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等等我呀。”
袁晨揹着書包在後面跑了過來。
已經是暮春時節,她們倆都穿着藍布的袍子,黑色小皮鞋、白色的襪子,童花頭,典型的小女學生的打扮,看着格外清爽利落。兩個女孩子都只有十二歲,花骨朵一樣的年紀,身子剛剛抽條,細細的帶着韌性,明媚春光裡充滿蓬勃生機,奔跑間,隨着腳步顛簸胸前微微的小包若隱若現。
“玲玲,今天我過生日,表哥說要請我們吃飯呢。呶,就是和你說過的我姨媽家的表哥,他人很好的。”
“啊?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呀,我都沒準備禮物。”田玲玲有點着急,撅起小嘴。
“是我媽媽不讓我早告訴你的,玲玲,我們是好朋友,我家窮,你幫過我很多,我很感謝你。所以我不需要你給我準備禮物,因爲你就是上帝賜給我最好的禮物。”袁晨拉着小夥伴的手說。
田玲玲開心地笑了,紅蘋果似的小臉上露出兩個酒窩,如這四月春光一般可愛。袁晨拉着田玲玲的手在路邊站住,過了一會兒,一輛黑色的汽車開過來。
“啊,是表哥的車,表哥,我們在這裡。”
看到車開過來,袁晨用力地揮着手。
車子停下,一個20來歲的青年人走下車,他穿着白色西裝,打着灰領結,頭髮用了不少髮蠟蒼蠅爬上去都打滑,鋥亮的皮鞋能當鏡子,標準的小開打扮。
“你好,田小姐,我叫趙柯,是晨晨的表哥。”
田玲玲低低地叫了一聲:“趙先生。”
“哈哈,不要這麼見外,你就和晨晨一樣叫我表哥就好嘛。”
趙柯盯上田玲玲已經有一陣子了,上個月他偶然看到和袁晨走在一起的田玲玲,瞬間像是被什麼擊中了心臟,恨不能撲上去撕扯啃咬:這就是我想要的女孩,真是太棒了。於是從來不屑和窮阿姨表妹來往的趙柯忽然找上門來了,各種小心討好,袁晨畢竟是個單純的小女孩,看到英俊體面的表哥開始討好自己,心裡是美滋滋的。
尤其是前天,聽表哥說要給自己過生日,別提多高興了。
“叫上你的那個好朋友叫什麼的來着?對,田玲玲,我帶你們去德大。”
就這樣,趙柯帶着兩個女孩上了車。
車子啓動後,田玲玲有點莫名的心慌,這個表哥笑的太開,讓她覺得有點假,有點彆扭。
看着窗外,她對袁晨說:“晨晨,我還是下車吧,我怕姆媽擔心。”
“吃過飯叫我表哥開車送你回去嘛。”袁晨很想帶着田玲玲一起吃飯。她激動地握住田玲玲的手,不住搖晃:“是去德大西餐社,我們也許能看到周璇呢。”
田玲玲家條件很好,因此平素很關照自己,對於田玲玲的友好和幫助,袁晨心存感動,但有時也會有一些不舒服。現在自己這個有錢的表哥讓她覺得特別有面子,她想要在田玲玲面前揚眉吐氣一把。袁晨沒有想到,自己這種小女孩的攀比心理,竟然將事情推向不堪的境地。
一想到可能看到自己最喜歡的明星,田玲玲也就暫時忘記了趙柯帶來的一些不舒服。
反正有晨晨在一起,怕什麼呢?她想,德大西餐社,多好的地方,去見識見識也好啊。
這頓飯吃的像模像樣。
趙柯是挺捨得投入,點了牛排、沙拉,意粉、蝸牛等,還開了瓶紅酒。
田玲玲爲難地看着面前的酒杯,眼睛看着袁晨對趙柯說:“趙先生,我們是小孩子,不能喝酒的。”
趙柯笑道:“今天可是晨晨的生日,權當慶祝了,沒事的,這個和糖水一樣,一點都不醉人的。”
“是呀是呀,玲玲,我們先乾一杯嘛,哈哈。”袁晨看到一桌子的菜,表哥還開了酒助興,開心的手舞足蹈。
田玲玲不忍讓好友失望,只能硬着頭皮輕輕抿了一口:咦,竟然真的挺甜的。她也就放心大膽地喝了下去,過了一會,酒勁上來,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的,眼睛水水的,整個人有點發暈。
隨着趙青萍的講述,蘇三的眼前展現出這樣的畫面:小女孩田玲玲喝了紅酒後醉倒,她的好朋友袁晨還陶醉在自己豪華的生日宴中,完全沒注意到趙柯的淫邪眼神。
蘇三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眼,有些窒息的疼,她低聲問:“就這樣,趙柯那個禽獸就將兩個孩子……”
