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終於明白,二皇子居然要殺自己,有是驚恐又是傷痛,剎那間就有些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
二皇子聽到邵書桓的催促,忙着抓了水仙的頭髮,扳開她的嘴,把那整整一瓶的鶴頂紅全部灌了下去。
邵書桓眼睜睜的看着整個過程,看着二皇子如同是虛脫了一般踉蹌着後退,看着水仙絕望的眼神,隨即,她的嘴角就吐出一些黑色的血液,身子一側,軟綿綿的倒下,而眼睛卻依然睜得大大的,只是怎麼都沒有了以往的風采。
邵書桓深深的吸了口氣,轉身向着外面走去,跨過高高的門檻,外面,依然是大好是太陽,這是一個讓人很舒服的暖冬的早晨,金色的陽光照耀着幸運或者不幸的人……
不知道爲什麼,邵書桓陡然想起他前世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撲的人是朕……”
前世的時候,他可以堂而皇之的稱“朕”,這個自稱,他也只能在心中丫丫一番,不過,邵書桓擡頭看着高高的宮牆,心中冷哼了一聲:“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對着所有人,用這個帝王專用的自稱。”
回過頭去,二皇子也跟隨在他的身後,慢慢的走了出來。
他不明白二皇子對水仙到底有多少感情,皇家的感情似乎總有着幾分虛僞,但是不容否定,二皇子還是愛着她的,否則,他不會在陳家抄家滅族以後,還常常去碧水亭找她。
水仙確實很美。邵書桓在心中暗歎,只可惜,這是一個胸大無腦的女人,蠢不可及。
走出冷宮,外面,王泰躬着身子,伸手扶着他,何敬帶着幾個小太監,也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等候他的吩咐。
“把二殿下送回寢宮,請太醫好生醫治,至於水仙的遺體,裝裹好了,備一口棺材葬了吧。”邵書桓淡淡的吩咐道。
“是是是!”何敬一疊連聲的答應着。
小太監擡過鑾輿,邵書桓搖搖頭,他想要走走。
扶着王泰,徑自向着宮外走去。宮門外,邵庭帶着內衛,早就在等候着。而邵慶也領着他的親衛,在宮門口侍候着。
“這傢伙果真是瞭解他的。”邵書桓在心中思忖道。
“殿下請上車!”邵庭親自打起車簾,笑道。
邵書桓笑了笑,吩咐王泰道:“這裡不用你侍候,你先回去,我午後就回宮。”
“是!”王泰忙着答應着。
“殿下,去哪裡?”邵慶問道。
“大哥你傻了,殿下這時候還能夠去哪裡啊?去周家唄!”邵庭笑道。
邵慶一呆,今兒早朝的事情他已經盡數知道,聞言大是詫異,邵書桓見狀,就知道邵庭口風也夠緊的,並沒有把這等秘密告訴邵慶。
“去周家!”邵書桓點頭道。
邵慶聞言,也不多問什麼,吩咐小廝趕着馬車前往周家,他和邵庭卻都騎了馬,護着馬車左右,內衛在前,親衛在後,簇擁着前往周家。
卻說早朝散後,鮑克順雖然在宮門口和邵赦閒話了幾句,但心中終究不放心,回去之後,忙忙的換了衣服,就命小廝備車,直奔邵府。
邵府門上小廝進去回稟,少頃,就有管家出來,迎了上來笑道:“鮑大人怎麼有空來府上坐坐,我家老爺命奴才來請大人!”說着,躬身迎了進去。
鮑克順也不在意,徑自直奔邵赦書房,卻見着邵赦靠在臨窗的軟榻上,見他進來,嘆道:“這大冷天的,你巴巴的跑什麼啊?”
鮑克順眼見房裡沒有旁人,苦笑道:“我倒是不想跑,只是下官愚昧,不知道周家鬧騰的是那一處啊?這皇孫可不是小事,你也知道,皇族一直子嗣艱難,難道邵大人就不怕這麼一把邪火燒到你身上?”口中說着,就在邵赦身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問道,“大人這是怎麼了?”
邵赦指了指自己的腿,半晌才道:“你知道,我這腿實在是撐不住了,前幾天只是感覺有些痠痛,今天更是不好。”
“大夫怎麼說?”鮑克順皺眉問道。
邵赦搖頭道:“大夫來了,還不是那麼幾句話?”
“邵大人,外面你就由着周家鬧騰去?”鮑克順皺眉問道。
邵赦笑着搖頭道:“鮑大人,你也太小瞧我邵家了,那些小事情哪裡用得着我出面?庭兒和慶兒自會替我料理得清清楚楚,我倒是有些擔心周家,沒事去招惹書桓做什麼?”
