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兵忙着下了城牆,命士兵啓了城門,放邵書桓進來,躬身施禮道:“公子怎麼這個時候進宮?”
“我被趕出來了,沒地方容身,求着陛下收容我一夜!”邵書桓笑笑,從荷包內摸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低聲道,“有勞大人,天寒地凍的,換班了打點酒喝,驅驅寒氣。”
那領兵眉開眼笑的接過銀子,低聲問道:“公子可認識宮中道路。”
邵書桓搖頭,他第一次進宮,就是被張德榮用迷迭香迷暈了進來的,第二次卻是重傷被擡進來的,雖然在宮中住過幾日,倒着實不瞭解宮中道路。
“公子稍等片刻,我找個人領着公子進去!”領兵忙不迭的討好道。
“有勞大人!”邵書桓笑笑,這裡領兵去了,片刻時間,已經帶着一個小太監過來,那小太監見着邵書桓,忙着趴下磕頭,邵書桓揮手命他免了,吩咐道:“帶我去景陽宮就好,順便找一下張公公。”
那小太監忙着答應了一聲,領着邵書桓向裡面走去,沿途碰到一些守衛,見着是邵書桓,也不敢詢問攔阻。
這裡邵書桓還沒有到景陽宮,突然張德榮衣衫不整的跑來,一把把他抱住,驚問道:“我的小祖宗,你這個時候進宮做什麼啊?陛下都在蓮貴嬪那邊歇下了。”
“張公公!”邵書桓忙道,“你怎麼來了?”
“公子進宮,就有人報奴才知道了,奴才這不是急急趕過來了?”張德榮一邊說着,一邊從袖內取出一吊錢來,遞給那小太監道,“賞你的。快去吧。”
那小太監跪下磕了個頭,忙着順着原路退了回去。
“這小太監怎麼這個時候還沒有睡?”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大概是門口值守的小奴才!”張德榮道,“他要不是給公子引路,是不能隨意亂走的。”
“哦”邵書桓點頭,忙道,“太醫院今天誰輪值?”
“今天是程太醫和王太醫兩人,公子怎麼了,不舒服?”張德榮一邊說着。一邊忙着問道。
“那裡不舒服了?”邵書桓道,“我們先到景陽宮說話!”
“也罷!”張德榮點頭道,說話之間,遠遠的幾個小太監早就擡了步輿,扶着邵書桓坐了,前後皆有小太監點着宮燈開路,張德榮扶着步輿,簇擁着前往景陽宮中。邵書桓下了步輿,就在裡面臥房裡做了,脫了大衣服,笑問道:“能不能請一下程太醫?”
“這沒問題!”張德榮含笑道,“剛纔公子說了。奴才已經命人去宣了。”說着,忙着倒了熱茶,遞給他道,“天寒地凍的。公子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邵書桓接了,笑道:“倒是有勞公公,這等冷天,這時候還起來。”
“公子說這話就見外了!”張德榮笑道。
兩人說話之間,程太醫已經進來,見着邵書桓,便於施禮,邵書桓忙着扶住。笑道:“可使不得,書桓不過是一介布衣罷了。”
程太醫忙笑道:“公子太謙了,倒不知道這個時候宣臣來,有何吩咐?”
邵書桓想了想,低聲道:“家母病了,着實厲害,如今這等時候請不到大夫,所以——想要有勞程太醫跑一趟。”口中說着。已經從袖內取出一張銀票。不着痕跡地遞了過去。
那程太醫目光一掃,銀票上明明白白寫着——一萬兩。頓時一驚,隨即就明白過來,壓低聲音道:“不知道令堂身患何病,臣也好預備下藥?”
“據說是中風!”邵書桓淡然道,“佛家有云,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
程太醫點頭道:“臣明白,公子需要人蔘幾兩?”
“三兩如何?”邵書桓輕輕笑道。
“甚好!”程太醫點頭,又道,“公子寫一張手諭,臣好出宮去邵府。”
“這個容易!”邵書桓笑道,當即命取過紙筆來寫了,遞給程太醫,程太醫有意討好他,上下打量他片刻,躬身道:“臣斗膽,給公子請脈。”
邵書桓正欲說話,卻聽得外面腳步響,隨即周帝已經穿着便服,走了進來,問道:“桓兒,你怎麼這個時候進宮,什麼事情這麼着急?”
