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介意這一點而跟我分手,那麼,我沒意見。”趙玟軒看上去滿臉的誠懇表情,從未有過地認真,“現在我坦白了,你是不是還要跟我分手?”
溫暖直直地看着他,眼裡沒有詫異,更沒有恐慌:“你知道我不會介意這件事。”她要是介意,當初就不會選擇跟他在一起,但他不知道,她早已經知曉這件事。
趙玟軒將修長的手指無聲地滑進她的指縫,然後牢牢握住,眼裡卻有一抹促狹一閃而過。
他笑着滿意地點了點頭:“好,這樣事情就好辦了,既然你不介意,那麼這輩子,休想我再放手。”
又跟她耍無賴呢,都多大的人了?
溫暖掙了掙,沒掙開,心裡已經柔腸百結,卻聽見他說:“仔細問問你心裡真正的想法,忘了我說的了?不要勉強自己,更不要遷就別人。”
她怔了怔,好半天沒說話。
一個男人曾經教她圓滑處世,一個男人卻教她迴歸自我,同樣是爲不同時期的她着想,卻是兩種背道而馳的方式……
對啊,她不是聖母,知恩當然要圖報,可往往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被劃分在報恩行列中的。
思緒不知道飄到哪個遠方去,溫暖咬着脣思付了好半天,感覺鼻子被咬了一下,吃痛了一下回過神來。
她捂着鼻子說:“呀,你什麼時候也變成小狗了?”
“被你傳染了。”
“……”
有這麼機智(能忽悠人)的精神病患者嗎?感覺在他面前,自己反而更像一深井冰。
她看着趙玟軒的眼睛問:“能告訴我,以前發生了什麼事嗎?在你發病以前。”
他微愣了一下,眼裡有一絲掙扎一閃而過,只搖搖頭說:“別問那麼多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
知道他不願提起,一定是很難啓齒,所以溫暖沒再追問。
他緊緊摟住她,聲音有些低啞:“你只需知道,我不會傷害你,永遠都不會。”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會主動離開,當然,他絕不會讓這種意外發生。
溫暖輕輕環住他的後背,心裡無聲地嘆謂了一聲,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着實讓她有些頭腦不清,現在冷靜地想了想,還真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了。
可是一想到宋名揚的一臉寂寥,心裡又揪着難受,這不完全是出於同情,好像親人即將離去一樣,讓人心痛得無法呼吸。
她突然問:“那這段時間,我可不可以多陪陪宋名揚?他……”
趙玟軒忽的擡起頭,神情陰晴不定地看着她,挑起她的下巴說:“你說出這樣的話,就不怕我吃醋?”讓他同意自己的女朋友去陪伴一個對她還有所眷戀的男人,這腦袋瓜是怎麼長的?
她面色訕訕,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
趙玟軒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傻瓜,以後都不要輕易跟我提分手,知道嗎?”
她看着他的眼睛,愣愣地點了點頭。
他這才滿意地揚起嘴角,把頭埋了下去,也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這樣緊緊抱着她,顯得他今晚很無害很純良,好像真的只是單純地想抱抱她而已。
他一下子這麼乖,讓溫暖都忍不住想伸手揉揉他的頭髮,這個動作通常都是他在做,卻原來摸別人的腦袋也會上癮,難道趙玟軒對這個動作總是樂此不疲。
這一頭短髮可真軟啊,一把年紀了,頭髮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一點也不硬,真舒服……
趙玟軒把手伸到後面,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你在做什麼?”
