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母聽了,站起來指着邵書桓道:“你是不是還要護着他?”
邵赦忙着也站起來道:“不敢,母親請容我說幾句話。”
“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說什麼。”邵母道。
邵赦這才道:“剛纔母親所說,桓兒種種罪狀,實在是鬧得不像話,我想着母親說的有理,實在應該重罰!”
邵書桓本以爲他會給自己說個情,就算免不了挨頓板子,好歹少打一些,不料聽得他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頓時氣得差點當場吐血,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邵赦看了看他,轉而對邵母道:“只是,若是追根究底,倒不是桓兒的錯,倒是邵赦的錯,母親今兒一定要動家法,也不用打桓兒,就打我吧——算是治我一個上辱祖宗,下生孽子之罪。”
“你……你……”邵母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丫頭文霞忙着過去扶着坐下,方夫人更是不斷的給她捶背抹胸,好不容易纔算緩過一口氣來。
這裡邵赦卻大聲叫道:“藥紅!”
外面,幾乎所有的親隨小廝都在侍候着,聽得叫喚,忙着進來,邵赦又道:“把桓兒扶起來。”
小廝們不敢違,藥紅上前,扶起邵書桓,本來邵書桓聽得邵赦說要重罰的時候,心裡正自着惱,不料他話鋒一轉,居然要替他捱了這板子,心中無限狐疑,趴在長凳上,一時竟然呆住。
小廝藥紅忙着小心的上前,將他抱住,低聲問道:“三爺可走得嗎?”
“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雖然膝蓋處疼痛難禁,但還能夠忍受。這裡邵赦已經站起來,將身上穿着的一件大狼皮襖脫了下來,走到邵書桓身邊,披在他身上,衝着他笑了笑。
邵書桓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他剛纔被邵母命小廝叫過來,本來是窩着被窩裡的,連大衣都沒有來得及穿上,先是在外面站了一氣,後來有是跪那個跪板硬是跪了一炷香時間,若不是修煉了幾天璇璣內經,還真是撐不住。
藥紅忙着幫邵書桓把大衣穿好,扶着他走到一邊,邵赦沒有讓他們離開,邵母和方夫人更加不用說,他也不敢帶着邵書桓走,而且,現在藥紅髮現,他也有點摸不清楚邵赦的脾性了。
“老爺,你看看,你把老太太氣得何等模樣了?爲了這個孽障,你犯得着嗎?”方夫人滿臉淚痕,哭道。
“回稟老太太,太太、老爺,二爺和兩位小姐來了!”說着,邵庭、邵蘭、邵梅三個,各自帶着親隨丫頭過來。他們三個得知方夫人回稟了老太太,要教訓邵書桓,本來就都在外面打聽消息,唯有周姨娘,心中自苦,偏偏又是無奈。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邵赦會公然駁回邵母,寧可自己挨板子,也不讓打邵書桓,把老太太差點氣暈過去,這些少爺小姐們忙着過來侍候。
好長一會子,邵母纔算是緩過一口氣來,說實話,邵書桓還真有點擔憂,這老太太要是一口氣上不來,活生生氣死了,倒還真是糟糕了。
“邵赦不孝,還請母親恕罪!”偏偏邵赦還故意道,“母親勿要氣惱,大不了邵赦在多挨幾板子。”
邵母看了看邵書桓,有看了看邵赦,突然冷笑道:“你也不用跟我賭氣,你自己的兒子,你都不管教,我管什麼了?但凡從今以後,我倒是看着你別管教兒子。”
邵赦乾笑了兩聲道:“若是庭兒、瀾兒,說不得,我還是要管教的。”邵瀾倒是罷了,畢竟年長,又居着官,但是邵庭委實混賬得不像話,偏偏每次自己管教一番,邵母、方夫人都護着,縱容得他無法無天,在家更是無所不爲。
小事情他忍了,但大事情他若是不管,將來還了得?
“這麼說,老爺是看我不順眼了?”方夫人聞言,頓時氣怔,垂淚道,“我自嫁了你,有那一點對不起你邵家了?”
“我管教兒子,和你對得起邵家有什麼關係?”邵赦冷笑道,“再說了,出嫁從夫,難道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也不懂,什麼叫邵家,難道你不是邵家的人?”
方夫人一聽,這是要捏她的錯處了?眼見邵庭在身邊,一把抱住,大哭道:“庭兒啊,你何苦來這世上走一遭?白白的遭人嫌……”
邵梅、邵蘭忙着上前勸阻,方夫人又抱住兩人哭了起來,邵梅畢竟年幼,見着母親哭泣,不由的也哭了,一時之間,丫頭們手忙腳亂的上來勸阻,頓時亂成一團。
邵書桓看着這亂糟糟的場面,他一時之間卻成了局外人,心中多少有些明白,爲什麼方夫人處處針對他,原來就是古代大家子正庶之掙罷了,心中卻是奇怪,他本來就是庶出,自然妨礙不着方夫人什麼利益,她犯得着如此緊張嗎?
眼見鬧成一團,他也不便離開,邵赦的衣服他穿着嫌大,膝蓋上如同是針扎着般的痛,四處看了看,旁邊放着一張椅子,於是趁着他不注意,向後退了兩步,坐在椅子上。
“三爺怎麼了?”藥紅低聲問道。
邵書桓苦笑道:“小腿上痛得緊!”
“奴才幫你揉揉!”藥紅低聲道,“沒老爺的話,三爺暫時還是不能離開的。”他一邊說着,一邊就在邵書桓的身邊跪下,按在他膝蓋處,輕輕的幫他揉着,同時越發壓低聲音道,“三爺大概是忘了,太太瞧三爺不順眼,那是因爲去年夏天,三爺在園子裡湖邊玩耍的時候,二爺不知道怎麼着,失手把三爺推了下去,老爺爲此大是着惱,打了二爺一頓,爲此太太和他鬧騰了幾天——說是老爺護着三爺,就不管二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