“也沒什麼,等下再向陛下解釋。”邵書桓解釋道。
程太醫、張德榮等人忙着跪下叩見,周帝揮手道,“都免了吧!”說着,又問程太醫道,“你怎麼也在?”
“因公子說是邵大人夫人身染重症,外面請不到大夫,所以進宮讓臣過去看看。臣觀公子最近臉色不佳,因此斗膽請脈——”周帝本聽着甚是不樂,聽得最後一句,又急問道:“桓兒這麼樣?”
“臣還未曾把脈!”程太醫躬身回稟道。
“那還等什麼?”周帝忙道,說着,就在邵書桓身邊坐下,小太監王泰取過一隻小枕頭來,邵書桓把手擱在小枕頭上,笑道:“我倒沒感覺有什麼不妥。”
程太醫只是笑笑,半跪着診了一會子,又請那隻手,隨即忍不住皺眉,半晌才道:“公子今夜喝酒了?還空腹喝酒?”
“啊?”邵書桓有些驚訝,問道,“太醫連着這個也能夠診出來?”
“臣這個太醫院首座,總也不是混飯吃的!”程太醫笑道。
“可有礙不?”周帝問道。
程太醫看了看邵書桓,在周帝面前跪下:“臣斗膽請陛下移駕外殿說話。”
“好!”周帝答應了一聲,首先向着外面走去,這裡程太醫纔敢起身,也向外走去,邵書桓笑道:“太醫也學那些小家子氣,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剛纔他用璇璣內經控制着脈相轉弱,只怕又得讓程太醫大驚小怪一場。
程太醫只是抱拳笑笑,也不答言,忙着出去了,到了外殿,周帝問道:“怎麼着了?”
“臣甚是好奇,公子的身子骨本來就生得弱,那等刑部的大刑,豈是好挨的?公子憑着一股子毅力挺了過來,外傷倒也罷了,只是內傷也着實不輕。後來在宮中這段時間,由於各色靈丹妙藥如同是不要錢的往他身上使,表面上是回覆的不錯,可是,底子終究還是弱地。
臣還特意關照,就算回去,也的好生靜養。可是臣剛纔請脈,公子的傷勢,似乎並沒有怎麼恢復,反而更是有點惡化的模樣……”程太醫低聲道。
“什麼?”周帝驚問道,“那可怎麼辦?”
“還是以靜養爲主,切不可再勞累傷神——臣斗膽在陛下面前放肆的說一句,這等天寒地凍的,邵大人居然忍心讓他巴巴的跑來宮中?就算有事,難道就等不得明天了?公子腳上的傷勢未愈,走路只怕還是痛地,哎……”程太醫一邊說着,一邊搖頭嘆氣。
周帝陡然想起黃昏前後,在邵府的一幕,頓時心中着惱,冷哼了一聲道:“你去邵府看看吧,速去速回,朕等着你回覆。”
“是!”程太醫忙着答應着,辭了周帝出去。
這裡周帝進來,見邵書桓靠在椅子上,見他進來,懶懶的欠身道:“見過陛下,那程太醫鬼鬼祟祟的說什麼了?”
“沒什麼,只是說桓兒還當靜養,尤其是這等天氣,不該跑出來。”周帝在他身邊坐下,問道,“今天可回去嘛?”
“不!”邵書桓搖頭道,“我來回跑的好玩呢,今兒就在這裡住一宿,明天一早偷偷地回去,不要讓人知道就好。”
“朕也這麼想着!”周帝聞言,心中甚喜,又道,“朕已經命人在外面收拾房子,等着過了年,裱糊裝飾了,再挑幾個可意的人過去侍候你,也搬出來住,強似在邵府受氣。”
邵書桓笑笑,邵府……只怕以後都是他給氣別人受了,但也不拒絕的周帝的好意。
“陛下不是已經歇下了嘛?怎麼還巴巴地趕過來?”邵書桓問道。
“朕今晚着實生氣,聽得你來了,不知道這等時候,天寒地凍的你跑來做什麼,只當有大事,忙着又起來,原來……”說着心中着惱,只是冷哼了一聲。
邵書桓笑笑,岔開話題問道:“今夜陛下寵信了那位娘娘?”
“桓兒!”周帝喝斥道,“不得胡說八道!”
邵書桓卻是不怕他,撫掌笑道:“我以爲陛下想要給書桓添個弟弟妹妹的……”
“討打!”周帝見他越說越不靠譜,忙着喝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