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的兩場演唱會非常成功, 在這兩場演唱會裡謝靖瑄在原有的基礎上爲幾首快歌新加入了鐳射燈的新元素,和舞臺的其他燈光搭配在一起,效果非常好, 這也是他最近的新創意, 他準備以後繼續將其沿用下去。
最後一天的演唱會結束之後謝靖瑄和工作人員一起去了之前藍羽喬給他推薦的餐廳。藍羽喬的品味果然是值得信賴的, 餐廳裡的東西非常好吃, 其他的工作人員也都很滿意。
大約是演唱會的順利讓大家都輕鬆了下來, 聊天順帶着玩點小遊戲和劃酒拳,大家都喝了不少,反正是後天纔回國, 今天就算都喝醉了明天大不了在酒店裡睡上一天,也沒什麼要緊的。
謝靖瑄也喝了不少, 但還不至於到醉的地步, 他打發掉喝得舌頭都大了卻還是拉着他非要和他聊天的音響師, 叼了根菸走出了餐廳。
現在b市應該是下午,藍羽喬下班了麼?還是依舊在工作?身體好了麼?
謝靖瑄不知不覺的就想到了這些, 那天藍羽喬的樣子真的是嚇到他了,謝靖瑄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姿態張揚,好像永遠都想在別人前面的藍羽喬竟然有這麼嚴重的頭疼。
幸好等她醒過來之後已經好了很多,只是最開始還有些茫然,看着他的眼神乾淨簡單的不像話, 想到這裡的謝靖瑄忍不住的就露出了笑容。
其實藍羽喬有着一雙非常清澈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 只是在她有意識的情況下總會被其刻意的眼波流轉給掩蓋。
“我睡了多久?”那是醒來之後的藍羽喬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 在謝靖瑄還因爲她如此難得一見的樣子而有些恍惚的時候。
“哦。”謝靖瑄無意識的回答了一句, 然後才真的反應過來,回過了神:“大約一個小時。”
因爲拉起了百葉窗, 屋子裡有些昏暗,點了點頭的藍羽喬整理了一下頭髮,從沙發中坐了起來,身上的披肩滑落,她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面前的謝靖瑄。
他的神色中有顯而易見的緊張和擔心,一眼不錯的看着她好像要隨時提防着她突然出什麼事,這讓藍羽喬有點想笑,可是心裡的溫暖也是真的。
“我沒事,不用緊張,是老毛病了。”藍羽喬解釋着,聲音輕的就像是怕嚇到了謝靖瑄。
明明生病的人是她,但她現在又反過來去安慰別人。
好像藍羽喬總是這樣,習慣性的做出一副刀槍不入的樣子,總是站在強勢的位置,去保護她想保護的,去戰勝她想戰勝的。
謝靖瑄覺得自己突然福至心靈一樣突然變得聰明瞭,又或者是剛剛藍羽喬因爲疼痛而顯露出來的脆弱被他偶然探得,從而見到了別人都沒見過的另一面讓他了解了什麼,總之他就是明白了。
藍羽喬也是人,她一樣需要被關心被保護,只是她不說,也不願意表現出來。
“那這個毛病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去醫院看過了嗎?”謝靖瑄很認真的問着,剛剛藍羽喬的樣子是真的很嚴重,這不是一件兒戲的事情,身體是一切的基本,是需要被重視的。
“當然,從小到大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但是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都查不出原因,醫生說可能是天生的遺產性神經痛,當然也不排除是現在科技還達不到的領域也未可知。”
藍羽喬如實的說着,然後見聽聞的謝靖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垂了一下眼睛,不過一瞬間便做了個決定。
“剛剛挺嚇人的是不是?小時候還沒這麼嚴重,但是隨着時間推移情況好像也越發的嚴重了,也不知道再過幾年,或者幾十年會發展成什麼樣子。”藍羽喬主動將這個話題延續了下去,她的語氣裡帶着笑意,和嘴角邊的弧度一樣,自我調侃的毫不在意。
“所以我有時候就會想我或許這輩子就該是一個人,不應該談戀愛,更不應該結婚生孩子,不然如果哪天這病突然就爆發了要了我的命,其他人該怎麼辦?”才經歷過疼痛讓藍羽喬還有些沒力氣,說話的時候明顯中氣不足,臉色也還蒼白着,再搭配她所說的內容,透着無邊的蕭索。
起先謝靖瑄還有些沒能消化藍羽喬的意思,可是等他明白了,他也生氣了:“就算生命只剩下一天也應該用力的珍惜,越短暫就越應該珍惜,加倍的去愛去感受纔是對的,你都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定會有事,卻已經在想着要浪費生命了?”
