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邵書桓當天晚上在可逸園設宴,請了女先兒說書說戲,讓慕華和慕蓮兩人都開了心。慕蓮起先賭氣準備不理會邵書桓,擱不住邵書桓逗她開心,畢竟是小孩子脾氣,片刻就好了。
晚上,慕蓮纏着邵書桓說故事,說是女先兒說的書沒有邵書桓的故事好聽,邵書桓閒扯了聊齋裡面的兩段鬼故事,結果連着慕華也聽住了,砰然心動之。
第二天,邵書桓帶着她姐妹兩個去遊玩,把揚州城諸般名勝古蹟玩了個便,更給慕蓮買了很多零食,全然就是一個大哥哥的模樣,逗得兩個小姑娘都是眉開眼笑。
傍晚時分回到可逸園,慕蓮毫無形象、攤開手腳跌坐在椅子上笑道:“哥哥,累死我了……”
“我也累!”邵書桓將手中一把東西丟在一邊,笑道,“都怨你們兩個,不准我帶個人,什麼事情都得我做……把我當牛當馬的使喚上了。”
“帶了人,還怎麼玩?”慕蓮嘟着小嘴道,“一出去,就不准我們這個,不准我們那個的……你是哥哥也,不使喚你,我們使喚誰啊?”
“明天讓王爺帶你們出去玩,這苦差事也得讓他做一次。”邵書桓笑道。
“皇叔纔不會帶我們出去玩呢!”慕華笑道,“他且忙着自己高樂……”
“哈哈……”邵書桓笑笑,道,“你們兩個歇着吧,我回房換衣服,等下還要出去。”
“還出去玩嘛?”慕蓮跳了起來,叫道,“我還要去。”
“不成!”邵書桓搖頭道。“今兒不能帶你去了,明兒在帶你出去玩。”
慕華一把扯過慕蓮,在她臉上筆畫了兩下子,笑罵道:“哥哥出去吃花酒,你去幹什麼?”
邵書桓大窘,這等閒話是誰告訴慕華的?
“什麼叫花酒?”慕蓮傻傻的問道。
慕華附在慕蓮的耳畔,低聲說了幾句,慕蓮頓時紅了臉。輕輕的啐了一口,罵道:“就沒個正經的……”
“我說公主殿下——”邵書桓笑問道,“這等閒話可是誰告訴你的?我等下去把她舌頭割了。”
“哥哥,你真要出去吃花酒?”慕蓮不怕死地問道。
“不是,哥哥出去有正經事情。”邵書桓正色道。
“還不告訴我,我還不樂意知道呢,我可告訴你,你不準喝花酒。”慕蓮跳起來。雙手叉腰叫道。
“爲什麼?”邵書桓見她嬌俏可愛,故意問道。
“因爲,我將來要嫁給你。”慕蓮慎重宣言,“我可不准你去外面亂弄女人……”
邵書桓大窘,連話也沒有敢說一句。轉身就跑……這小妮子,安王爺是怎麼管教女兒的,天——
“瞧瞧你,可把他嚇跑了!”慕華瞧着邵書桓狼狽不堪的模樣跑出去。笑道,“你這等模樣,誰敢娶你啊?”
“沒人娶,我就賴定哥哥了。”慕蓮笑道。
“你哥哥不能娶你的。”安王爺從後面轉了過來,淡淡的道。
慕蓮聞言,頓時掃了興,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慕華緩緩的向安王行禮。也退了出去。
“爹爹……我發現,我好像真是喜歡上哥哥了……怎麼辦?”慕蓮可憐兮兮的擡頭,看着安王問道。
“喜歡?”安王笑道,“你纔多大,就知道喜歡男人了?”
“我不知道!”出乎意料,慕蓮並沒有和他頂嘴,只是嘟着嘴,良久才道。“我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好開心……爹爹,這是不是就喜歡上了?我第一次見着哥哥地時候。感覺哥哥好看看,比慕蓮還好看……”
安王嘆了口氣,邵書桓那張臉,就是惹禍的根基,慕蓮和慕華都是十五歲開外的女孩子,見着異性清俊男子,動心的在所難免的,偏生邵書桓對別人倒罷了,對女孩子卻是出奇的好脾氣,由着她們性子胡鬧,又懂得詩文辭賦,譜曲作樂,那個女孩子能夠拒絕得了他?
