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馬車外面有人高聲道:“顧大人,我們知道你在車上,下來吧!”
邵書桓一呆,外面的人居然是找顧少商的?顧少商也是微微皺眉,卻沒有出聲。外面陳二道:“盡着胡說八道,車上乃是我家三公子,什麼顧大人了?”
外面那人輕笑道:“貴介請彆着惱,顧大人素來和你家公子交好,在車上也數平常事,你又何必大驚小怪?”
“竟然是他?”顧少商已經在車內聽清楚來人的嗓音,低聲道,“我下車去看看,你自己多保重!”
邵書桓點頭道:“謝謝!”
顧少商這才揭開車簾,跳下車來,笑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邵書桓也趁機挑開車簾看時,只見地上站着一個黑衣人,倒是和顧少商那天晚上一般的打扮,年齡不大,相貌普通,只是臉色蒼白,如同是久不見陽光一樣。
陳二陡然見着車上多了一人,不僅大驚,忙着嗖的一聲,就拔出腰部懸着的佩刀。
“他是我朋友,沒事的!”邵書桓一手挑起車簾,一邊笑道。
陳二聽得邵書桓如此說法,纔算是鬆了口氣,把刀歸鞘,心中不解,這人是何時上了馬車的?爲什麼他們都沒有發現,要是這人有意加害邵書桓,豈不是糟糕的緊?
“有什麼事情?”顧少商問那黑衣人道。
“陛下急召顧大人進宮!”黑衣人躬身道。
“陛下召見我做什麼?”顧少商心中疑惑,不解的問道。
“顧大人,對於這個問題,想來只有陛下才能夠回答你,你還是先隨屬下進宮覲見吧!”黑衣人輕笑道。
“好吧!”顧少商點頭道,“這就走吧!”說着返身對邵書桓笑了笑,邵書桓會意,略一點頭,放下車簾。
這裡顧少商隨着那黑衣人轉身而去,陳二滿腹狐疑,卻不便多問什麼,吩咐小廝駕車,依然意圖從東城門進城回邵府。
確實顧少商隨着那黑衣人不緊不慢的步行走到西城門口,那黑衣人也不催促,顧少商卻是越想越不對勁,陡然問道:“陛下真是召見我?”
那黑衣人聽了,不僅大笑道:“顧大人,你就算現在趕回去,只怕也來不及了!”
顧少商一聽,感覺如同是一桶冰水,從頭淋到腳後跟,全身冰冷,連着手指都不僅微微發抖,急問道:“你們把他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黑衣人依然輕輕的笑着,搖頭道,“我只要引開你就成。”
“我真是白認識你了!”顧少商說話的同時,陡然轉身,飛快的向着原路跑去。那黑衣人一見,身子一晃,他已經擋在他面前,輕笑道:“顧大人何必多管邵府的閒事?你素來超然物外,何等悠閒,有必要捲進這亂泥潭中?”
“讓開!”顧少商心急如焚,急道。
黑衣人搖頭,顧少商也不再說話,手中長劍一式白虹貫日,對着黑衣人咽喉刺去,黑衣人一驚,顧少商這一劍看着普通之極,毫無花哨可言,但是,卻勢若奔雷,銳不可當。
當即腳下連連後退,只退出十多步,身子直挺挺的後仰,纔算堪堪避開。
但顧少商長劍一出,那裡還會收住,頓時挽了個劍花,長劍急斬黑衣人雙足。那黑衣人招式已經使老,想好躲避也是不急,心中大驚,陡然感覺腳踝上劇痛,低頭看時,只見腳踝上鮮血淋漓——
“我不想廢了你,但若是他有事……”顧少商沒有多說什麼,身子一躍,人已經急向來路跑去。
黑衣人呆呆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半天也沒有能夠說得出話來,這些年苦練武藝,總以爲和他相去不遠,可是真的動手,才感覺到差距——如果顧少商真的要殺他,他能夠在他手下走的幾個回合?
卻說顧少商一路疾奔,半個時辰左右,已經趕到和邵書桓分手的地方,順着馬蹄車輪,一路趕下去。卻是越來越心驚膽顫。
距離分手之地不過半里路,邵書桓的馬車居然偏離了官道,駛向一條偏僻的小路,在走的半里路,陡然,觸目心驚的一幕,活生生的擺在他面前。
邵書桓那輛翠羽華蓋車翻倒在路邊,兩匹雪白的駿馬其中一匹已經中劍倒在地上,另外一匹口中發出悲鳴,在路邊徘徊。
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十多個屍體,全部都是邵書桓的小廝護院。
顧少商急急趕過去,四處看了看,沒見着邵書桓的屍體,纔算是送了口氣,細細的數了數,地上共計十三具屍體,其中大部分多是中箭身亡,只有少數是被亂刀砍死——連着馬車上,都有着甚多羽箭。
顧少商手上微微用力,拔出一支射在馬車上的羽箭,目光落在羽箭末端的那個字上……這箭可不是普通人能夠使用的,難怪這些小廝護院,幾乎連着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全部中箭身亡。
“大……大人……”突然,一絲細微的聲音傳進顧少商的耳中。
顧少商忙着回身,只見陳二居然沒有死,忙着俯身將他扶住,問道:“怎麼回事?”
陳二見着他,如同是見着救星,只是重傷之下,一時之間哪裡說得出話來。顧少商忙着用手抵住他背脊,輸入一股真氣,那陳二纔回過一口氣來,急道:“大人……快去……刑部……救公子……找……找……老……”話未完,身子一側,頓時氣絕身亡。
顧少商見他胸口插着羽箭,身上有着十多處傷口,全身皆是血,雖然已經死去,卻是雙目圓睜。
顧少商緩緩的從他臉上抹過,讓他合上眼,半晌才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出你家公子……”
言罷轉身,陡然向着京城方向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