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霞再一次邀請了我,有一個門店的開業典禮,邀請我出席。我受寵若驚,但心裡着實不想去。我不知道我去了幹什麼,喝着名貴的雞尾酒,還是穿得體體面面的當花瓶?我什麼都不想幹,只想和雯雯在一起,躺在牀上看着她喜歡看的電視劇,然後再做一些自己願意做的事。
雯雯問我,爲什麼不想去,我說我實在不想出席那種場合。雯雯好奇的說,你不是和紀霞關係挺好的嗎,怎麼突然不想去了。雯雯還說,是不是因爲怕她吃醋。
我說,不是,都不是,我只是想安靜的和雯雯在一起。
雯雯的話裡帶着醋意,我聽得出來,她抱我抱得很緊,生怕我飛了似的。
“叔,我在乎你。”
“我也在乎你。”我說,“爲你,千千萬萬遍。”
“我可以一起去嗎?”雯雯問我。
“不行。”我拒絕了。
雯雯委屈的說:“那好吧,那你回來的時候帶一些水果給我吃好嗎?”
“好。”
雯雯不是想吃水果,而是想讓我今天晚上回來住。
我知道她的心,我不忍心拒絕她,無論如何,我今晚都要回家。我打算去了,穿好西裝打好領帶,我覺得我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覺得我整個人精神煥發,似乎要去好萊塢走紅毯一樣。
我想知道紀霞究竟在隱瞞什麼,因此我必須要去。這個新開業的門店似乎很重要,紀霞在邀請我的時候着重提到要穿得體面一點。
體面,好吧,我穿得像要去結婚似的。
“一定要回來哦。”雯雯對我千叮呤萬囑咐,“我去找悅悅姐。”
當她說到悅悅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雯雯一回來就見我,她還沒有見到悅悅,實際上,雯雯還不知道悅悅已經去世了。這個消息隱瞞得很久,但早晚是會讓雯雯知道的。
“其實……”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幾次想要說出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其實什麼?”
雯雯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開始問我,她有些緊張,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雯雯,悅悅已經走了。”
“去哪了……走了?”雯雯才反應過來“走了”是什麼意思,她突然上前來問我,“走了?什麼時候走的,什麼意思?”
我抱住她:“兩個月之前了。”
雯雯沉默了,一下子坐在了牀邊上。
我就那樣看着她,許久,她才站起來說:“她給我們買的房子還沒有裝修,我都想好要給她留一個房間,她卻走了,她捨得嗎?她怎麼那麼狠心……”
“雯雯……”
“你去吧,我沒事。”
我不能走,尤其是現在。我正好給自己一個留下來的理由,我要照顧雯雯。這個時候雯雯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脆弱,我不能爲了那些所謂的秘密而拋下她。
“我帶你去看她。”
悅悅的墓地在半山灣,這是一處公墓,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平方左右的地方以作長眠之地,無論這些人生前如何的風光或者如何的貧困,在死後都有那麼一丁點的地方,大家都一樣,看不出來誰曾經富有,誰曾經低賤。
人與人之間是公平的,尤其是在死後能得到最好的體現。
雯雯帶了一束白百合。
在歐洲中世紀時期,白百合被賦予了特殊的宗教意味,它和宗教,神聖聯繫到了一起。天主教義告訴我們,白百合花本來是黃色的,但因爲聖母瑪利亞採了它,它才變成了白色。從此,白百合又被叫做“聖母之花”,來象徵聖母的純潔和神聖。畫家在繪製宗教題材的繪畫如聖母領命、聖母子,或其他與聖母有關的主題時,也常常使用白百合作爲裝飾、點綴。
宗教的意義在於它能給人以精神上的慰藉和支持。白百合很好的把這種意義傳承了下來。雯雯在心裡把悅悅比喻成白百合。我未曾想到悅悅在雯雯心裡的地位如此之重。
找到了悅悅的“家”,雯雯停了下來,兩行淚潸然而下。
“姐!”
雯雯大哭了出來。
我在一旁看着,心裡無比的難受。
如果悅悅還在,我想我們三個人一定能夠互相理解互相扶持,有什麼事都可以互相商量,但是現
在人不在了,有的只有墓地裡的一張照片,還有周圍瘋長的雜草。
她給我留下了許多記憶,就像是在我的生命裡點亮了一盞明燈一樣。
“如果你還在,我會和你一起生活,我們三個人。”雯雯低語,“親如一家,相親相愛,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只有我們彼此在一起相互照顧,互相理解的生活下去。”
“如果可以,真想和姐姐你好好的在一起聊一聊,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但我知道你一定會聽到的。生活中有許多不如意,但我都走過來了,因爲我遇到了一個好男人,姐姐你也遇到了,只是你沒有福氣來享受。我也不知道我們將來和她能過上什麼樣的生活,但我知道一定不會差的。至少比阿玲要強得多。”
“姐姐,你在那邊還好嗎?”
“姐姐,我想你了。”
我強忍着淚水,不讓自己哭出來,那樣一定會讓雯雯跟着我一起哭的。我知道我在這個時候應當很好的去控制情緒。
周圍的風輕輕的吹過,帶着一絲海的味道。
陽光中充滿了一丁點的花的香味,好像悅悅身上的體香。
我想到了高宣宇,不知道他現在的新生活中,是否還會有悅悅的影子。
“走吧。”我對雯雯說,“該回去了。”
“叔。”雯雯叫我,“這個世界真的有天堂嗎?”
“不知道呢,也許有吧。”我說。
雯雯站起來,伸手把悅悅的照片擦了擦,說:“我相信會有的,不然的話悅悅姐她去哪裡呢,她現在一定在天堂裡過得特別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沒有煩惱和憂愁。”
“嗯,對。”
“叔。”雯雯又問我,“阿玲不知道認識不認識悅悅,如果認識的話她們兩個人應該在一起吧?”
“是的,應該在一起的。”
雯雯不說話了,我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周圍除了我們,還有三三兩兩的人來掃墓。不少人來了之後站一會就走了,留下了一束白色的鮮花。我想這些人的心裡一定也非常痛苦的,不然的話他們爲什麼沒有任何表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