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聽了,這纔在他下首坐下,卻不敢和他正面相對。周帝見了,笑道:“這麼拘禮做什麼,上次你在我的景陽宮也沒這麼拘禮。”
“那時候不知道您是皇帝陛下!”邵書桓尷尬的笑了笑,雖然在德榮送他出來的時候,他已經隱隱猜到,後來也在邵赦那裡得到證實,可是畢竟當時並不知道。
周帝聽了,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把他拉了過來,坐在自己身邊,嘆道:“那你現在也裝着不知道,豈不是好?”
邵書桓只是笑笑,這玩意,哪裡能夠裝着不知道就不知道?當即站起來,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
周帝接了,喝了一口放下,看着他發呆,邵書桓見他不說話,自然也不敢胡亂開口,而且,他也猜不出周帝巴巴的跑來邵府的目的。
兩人枯坐了一會子,周帝嘆道:“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
“陛下……讓我說什麼?”邵書桓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比如,你就不問問,上次爲什麼德榮那個奴才會把你迷昏帶回宮中?”周帝笑問道。
邵書桓搖頭,這等問題有什麼好問的,既然連着迷藥都使用了,問了也是白搭,更何況,這等問題就算要問,也是私下問問那個大內總管罷了,若是問他……古人說的好,伴君如伴虎,別瞧着他現在說得好好的,弄不好一個不高興,就把他推出去給宰了。
周帝見他搖頭,笑道:“那日在八珍樓見着你,心中倒是喜歡,本來想着趁機留你在宮中玩兩天,只不過令尊找的太急,連着禁軍都動用了,偏偏他前天在朝堂上,御史參了他一本,他還振振有詞的說是討了朕的聖旨的,倒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找過我要過聖旨。”
事實上,邵赦是明着暗着提示,可是皇帝老兒藏了邵書桓,他不得已才滿京城的找的。周帝想想他那近乎無賴的樣子,就忍不住要笑。
“多謝陛下!”邵書桓聞言,忙着站起來躬身道謝。
“我說了,不用拘禮!”周帝搖頭道,“你謝我做什麼?”
“多謝陛下法外開恩!這是代家父謝的。”邵書桓笑笑,本來,私自調用禁軍那可是死罪,就算周帝不追究這個罪名,也大可藉此機會削弱邵赦的權勢。
但是,邵書桓有點想不明白,爲什麼周帝居然如此輕輕巧巧的放過邵赦?只怕沒有哪一個君王,有着他這樣的擔當吧?
當然,那些昏庸糊塗的,自然另當別論。
邵書桓和周帝見過幾次,憑感覺,這人也斷然不是昏庸糊塗之輩,難道他就如此的信任邵赦不成?難怪邵家能夠弄權掌勢多年。
周帝沒有說話,邵赦敢調用禁軍,就是明白他不會追究什麼責任,轉念想想,他能夠追究什麼責任了?
“罷了,別提這個!”周帝想到這裡,不僅心煩,搖頭道,“我給你帶來了好東西。”
“謝陛下!”邵書桓聽得他語氣中隱隱透着一絲無奈,口中道謝,又道,“陛下能夠來坐坐,就是書桓天大的面子了,賞賜就罷了吧?”想着上次他已經把“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送了給他,這次不知道又是什麼名貴賞,想着自己甚至不算朝臣,可真正擔當不起。
“你倒是好,不會向我討要東西。”周帝嘆道,“不比我那兩個皇兒,儘想着向我要東西。”
邵書桓聞言,只是訕訕的笑笑,心中暗道:“你兒子向你討要東西,那是天經地義的,我算什麼東西,敢向你討賞?找死不成?”
“我昨天還碰到二殿下了。”邵書桓心中一動,突然道。
“哦?”周帝不解的問道,“你在什麼地方碰到他了?”
“嗯……”邵書桓故意遲疑着沒有說。
“說!”周帝道。
“碧水亭!”邵書桓說着,忙着低頭,周帝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半晌才道,“他和陳家那丫頭還沒有斷絕關係,真是孽障……”
很顯然,周帝也知道碧水亭是什麼地方,更知道二皇子和水仙的關係。難怪邵赦那老狐狸吩咐,不讓他管水仙的閒事,連着皇帝老兒都插手了,他還管個屁?
周帝見着邵書桓低頭不語,岔開話題道:“最近可有什麼新詞?”
邵書桓搖頭,抄襲詩詞自然不是什麼難事,但也不能盡着抄吧?周帝點頭道:“我聽得邵愛卿說,你身子自幼不好,現在還吃藥呢,詩詞固然清貴一些,但卻最是勞神,若是偶然有了奇句,也就罷了,否則,倒沒有必要嘔心搜膽的去弄這個。”
“謝陛下!”邵書桓忙道。
“我給你帶了兩盆花兒來,也是前幾天人家進獻的,我也不喜歡這些玩意兒,想着你可能喜歡,就給你送來了。”周帝笑道,說着,提高聲音道,“邵愛卿——”
邵赦本來一直站在門口,聞言忙着推門進來,躬身作揖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讓德榮把那兩盆花兒擡進來。”周帝吩咐道。
“是!”邵赦答應了一聲,出去,不過片刻,果然德榮帶着幾個小太監,擡着兩盆牡丹進來,邵書桓一見那兩盆牡丹,不由自主的呆了呆,想起顏京豐的話,這牡丹想來的周家花了心血精心培育出來進獻給周帝的,他卻送來給他了。
兩盆牡丹一株是紫色的,一株卻是雪白的,都有着十多個花蕾,綠葉襯托着嬌嫩的花蕾,分外精神,其中有着幾多,已經半綻花顏,着實嬌豔無比。
“公子爺,老奴給你請安!”德榮見着邵書桓,就要跪下行禮,邵書桓忙着將他扶住,笑道,“有勞總管大人。”
“哎喲,我的公子爺,這個‘大人’兩個字,老奴那裡擔當得起?”德榮忙道,“公子看看,這花兒放在什麼地方好?”
“放我房裡吧,這東西冷不得的,我房裡還比較暖和!”邵書桓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