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一呆,擡頭看過去,卻見對面是一個穿着青色長袍的中年人,相貌清矍,衣着雖然普通,但用料裁剪卻甚是講究,身邊帶着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僕人,剛纔喝斥自己的,正是此人。
這些日子他早就聽得周姨娘說起,這京城中多官宦人家,只怕這人也是在朝爲官的,心中不敢大意,忙着小心的躬身作揖,行了一禮,口中陪笑道:“是小可莽撞,衝撞您了。”
那中年人直直打量着他片刻,才道:“公子客氣了,是家奴無禮!”
邵書桓笑笑,退在一邊,讓那中年人先行,那中年人卻也是奇怪,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臉上,看着他甚是不舒服。
邵書桓心中奇怪,就算是剛纔那老鴇宋嬤嬤,也沒有這般看人的,這中年人看着不像普通之人,怎麼如此無禮?
他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已經有着兩月之餘,從開始的彷徨無依到漸漸的適應,爲了在這個世界繼承新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他於古禮上自然也下了一番功夫,自謂並沒有得罪此人,他卻爲什麼這般看着他?
“公子先請!”那中年人看了他片刻,微微側身,讓在一邊,讓他先走。
邵書桓告罪了一聲,抱拳又行了一禮,這才先行離開,回去的途中,很輕易的就把天逸書院偶遇的青袍人忘了,遇到一個賣花樹的花農,他花了一文錢買了一株杏花,回到自家院子裡,找個廢棄的鐵鍬,掘了個大坑,把杏花種上,然後不僅大笑三聲,指着杏花道:“你可別辜負了我的一番期望,長大了一定要出牆。”
如果那賣杏花的花農知道邵書桓買杏花居然只是想要看着它長大了出牆,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吐血。
經過這麼一折騰,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邵書桓關了院門,洗了手,回房點了蠟燭,把從書院買來的筆墨紙硯全部擺好,自磨了墨,心中想着那紅樓夢的開頭,慢慢的默寫出來,第一章還沒有寫完,蠟燭卻是點燃了一根。
邵書桓不僅嘆了口氣,這個世界沒有鋼筆圓珠筆,自然更加沒有電腦鍵盤,而且,雖然他知道這是一個古代,類似於中國歷史上傳統的某些朝代,但是,他想遍了歷朝歷代的歷史,卻都沒有這麼一個朝代。
想來,他是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用毛筆寫字,實話說,他實在是不習慣,速度更是慢了不少。揉揉了眼睛,邵書桓站起來,正欲在點枝蠟燭寫下去,但就在起身的瞬間,他卻驚得全身冷汗之流,蠟燭不堪明亮的光芒下,他的影子長長的拉在地上,而在他的影子旁邊,居然還有着一個人影?
鬼?這是邵書桓的第一個潛意識,但隨即他就回味過來,這不是鬼,而是人,有人站在他的身後……
“不要動,否則,我一劍殺了你!”背後,一個冰冷的聲音冷冷的想起來,同時,邵書桓的脖子上一涼,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已經擱在他的脖子上。
“你……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邵書桓顫抖的問道,他記得很清楚,他明明是把院子的門、房屋的門全部牢牢的關上的,這人是怎麼進來的?