溫暖笑:“摸頭。”
趙玟軒:“……”
在三角牽絆的愛情角逐裡,往往自私的一方纔能致勝。
關於掠奪、傾軋乃至背叛……種種因素狹路相逢時,敢於放下所有去追逐的勇者,才能收穫所有。
人說,愛情都是有預謀的,最初的時候,總有一方厚着臉皮才能成就這個心動的預謀。
而男女互相牽扯的過程中,亦是如此,只有不肯低頭的一方,沒有圓不了的謊和無法修補的傷。
第二天,宋名揚的事情在公司被傳開了,前往醫院來探望他的同事絡繹不絕,紛紛送來了鮮花和果籃,病房本就不大,一下子被人羣堵成了沙丁魚罐頭。
昨晚,最終趙玟軒也沒能抵擋住溫暖的糖衣炮彈,於是鬆了口同意她來醫院照顧宋名揚,反正中心醫院是他的視野波及範圍之內,他也不怕溫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宋名揚藕斷絲連,呵呵,鬧情變就更不用想了。
溫暖不知道他的花花腸子,還如獲大赦般地跟他討好賣乖。
這會兒,她看着滿屋子的人,眉頭不由緊皺起來,宋名揚身體纔剛剛恢復了一些,這時候最需要休息,可這些人知道了他和董事長的關係後,一個個諂媚阿諛得都跟自己家人住院似的,好一頓噓寒問暖,嘰嘰喳喳硬是把病房吵成了菜市場。
這哪裡是來探病,倒像來溜鬚拍馬的。
溫暖無奈,只得把人一個個往外勸,這裡的大部分人都聽說過她跟宋名揚的關係,見她此時勞心勞力的,以爲她跟宋名揚又重修舊好了,心裡自然是滿腹的惡意揣測,面上倒還是客客氣氣,依言出了病房。
可轉而到了病房外,幾個女同事又開始扎堆說起是非來。
“你說,溫暖這命也太好了,一個趙玟軒不夠,這會兒又跟宋總牽扯上了?”
“人家有資本有這個能力,你要是能有着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也可以去試一試啊。”
“嘁,我纔不屑得這麼幹,對了,你還記得吳媚青嗎?那晚開年酒會上她說的話。”
“什麼?”
“她說什麼‘一定是你在報復我,所有事都是你乾的’,結果第二天就出了事,所以說,溫暖纔是那個最有手腕的人,平時看起來一副老實無害的樣子,誰知道她背後裡都在搞什麼鬼?”
“可趙玟軒看起來條件也並不比宋總差,她這時候爲什麼又跑出來跟宋總牽扯不休?”
“我聽說,溫暖其實一直對宋總念念不忘,只是拿趙玟軒做備胎。”
“什麼?就趙玟軒這條件,還拿來做備胎,暴殄天物啊簡直是。”
“也可能是她腳踏兩隻船,兩邊不耽誤,唉,你說她怎麼就這麼好命呢,還不就是一奔三的老女人嘛……”
另一個女人扯了扯劉雨萌的衣服,她還喋喋不休地在嘚吧嘚:“你扯我幹嘛?我說錯了嗎?現在的男人眼睛都不知道瞎到哪個太平洋去了……”
她的同伴又扯了扯她,同時給她使眼色,她這才停了嘴回過頭去,然後就看見身穿一身白大褂的趙玟軒站在身後,嚇得她頓時噤若寒蟬。
溫暖走出病房的時候,正好瞧見趙玟軒站在遠處跟公司三部的幾個女同事說着什麼,其中一個女人她是認識的,前段時間還一直對宋名揚大獻殷勤的劉雨萌。
她聽不清楚幾人說什麼,就站在原地靜看着,等那幾個女同事灰溜溜地疾步離開後,她才朝趙玟軒走去。
這是她第一次見趙玟軒穿白大褂,雖然這件制服上可能隱藏着數以萬計的致病菌,可穿在他的身上卻看上去那麼纖塵不染。
趙玟軒身姿挺拔,往那一站,立刻就有一種把白大褂穿出阿瑪尼最新春季款的趕腳,妥妥的“私募一哥”反差效果,也是一絕。
溫暖已經開始手癢,這時候好想掏出手機,對着他照上幾張,這可是她肖想已久的事,但目前不合時宜做這事,所以握了握拳,忍了。
“撩我公司的妹子呢?”她走進他,忍不住就擠兌了兩句,話裡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醋意。