“等着回到京城,我和你邵伯伯商議商議——你知道,你的婚事我能夠做主,你哥哥的婚事,你邵伯伯也做不了主地,得請陛下旨意。”安王道。
“陛下也喜歡我的。”慕蓮忙着道。
安王搖頭,他沒有子嗣,有着慕蓮這麼一個孩子在身邊,自然是能夠怎麼寵就怎麼寵吧,但是,周帝不同,他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喜歡慕蓮不過是把她當成孩子哄着開心,涉及大事上面,絕對不會含糊半分的。
邵書桓的婚事,可能比太子和二皇子地還要複雜,周帝是斷然不容邵書桓受一點委屈,但也需要門當戶對。
“這事情回去以後再說,不過,慕蓮啊……”安王嘆氣道,“你也大了,就算喜歡你哥哥,也不能這麼直言說出來,女孩子要矜持,明白不?”
“不明白!”慕蓮嘟着嘴,可憐兮兮的看着安王。
安王嘆氣,早些年他的把慕蓮充作男兒教養,女紅刺繡什麼的,並沒有怎麼教導,至於禮儀規矩,慕蓮雖然懂得一些,可是素來都無法無天地慣了的,那裡會去守着?而他和王妃之間的關係甚是不妙,側妃又不便管着慕蓮,自然更是容得她無法無天。
“回去後,你好好學學禮儀規矩,別整天只知道玩鬧。”安王道。
“我學了禮儀規矩,哥哥就會喜歡我?”慕蓮擡頭看着他。
這小丫頭,看樣子是真的喜歡上邵書桓了——安王在心中暗道。
邵書桓剛纔被慕蓮的問題問得大是窘迫,忙着跑了出來,回房沐浴換了衣服,梳洗好後,剛剛喝了一口茶,莊府就打法人過來接他。
邵書桓帶着八個璇璣內衛,王泰等人侍候着,前往莊府赴宴。
這莊府距離瘦西湖邊並不遠,就在揚州城東面,好大的一處房子,如今正門打開,門口也有着兩隻巨大的石頭大獅子。
邵書桓地轎子徑自擡進正門,到了正方前才住了轎,王泰正欲打起轎簾,莊蒙少已經快步搶了過來,打起轎簾,伸手扶他道:“公子賞臉肯來,乃是莊家的榮幸。”
“你也太客氣了!”邵書桓笑道,都是一處廝混慣了的,倒也不拘禮,四處瞧了瞧,壓低聲音笑道,“你家可真夠有錢的。”
“莊家在江南幾代經營,也不過就是這麼一點家業罷了,那裡能夠比得上你們邵家?”莊蒙少笑道。
邵書桓笑笑,莊家的宅院確實是夠大夠氣派,但是和邵家一比,確實是差了許多。
兩人正說話,卻見着一個年約六七十的老者,急急走了出來,見着邵書桓,撩起長袍跪下行禮道:“莊山同叩見殿下。”
莊蒙少見着老父跪下行禮,忙着也跟着跪下,邵書桓忙着扶起莊山同,含笑道:“老人家太見外了,我不是殿下!”
莊山同知道他顧忌,忙着含笑起身,抱拳道:“老朽見過公子。”
“快別如此!”邵書桓笑道,“我和令郎相交,不過是朋友之論。”
“公子謙恭有禮,太擡舉小兒了。”莊山同一邊說着,一邊忙着向裡面讓去。
邵書桓也不推遲,這裡莊蒙少又吩咐管家等人,帶着王泰等到偏房坐了,令備了酒菜款待。莊山同卻請了邵書桓到正房坐下,房裡僅僅只有他們父子侍候,再次跪下施禮道:“老朽見過主公……”
邵書桓一呆,主公?顧少商也如此稱呼過他,但是,他倒弄不明白,他到底是那家的主子?
莊山同見着他不說話,忙磕頭道:“主公不用多疑,將來一切自有分曉。”
“老人家請起來說話。”邵書桓忙道。
“是,謝過主公!”莊山同再次磕頭,這才起身,也只是躬身侍候在一邊,去不敢落座。
邵書桓苦笑道:“老人家,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算是哪一門子是主子啊?”
“主公,顧先生囑咐,如今時辰未到,不能告訴主公,還請主公見諒!”莊山同躬身陪笑道。
難怪顧少商說,他可以信他幾分,就可以信莊家幾分,原來如此……
只是他越發糊塗,他到底是誰家的主子了?淑繯皇后?不對吧?那麼莊家也應該是忠於陛下,忠於朝廷纔對,而不是私下向他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