這樣說着的謝靖瑄聲音比之前大了不少,很有力量的,和藍羽喬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可是這樣對別人不公平不是嗎?一段可能隨時因生命消逝而終止的愛情。”眼看着謝靖瑄的情緒變化,藍羽喬依舊穩如泰山,淡淡的反問。
“只要那個人是清楚你的情況的,就沒什麼不公平可言,他要和你在一起是他的選擇。”完全不假思索,謝靖瑄回答的很快。
但這一次藍羽喬卻沒有馬上說話,她回視謝靖瑄此時顯得分外堅定的目光,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句:“哦,是這樣啊,讓那個人知道就可以了麼?”
“對,他如果清楚你的情況還選擇和你在一起,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一邊說着謝靖瑄一邊還在肯定的點頭。
“哦,那謝靖瑄先生,你現在知道了我的情況嗎?”笑容終於擺脫了苦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的藍羽喬這樣問着。
當時藍羽喬的眼睛好像洗盡鉛華一樣沒有任何一點尖銳的棱角,整個人柔和的像清晨的陽光,溫暖,在驅散了夜晚的陰冷之後但又沒有任何一點會灼傷人的熱。
謝靖瑄忘不掉,那時藍羽喬的樣子就像是鐫刻在了他的心裡,紋畫在了他的皮膚上,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立刻浮現在眼前。
如此深刻,但謝靖瑄沒覺得困擾,反而甘之如飴那般受用。
獨自抽着煙的謝靖瑄突然有了衝動想打個電話回去,隔着遙遠的距離聽一聽藍羽喬的聲音,可到最後他還是沒有那樣做,哪怕手機都拿出來了,卻又被他給收了起來。
後天吧,後天就回去了,他可以直接走進她的辦公室。
謝靖瑄是這樣打算了,於是等他一天之後回到了b市時,便要直接回公司去找藍羽喬,他想問了一問她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在疼之類的,打電話不行,他要親眼看了一看纔算數。
可無論謝靖瑄是怎麼打算的,計劃沒有變化快這句話總是透着點無奈,吳濤得到的消息讓謝靖瑄的計劃不得不產生變化。
吳濤從過去的同事那裡聽說,就在今天上午李思源和伍□□大吵了一架,連桌子都掀了,星願製造的公司裡鬧得是沸沸揚揚。
其實從上次李思源生病錯過了綜藝節目的錄製開始,儘管知道他是被人擺了一道,但伍□□在心裡還是牽連他,對他也就沒有以前那麼重視了。
對於一個歌手來說,最重要的當然是音樂,但是李思源和謝靖瑄不同,他自己雖然也發表了幾首自己寫的歌,但那只是錦上添花,他不是個創作歌手,更多的還是要和其他的作詞作曲家合作。
這樣一來就未免受制於人,公司給的資源很重要,但伍□□對李思源已經有些不喜,而他的人氣又那麼像謝靖瑄那樣如日中天,漸漸的也就愈發的被冷落。
李思源自己是早有所覺,但是他沒對謝靖瑄說,每次兩人見面謝靖瑄問起來他都說挺好,他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更還不想自己成爲累贅,哪怕這個人是和他關係一直很好的謝靖瑄。
而今天上午的事情無非是長久以來積壓的一場爆發,反正都發不了片,交到李思源手裡的工作不是商演就是上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節目,壓榨他最後的剩餘價值,李思源覺得與其這樣倒不如魚死網破,反正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李思源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所以當他接到謝靖瑄打來的電話時他很冷靜,語氣輕鬆對謝靖瑄說着他和朋友準備一起開店的打算,但是謝靖瑄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你不想唱歌了?”
就把李思源所有的藉口和託詞給頓時化爲了烏有。
怎麼不想,如果不想他也不會堅持到今天,可是光是唱歌還不夠,娛樂圈裡的彎彎繞繞實在太多,並不是你一味的努力,不辜負就能不被拋棄的。
李思源沉默了,而電話這邊的謝靖瑄面對這份也覺得胸口沉甸甸的,那是曾經閃閃發光的夢想的重量,也是腳下泥濘不堪,每一步都無比艱辛的,現實的重量。
“你等我吧,我現在過去找你。”謝靖瑄這樣說着,然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並且催促了司機一句希望他能快點開。
他是很想見藍羽喬,在美國這幾天他幾乎每天都在想着,可是在這種時候,他又是真的擔心李思源,那畢竟是他看着長大的,像是弟弟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