,跟直接“迫害者”趙玟軒平攤一下,那也得十幾二十萬!
還不如把她賣了得了,步入工薪階級以來,將近一半的積蓄都打了水漂,她似乎看到遙遙無期的一百平米小屋正在跟她揮手。
趙玟軒收了線,見她還蹲在原地,把她拉了起來。
這時的溫暖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可隨後看到他將一枚戒指塞到她手裡,不由愣住了。
這枚戒指毫無特色,是最普通最原始的鉑金戒指,打造者很俗氣地在裡面刻了兩個漢字,當初宋名揚在她生日會上送給她的,很土的刻了兩人的姓氏。
想想還真是挺逗,太美的承諾因爲太年輕啊。
“謝謝。”她把戒指塞進包裡,心裡是酸溜溜的苦。
趙玟軒低頭看了她一眼,才說:“走吧,一會兒會有人來拖車。”
溫暖茫然,指着那輛賓利問:“那這輛車怎麼辦?不先聯繫一下車主嗎?”
“不用。”他簡略地答,從後備箱取了戰利品,就準備走。
這死小孩,做事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呢?
“這有監控,咱們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真的好嗎?”溫暖怯怯地問。
趙玟軒回頭:“我就是車主。”
納尼?
“趙玟軒,我該怎麼賠你啊?”直到上了摟,溫暖還是一臉愧疚到死的樣子,爲了枚破戒指,她害趙玟軒折損了兩部豪車,罪過啊罪過。
趙玟軒只能用“賓利已經老邁,他很少再開,也不準備去修”來安撫她。
講真,把她賣了也賠不起啊。
趙玟軒:“會做飯嗎?”
溫暖立刻點頭如搗蒜:“會會,晚飯我包。”
她總算是心裡安生了點,對於這個要求,她還是比較有自信能完成的,平時在家雖然都是林女士掌廚,但由於個人愛好,她偶爾也會打打下手,撐檯面還是可以的。
做的是幾道家常菜,糖醋里脊、秘製咕嚕肉、蜜汁山藥、孜然土豆……每樣都口味地道,好吃得根本停不下來。
反正溫暖是沒停筷過,吃自己做的菜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況且還做得這麼好吃。
趙玟軒臉上透露着對食物的滿意也讓溫暖十分地享受,可吃到一半,他卻突然把筷子擱下,轉頭看着她。
溫暖嚼着一塊裡脊肉,睜着好奇的大眼睛回望他,還以爲他要對她的廚藝進行點評呢,沒想到毫無前戲直抒胸臆地對她說:“溫暖,我們交往吧。”
筷子上的咕嚕肉隨着她的下巴,齊唰唰掉落在飯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