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老劉看見葉懷瑾在他的那本小本子上面塗塗改改的。
掐指一算,可能是這次出行對他有了思想上面的啓迪,所以有了新的文章出來。
那麼,他猜,那一定是一個風景優美的好地方。
所以一路上嘴角都是上揚着的,而且還是那種蜜汁的笑容。
心情格外的好。
不過當他拿到葉懷瑾送過來的文章之後傻眼了。
“守村人?!”
這樣的驚訝聲以至於都破音了。
這是什麼玩意?
等到他查完資料之後,眉頭開始緊鎖了起來。
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就是看着網上的資料上來看,這篇文章就很像是一篇靈異文。
神特麼的守村人。
老劉第一眼看到那個白天傻憨憨,夜裡手持桃木劍的時候差點跳起來。
這是在搞什麼。
神仙轉世嗎?
不過他覺得有可能這篇文章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按照葉懷瑾的性格,他不會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很有可能是……那個地方叫做守村人?
懷着這樣的思想,老劉看了下去。
“那裡有一顆槐樹,叫做無名柳。”
……
老劉的眼皮在狂跳。
什麼鬼。
槐樹的名字叫做無名柳?
爲什麼……一顆槐樹的名字當中帶着柳樹。
不過葉懷瑾的行文風格很不一樣,雖然腦海當中有着一大堆的問題。
也不阻礙繼續看下去。
這就是名家效應。
就比如那位寫着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顆是棗樹,另外一個也是棗樹的大佬。
這很明顯就是廢話。
但是因爲是名家,所以有了不一樣的解讀。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名家,用的錯別字都是可以諒解的。
爲什麼?
因爲他是名家。
老劉把審稿和看文分的很清楚。
然而每次看葉懷瑾的文章都是被稱作看文。
這一點與名家效應無關。
因爲,他的文章類似於看一眼就無法移開眼睛的那種。
辦公室當中靜悄悄的。
就連老劉放屁的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
看完之後,他重重的呼出了一口。
本來還以爲是一篇遊記。
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是一篇關於人性的文章。
通過這些字,腦海當中都能勾勒出一幅畫。
主色調是蠟黃色,河水顯得有些深沉。
舊洋河的邊上有一個枯瘦的槐樹,槐樹地下虔誠的跪拜着一個老頭。
風沙有些眯眼。
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只能看到那種神態,無比的恭敬。
雖然那個老頭說自己不傻,但是其實看到最後,大家都會發現他就是一個瘋子,不,說瘋子有些傷人,就……一個幻想主義者。
老劉不知道該對這篇文章做出什麼樣子的評價,又是對那個老人說做出什麼樣子的評價。
守村人,其實就是另外一種傻子的稱呼。
無非給了他活下去的意義。
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面生活,都需要被需求。
這種被需求就會使得他具有了人生目標。
孩子被家裡人給予厚望被需求所以茁壯成長。
成年人因爲被父母需求所以賺錢養家。
一但一個人沒有被需求,那麼他的存在感自然也就沒有了。
所以,傻子一出生自然就失去了被需求。
爲了不讓他死去,守村人這樣的一個“特殊”的稱呼就成爲了他們的被需求。
村裡人會說,好好守着村裡,這樣因爲你守護了村莊,所以我們會養你。
百家飯,一家一戶的米粒堆砌在一個碗裡,那是每個人的善良。
對生命的尊重以及對生而爲人的一種的敬重。
他和動物不同。
他是人!!!
那是古老的文明給予每一個生而爲人的尊嚴啊!
忽然之間老劉意識到一件事情。
似乎葉懷瑾……
這篇文章很有可能是他寫給他自己的。
因爲現在回想起葉懷瑾的事情之後,他發現葉懷瑾一直都缺乏了這種感情。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老頭子比葉懷瑾要來的富有。
老劉順手從褲兜當中掏出了一根牙籤塞進了嘴巴當中。
他覺得這篇文章放進橋景當中總那麼一點點的不合適。
因爲這篇文章的厚重程度似乎比橋景設立的本意還要重。
但是……
眼下如果要開新的期刊,那麼就顯得有些得不償失。
那麼就橋景唄?
就是他不知道這篇文章放出去會怎麼樣。
橋景本身就是電子期刊,製作起來並不是那麼的困難。
再加上這篇期刊基本上就是葉懷瑾的專屬。
所以,遠歌的編輯們都很賣力。
文章他們看過了。
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然而一切全部還是要交給讀者來說話。
這次的價格依舊是六塊。
不過比起前面一期,有些昂貴。
因爲好歹前面的一期六塊錢是兩篇散文外加一篇詩歌。
然而這一期呢?
六塊錢就一篇文章。
不過看到署名是葉懷瑾的時候,很多人都摁下了訂閱按鈕。
橋景做的很用心。
進去之後,直接就是一陣沙塵暴,砂礫子直接佔據了所有的視線。
接着等到沙礫散去之後,眼前呈現出是等腰高的雜草以及遠處零星的茅草房。
視線在不斷的拉近。
恍惚之間,看見了一條深色的河流過,在河邊是一顆感覺死去的槐樹。
河水盪漾之間,泛起了波紋,組成了幾個大字。
舊洋河,無名柳。
起風了。
因爲他們看見了草在搖晃。
接着,在風吹開草間隙的時候,鏡頭繼續拉近。
老槐樹下,有一個枯瘦的身影在虔誠的祭拜。
耳邊莫名的出現了一絲誦經的聲音。
細細聽來,又感覺是風聲。
舊洋河邊,無名柳下,守村人跪,贍養者終……
最後,在衆人的視線當中,這些畫面開始融合在一起,多種顏色暈染之下,又形成了幾個大字。
“雙手合十低頭祭拜,望着黃褐色的黃沙,爲空氣感恩,爲光芒感恩,爲被需求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