鮑克順聞言,不禁有些羨慕起來,卻是,如今邵慶成了邵書桓的親兵衛隊長,而邵庭更成了內衛副統領,皆是從三品的官職,且是手中握着實權的那種,邵書桓的親兵衛隊長可是有着三千鐵甲兵,勢力不容小窺。
“這都要過年了,下官還想好好的過個年,不想鬧騰!”鮑克順嘆道,雖然是周家和邵家之爭,但一旦真的動起來,可是牽一而動全部,他的擔憂也不是不無道理。
“放心!”邵赦笑笑,“想亂也亂不起來,我邵赦這輩子最大的失敗,就是養了邵書桓和邵庭這兩個混賬東西。”
鮑克順聞言,忍不住揉了揉腦袋,嘆道:“你家那位如何混賬都罷了,可是桓殿下……邵大人,你好歹也給他留一些顏面,怎麼說他現在也是殿下、是皇子。”
邵赦淡淡的笑了笑:“對極,他是皇子,是殿下,但不管他身份如何,這等情況下,他是絕對不會容許那把邪火燒到他身上的。而庭兒……”說到這裡,邵赦頓了頓,嘆道,“他和書桓從小不和。”
“哦?”鮑克順呆住,最近這些日子邵庭和邵書桓可走的近乎得緊,怎麼都向看着不和的樣子。
“你不知道,庭兒那混賬對我說,他和書桓再怎麼吵,那是關起門來自家的事情,如今有外人介入,自然的聯手向外。用他的話說,這叫做先攘外,後安內。”邵赦笑道。
鮑克順沒有說話,按理說,這等事情,正如邵庭所說,那是邵家關起門來討論的話題,他鮑克順雖然和邵家走的親近,但到底是外人,貿然說這些,似乎有些過了,也不像是邵赦的性子使然。
“邵大人,有話不妨直接說,下官愚昧。”鮑克順不想和他繞圈子,直接挑明話題問道。
邵赦想了想,低聲道:“如果我沒有記錯,內衛雖然是皇家禁衛,但職權調動,一般來說也是歸吏部的吧?”
“除了璇璣內衛大統領,是陛下親自任職,餘下的,好歹也得和吏部通個氣兒的。”鮑克順點頭道,當初陛下欽封邵庭爲內衛副統領的時候,也是在宣旨的同時就通知了吏部的。
“幫我尋庭兒一個不是,調去外省,可以嘛?”邵赦不在轉彎抹角,直接問道。
“邵大人……”鮑克順張大嘴,連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道,“你沒有說錯?”
邵赦點頭道:“我還沒有老糊塗,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原本他把那個消息賣給邵書桓,是準備着邵書桓下個死手,直接把周家趕盡殺絕,如此一來,戶部尚書一死,朝政勢必會動盪一段時間,也好讓他有時間謀算一二,不料邵書桓和邵庭一商議,這事情居然弄成這樣,死的不過是陳家一個淪落風塵的女子。
照目前的局勢看,邵書桓只是想要要挾,絕對不會動周家。
是的,陛下這麼多年都忍了下去,斷然不會這等時候傳出皇家醜聞。想到這裡,邵赦就只有苦笑的份,他實在是低估了邵書桓和邵庭。
不錯,這世上最瞭解他的人,絕對不是他的政敵,而是他的這個兒子。從晴瑤別院邵書桓遇刺開始,他就精心的編織着一個陷阱,等着他一步步的自己走進去。
下一步,他會做什麼?
“邵大人,令郎很不多的!”鮑克順站起來,提起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嘆道。
“是!”邵赦點頭道。
“就因爲他和您老的選擇不同?”鮑克順問道,邵庭和邵書桓走的非常近,幾乎不用想,他也知道邵庭是支持誰的。
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想着晴瑤別院邵書桓遇刺一案,但的,當碧水亭的那出鬧劇開始以後,鮑克順不得不佩服邵家這位二公子的謀略之道,這是一個精心佈置好的陷阱,等待着就是二皇子往裡面跳。
而偏生,二皇子還真是跳了進來,只要周錦鴻招供,如此一來,行刺之罪就算是落實了,陛下仁慈不辦老二,老二也算是廢人一個。
只是今早的一出,周家也算是玩的高明,私刑逼供導致皇孫流產,弄不好就的被周家反咬一口,但是,從邵赦剛纔的話中,鮑克順隱隱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邵書桓手中,勢必還握着可以讓周家死無葬身之地的利器。
他們不懼不怕,如此一來,倒是讓邵赦有些怕了……
邵赦沒回答鮑克順的這個問題,只是苦澀的笑了笑。鮑克順也不在意,輕輕的、堅定地搖頭道:“邵大人,不是下官不幫忙,只是正四品以上官員調動,必須陛下欽定,下官沒有這個責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