趙青萍以手掩面:“田小姐怪我們家晨晨,可是晨晨也是受害者啊,晨晨只有十二歲,她根本不曉得世間險惡,以爲是自己的表哥,從來沒有提防。兩個孩子醉倒了,被趙柯帶到一個地方就給……”
她實在說不下去了,低下頭不住啜泣着。
“後來事情發生了,田玲玲想不開就自殺了。你去警局報案,最後卻又屈服於你姐姐的威脅和利誘之下?”羅隱的聲音中帶着一點諷刺味道。
趙青萍渾身一抖,點點頭抹着眼淚說:“我當時是真沒法子,我那男人欠了人錢,人家要扔他進黃浦江,還要把我們娘倆都賣掉,趙清芳說把芙蓉裡的房子給我贖回來,再幫我還掉全部債務,我只能……”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也垂了下去。
“原來真正的田玲玲纔是第一個受害者。”蘇三嘆口氣:“趙柯是罪有應得。”
“趙柯不是東西,他連掐帶咬,那孩子身上都是傷。”
趙青萍哭着說:“我知道田玲玲可憐,可是我們也是受害者,她姐姐不能害我們啊。”
蘇三氣憤地罵道:“這個禽獸,真是該死!”
年輕的女孩子,輕信他人,這樣的事情在燈紅酒綠的都市中經常發生,十二歲,還是個孩子,趙柯怎麼下得去手?
“我派人調查過了,田寧從小被過繼給伯父家,在東臺生活,後來考入金陵女大,家道中落沒畢業就來本城討生活。也就是來到本埠以後改名田玲玲,這似乎也說明她開始打算用這個名字開始報復行動了。”
羅隱講完嘆氣道“可是她的房間都被燒燬了,現場找不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這一切都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她算計的很好,目前只能告她縱火。”
趙青萍撫摸着自己的脖子上的痕跡問:“我這個傷痕也不能證明嗎?還有從上面吊下來的那個娃娃,那一定是她放下來的。她住我們樓上的呀。”
趙青萍忽然又想到在客廳看
到的那張紙,急忙接着說:“對了,有天晚上還有人開門進來了,往客廳放上一張紙,上面寫着你做了什麼,這一定也是田玲玲留下來的。”聽到這話羅隱眼睛一亮,這樣的話可以做筆跡鑑定的,急忙問:“那紙在哪?”
趙青萍想了想,無奈地拍下自己的腦袋說:“我怕晨晨看到害怕,隨手就給撕了。”
羅隱站起身準備走,這時聽着病房裡袁晨又哭又鬧起來。
趙青萍騰的一下起身衝進去,蘇三也跟着進去了,羅隱也想從袁晨那在問點東西出來,就站在門口看着。
“晨晨怎麼了晨晨?”
趙青萍緊緊摟住女兒,袁晨在她懷裡嗚嗚哭着:“我對不起玲玲,對不起秀秀,剛纔她倆一起來找我來着。”蘇三渾身發冷,在一邊安慰着:“她們不會怪你的,和你沒關係,現在趙柯這個禽獸也已經死了,她們算是報仇了。你不要多想。”
“晨晨,和你沒關係。”趙青萍輕輕拍着女兒的後背:“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
袁晨慢慢安靜下來,靠着牀頭坐着,看着椅子上的書包說:“媽媽,我想看會書,明天還有實驗課的。”
蘇三離書包近,便拿過來遞給她,袁晨伸手來接,結果蘇三鬆手早了,書包掉在地上,一本化學書掉了出來,羅隱撿起書,剛要遞給袁晨,忽然看到那本書裡夾着一張紙,上面寫着你做了什麼。
羅隱拿着紙問:“袁晨,這是從哪來的?”
趙青萍嚇得站起身指着那紙說:“就是這個,我撕了的那張也是這樣的。”
袁晨垂下眼簾,低聲說:“地上撿的,隨後放書包了。”
羅隱又翻了一下那本書:“你看來很喜歡學化學啊。”
書裡面的公式都寫的整整齊齊,有些實驗還將步驟詳細列出。
趙青萍點點頭:“晨晨化學和物理學的都很好,我還想着將來可以做個女科學家呢。”
“不錯的想法,那麼袁晨,你知道蓖——麻——毒——素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