趙玟軒本想伸手拍拍她的腦袋,但爲了避免把細菌帶到她身上,所以只是翹起嘴角,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只撩你。”然後很快就直起身,恢復了道貌岸然。
溫暖嗔了他一眼,實在好奇他跟自己的同事有什麼話可以交流的,又問道:“你究竟跟她們說了什麼?爲什麼那幾人跟被班主任教育了似的,溜得比兔子還快。”
“沒什麼,只是提醒她們遵守醫院的規章制度,不要大聲喧譁。”趙玟軒淡淡地答。
溫暖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就見一名年輕護士拿着病例來給他簽字。
在趙玟軒簽字的過程,溫暖注意到,那名小護士只給了自己半秒鐘的好奇目光,剩餘的時間,全程都在用有意無意的餘光偷瞄趙玟軒,她不由盯着那護士看了良久,直把護士盯得發毛了,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然後拿着病例快速離開。
等人一走,趙玟軒的嘴角慢慢浮現一個愉悅的弧度:“別把人家嚇到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吃醋嗎?”
溫暖盯他:“呦呦,你這是心疼人家小護士了?”
他鼻子出氣:“我是怕你的不良形象在網上被盛傳。”
溫暖都忘了這茬子事了,她現在也算是半個公衆人物,雖然之前網上的言論消停後,風聲也平息了一段時間,但難保這次宋名揚住院,她又要再一次淪爲衆矢之的,所以言行還得注意一些,行蹤軌跡也要隱秘一些。
恐怕接下來,宋名揚的病情穩定點,就該轉到私人醫院去。
畢竟中心醫院,人口太雜亂,難免有媒體狗仔上門抓拍或即時採訪什麼的。
正這麼想完,事態還真讓趙玟軒一語成讖了。
他到病房來看望宋名揚,查看完他的病史和病理報告後,對他的病情瞭解了個大概,然後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正準備離開,門外突然一陣騷亂,一屋子的人轉頭望去,纔看清,來人手持攝像機和麥克風,一幫人蜂擁而來,瞧這架勢就知道是哪家八卦媒體來捕捉八卦新聞。
剛巧今天緋聞三角又都在場,幾家媒體就想採訪完宋名揚的情況,再對三人開展實質性的情感剖析訪問。
於是隔天,網上便有了這麼一張抓拍照片,一個病房圍坐着可以拼個圓桌的約莫七八人,紛紛瞪着受驚的眼睛望着鏡頭的一幕。
後來,這些八卦“淫”媒被醫院的保安轟了出去,此次風波纔算平定下來。
事後,方芳芳對着網上的那張照片,忿忿地吐槽道:“什麼嘛,把我照得跟張馨予鄉村風同款似的。”
敏敏說:“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去,你看這臉,都成‘大連’達里尼了。”
“就這技術也能勝任攝像師工作,也太忒業餘了。”
“其實,主要看臉吧?你瞧緋聞三角,個個都是照片裡的發光點。”連病怏怏的宋名揚在照片裡也透露着一種病態美。
然後方芳芳就默了。
然後溫暖心心念念想要盜取趙玟軒的“制服誘/惑”照po上網的夙願終於達成了。
雖然照片裡的背景里人物太多,但也完全掩蓋不了趙玟軒和宋名揚的個人魅力。
透着病態美的宋名揚自此引發了窺屏黨和舔屏黨們的新一番熱議大潮,照片的像素雖渣,卻也絲毫不妨礙狼女們的熱情和尖叫。
當然,也有很多人在感慨“天妒藍顏”:年紀輕輕就身患重病,這不是老天跟他有仇嗎?
看到這兒,溫暖的臉就耷拉了下來,這兩天強撐的心情也瞬間垮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