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恆和陳海寶各自挑選了一套設備和人手,兩套人馬進入到同一間鍛造房內,打開兩個中等鍛造爐,準備各自鍛劍。
陳海寶知道精工坊內誰的水平最高,誰最適合當助手,誰最對他忠心,他挑選出來的隊伍囊括了最好的精兵強將。
而嶽恆身邊除了愁眉苦臉的小墩子之外,還有幾個歪瓜裂棗的小學徒,有些人連鍛錘都沒摸過,這隊伍拉起來能幹什麼?
這一次,嶽恆繼續跳他的第八套廣播體操,將大眼瞪小眼的人們膈應的不行,一個個都頭疼的很,總不可能是因爲這套古怪動作讓兵器質量更好吧?
而那邊,陳海寶的隊伍開始動了。
“阿四拉箱!”
“鐵蝦快點加地火石!”
“六子掌好劍胚!”
陳海寶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下,手下們按部就班,動作嫺熟,配合密切。
他不忘在閒暇時掃一眼嶽恆的鍛造爐臺,看到那幫烏合之衆瞎折騰,他的心中就產生一種荒謬感:“我陳海寶可是堂堂正正精工坊第一工匠,竟然和這麼個毛頭小子比試鍛劍,要是傳到外面,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
不過陳海寶還算是有腦子的人,看到嶽恆蹦跳之後的舒緩動作,突然警醒過來,他此刻的輕視想法與之前的李青有什麼差別?越輕視這個古怪的小子,可能待會兒摔的越痛!
陳海寶打起精神來,盯緊了手下,一步都不能錯,可沒一會兒他又想起“海寶兄”與“咱哥倆”來,心裡頭那個惡寒和恨意呀,讓他剛剛平復的心境重新翻騰起來,一股股怒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
總之一句話,左右都是不舒服,非常不爽,陳海寶煩躁的很!
嶽恆無事人一樣。鍛劍的流程他懂,之前在楚都寒潭熔鍊場學過,當時龍淵劍共鳴就是他弄出來的,現在隨隨便便指揮着小學徒們行動,還像那麼回事。
其實他也一直在抽空留意陳海寶的表情,心中活泛起來。
“李青是二師兄,打了也就打了。可陳海寶是精工坊的實權老大,今天給他的刺激足夠了。但此時不到真正翻臉的最佳時刻,小小的教訓他一下就可以了。”
嶽恆心中如是想着,今天這麼鬧騰,既要略加懲戒立威,又不能太驚世駭俗引起別人的懷疑,這中間的度要掌握的恰到好處才行。
“還是隻能往暗泉水上引!”嶽恆作出決定,開始指揮小墩子等人鍛造。
嶽恆的鍛造工藝很新鮮,至少在洛回島衆多工匠眼中,與他們自己掌握的有很大不同。
一則是嶽恆學習的是越國工匠鍛造手法。二則是他故意誤導和混淆視線,比如將寶劍鐵胚多次煅燒後再淬冷,故意將所有礦物和稀有金屬添加劑的處理過程都加上水處理,讓人看得莫名其妙。
“這個駱逆寐,究竟在幹什麼呀?鐵劍胚僅僅只是燒到微紅狀態,這時候潑水是幹什麼用的?齊師傅,你知道嗎?”
“我哪知道?難道是讓劍胚中的雜質急冷後自動脫離?唉唉唉宋老弟。依你看,他將所有的礦石都拿水潑處理,是不是我說的這個原因?”
“我也看不透啊這小子!看看,他竟然將半燒透的四種礦物敲打成碎末粉狀,隨意混雜在一起,你我都知道。每一種礦物都是有度量的,他這不是胡來嘛!”
“哈哈!真稀奇!要是這小子還能勝了陳師傅,我老周就別學鍛造打鐵了,重新回爐當學徒去!”
衆位師傅嘻嘻哈哈,指指點點,品頭論足,全都看着嶽恆在那裡笨拙地指揮。上躥下跳,忙的焦頭爛額。
沒辦法,嶽恆這個時候不能隨意展示自己的文符力量,幾個助手又是半吊子工匠,很多時候他不得不親自上陣,萃取礦物中的精純元素。
在中元世界,因爲工藝限制,元素提純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而現代工藝表明,金屬中錳,碳,鉻等稀有金屬比例即便只有0.1%的差別,整個金屬製品的硬度強度和韌性都會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掌握了提純技術,以及合金混合比例的現代人嶽恆,擁有了中元世界其他工匠們不能比擬的巨大優勢,這纔是他無往不利的重要原因。
文符之力“冶”能讓嶽恆掌握更深奧的冶煉技巧,對各種類型武器,礦物的分解與冶煉領悟更深,這是工匠鍛造工藝基礎。
每一塊礦石的處理,都是嶽恆自己動手,所以他的速度很慢,動作很狼狽。
一旁的陳海寶差不多收尾了,兩個壯實的徒弟輪流敲打着即將定型的劍胚,最後一次冷卻處理後,坊內水汽蒸騰,霧氣繚繞,一柄精鍛細打的長劍最終出爐!
“駱逆寐……陳師傅都開始急冷淬火了……”小墩子靠在嶽恆耳邊,焦急地提醒着。
“讓他去,你管他作甚?幹活!”嶽恆頭也不回,將一個木盆丟給小墩子。
“駱逆寐……陳師傅開始磨劍去了……”小墩子愁眉苦臉。
“讓他去磨,俺的劍不需要磨就能鋒利光亮!快點拉箱!”嶽恆喘着氣,踢了一腳磨磨蹭蹭的小墩子,風箱拉的更快,火力更旺了。
等陳海寶的寶劍接近開刃時,嶽恆才做到急冷淬火步驟。
只見他來到牆外暗泉水的引流點,一手用火鉗夾着通紅的劍胚體,另一隻手伸到水流竹洞口下,直接用手從水槽中鞠水潑向劍胚。
“嘿!這招有點意思!這種急冷方法,嘿嘿,你們誰見過?”那個齊師傅呵呵一笑,指着嶽恆問身邊同伴。
“哪有這種做法?這不瞎胡鬧嘛!”
“這要潑到何年何月去嘛!”
“譁衆取寵!依我看吶,他就是一個瞎胡鬧的傢伙,狗屁不懂嘛!”
衆師傅全都笑了,對嶽恆這種違反工匠手冊的動作嗤之以鼻,認爲嶽恆這是在瞎胡鬧。
只有嶽恆自己心裡清楚,他半蹲着,用身體遮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實際上動用了“洪”文符,藉着掬水的動作,將水槽內的水化作水球,控制着整齊覆蓋在火紅的劍胚體上。
水中那些稀有金屬離子被他控制着,參與到劍胚的物理化學反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