身後的那人沒有回答,只是把長劍在他肩膀上壓了一下,邵書桓身子一矮,整個人都跌坐在椅子上,但是那椅子本來就是破舊不堪之物,被他如此重力一壓,頓時“哐當”一聲,整個兒散了架,連到邵書桓本人一起四腳朝天摔在地上,好不狼狽。
身後那人似乎也沒有料到如此,長劍一揮,在燭光下帶着冷芒掃過,劍尖微微顫抖,再次指着邵書桓的咽喉要害。
邵書桓終於有機會看清楚此人的相貌,年齡不大,四十左右,相貌很普通,一點特色都沒有,只有一雙眼睛,卻是分爲的明亮。身上穿着一些黑色緊身衣,手中一把青鋼長劍。
“好漢若是要錢,我這裡還有五兩碎銀,只管拿去就是。”邵書桓苦笑道,他一邊說着,一邊摸像腰際的荷包,取了出來遞過去,這五兩碎銀還是今天賣了兩首新詞賺來的,算是他的全部家當。
前世的時候,看書看電視,每每見到那些飛檐走壁的江洋大盜,劫富濟貧,心中好生佩服,可是真輪到自己碰到,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我不要銀子,竈臺底下的東西呢?”黑衣人冷冷的問道。
“竈臺?”邵書桓一聽,心中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他早就知道,竈臺底下的東西絕對是人新近偷着放進去的,但卻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被人家找上來了。
“什麼竈臺?我沒見到……”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裝傻,一推三五六。
“嘶……”絲絲寒氣侵入邵書桓的胸口,他低頭一看,頓時嚇的魂飛魄散,那黑衣人只是劍光寒芒一閃,他胸前的衣服卻是全部被割開,雖然沒有傷到皮肉,卻也把他嚇得不輕。而且,如今他那劍芒就貼着他的胸口,只要微微一用力,就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刺入他的心臟,要了他的小命。
猛然,那黑衣人的眸子收縮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胸口上。
邵書桓一驚,隨即醒悟過來,他怕那隻葫蘆小瓷瓶丟了,因此拿繩子綁了,掛在胸前,如今衣服破了,小瓷瓶也無從藏身,完全暴露了出來。
那黑衣人長劍一挑,挑斷了瓷瓶的繩子,下一秒,瓷瓶已經穩穩的落在他手中。
“還說不知道嗎?”黑衣人冷笑道。
邵書桓想了想,反正那書譜上的璇璣內經和獨孤九式,他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不如給了他也就罷了,想到這裡,咬牙道:“你讓我起來,我給你就是。”
“早這麼爽快多好?”那黑衣人冷笑了一聲,收了長劍。
邵書桓站起身來,眼見桌子上的蠟燭已經只剩下最後的一點,忙着另外取了兩支,一支點燃放在桌子上取代先前的,另一枝卻拿在手中,一手擎着蠟燭,向着牀底下照去,他在牀底下摸索了片刻,依然把那隻青色匣子取了出來,遞給黑衣人道:“給你!”
那黑衣人見他一手擎着蠟燭,一手拿着青色匣子,火光下如今看的明明白白,一時之間,不僅呆了呆,心中暗道:“天下居然有着如此相似的人?”陡然,他心中想到一個可能。手中的長劍一閃,邵書桓只感覺手腕一痛,蠟燭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瞬間熄滅。同時,手中的青色匣子也被那黑衣人搶了過去。
“轉過身去,把褲子脫了!”黑衣人冷冷的吩咐道。
“你說什麼?”邵書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要做什麼?老天爺,他前世雖然丫丫不少,可是也不至於遭這樣的報應吧?這黑衣人竟然有着特殊愛好?
他雖然聽得周姨娘說起過,那些富貴大族,都有蓄養孌童的,但是……
“快點!”那黑衣人不耐煩的叫道,說話的同時,他手中的長劍,再次指着他的咽喉。
“士可殺而不可辱!”邵書桓閉上眼睛,冷冷的笑道,“你殺了我就是。”
“呵,還真有志氣!”那黑衣人冷冷的笑了一聲,“我要殺你,還不容易?”
邵書桓閉目待死,也不說什麼,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腰下一麻,竟然全身動彈不得,心中大驚,睜開眼睛,問道:“你要做什麼?”
那黑衣人也不理會他,硬是把他摁倒着趴在牀上,解了汗巾子,褪去底褲。雖然燭光不堪明亮,但邵書桓右臀上一塊紅色的新月形胎記,卻是赫然在目。
那黑衣人看了看,不僅皺眉,半晌才問道:“你最近受過杖刑?”
邵書桓心中已經把他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遍,心中自嘆倒黴,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就俯身在一個被打的屁股開花的倒黴鬼身上,天天被周姨娘在屁股上摸藥,今天居然又碰到這麼一個變態,大男人的扒了他的褲子。
他受刑已經有兩月餘,傷勢雖然已經好了,但有些傷痕卻沒有全部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