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玉芳換了身便服出現在我身前的時候我覺得眼前一亮,她是那種典型的東方女人,和悅悅的氣質很像,但沒有悅悅那麼有精神。而且,蔣玉芳給人的感覺是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病倒一樣。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不能待太久,孩子太調皮。”她說。
我讓她坐下來,替她叫了一點吃的,她搖頭拒絕了:“回家吃。”
我說:“我想問你一點問題,我沒有惡意,只是想了解一下,說不定我能幫助你,但我不敢保證我一定就能幫助到你。”
“謝謝。”她笑了笑,說。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勉強,好像笑這個詞在她的字典裡從來都沒有過一樣。
“你和沙靜……是怎麼認識的?”
她聽到我問的是這個問題,眼神忽然暗淡下來,原本已是愁容滿面的她變得更加發愁。她想了很久,才說:“我是陝西人,家裡很窮……”
在她斷斷續續的訴說下,我才瞭解到了她和沙靜的相識過程。
蔣玉芳老家在陝西的一個山溝裡,整個山溝裡的村子裡的人數加起來還不到一百人,她學習特別好,但是教育條件落後,後來她考到了蘇州紡織學院,剛畢業的時候我就想考一個公務員,結果查了查,只有女子監獄報告的人少,於是她就報考了。
那段時間她沒有工作,家裡的生活費也沒有了,她就一邊打零工一邊讀書考公務員。她吃的少,每一次到沙靜哪個饢餅店的時候,就會買一個,兩塊錢一個,能夠她吃一天。但是打零工賺來的錢還不夠她交房租的……有一次她實在沒錢了,但是餓得沒辦法,就出去想辦法打點零工,當走到沙靜的饢餅店的時候,身上所有的口袋翻遍了都沒有找到一分錢……沙靜就看着她在身上翻來翻去也沒沒有翻出錢來,當她準備走的時候,沙靜打包了一個囊餅子給她,又對她說以後沒飯吃了就到他這裡來,都是出來打工的,不容易。
蔣玉芳這是第一次感激一個男人。
她提着熱熱的囊餅子回到
狹小潮溼的出租屋裡,啃着香噴噴的囊餅子時,她哭了。
一個囊餅子其實很快就吃完了,蔣玉芳白天打點零工,晚上學習,吃飯的問題暫時解決了,但是房東卻不會那麼同情她,在她交不起房租的時候,她提着她的被褥坐在街邊失落不堪,但沒有人幫助她。就在她走投無路近乎絕望的時候,沙靜再一次出現在她的身旁,把自己的房間騰了出來讓給她住,並且提供一日三餐,條件是她閒的時候幫沙靜和麪。
蔣玉芳是陝西人,和麪揉麪樣樣都會,她不但幫沙靜和麪做囊餅子,還把家鄉的麪條做法也帶到了蘇州。沙靜的囊餅子店經過改裝,也同時賣一些具有濃郁陝西特色的小吃麪。沙靜知道蔣玉芳晚上還要學習,就不讓她賣面也不讓她幹活,就讓她專心學習,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
如果說前一次是感激,那麼這一次蔣玉芳的感覺是感動,她在心裡默默的祈禱這個男人長命百歲。她也開始照顧這個男人的生活起居,爲她燒上一頓熱騰騰的麪條,替他洗好髒掉的衣服。
在蔣玉芳對這個男人漸漸產生情愫的時候,有一天,沙靜忽然買回來大量日常生活用品交給了蔣玉芳。蔣玉芳好奇的接過去打開一看,裡面全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第一次,蔣玉芳是感激沙靜,第二次蔣玉芳是感動,而這一次,他懂得要感恩。她知道這個不太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細心的男人時時刻刻的都在關注自己,並且替自己着想,她也更加盡心的照顧他。
他們彷彿一對情侶,但卻不是情侶,可勝似情侶。
又是某一天,蔣玉芳的月經來了,但是她身無分文,這些日子都是他爲她提供吃住,可並沒有給錢給她,她不好開口要,更不好開口向他要錢買衛生巾。奇怪的是,沙靜也不知道怎麼看出來她來月經的,去超市裡買了一大堆各種牌子的衛生巾,一股腦的塞到她懷裡。
前面三次,蔣玉芳都是以正常人的心態去看待她和沙靜之間的關係的,而這一次,沙靜這一次看似輕浮但卻細心至極的溫
馨舉動,讓她那顆沉靜了二十年包含有一顆少女之心的湖面上忽然泛起了一陣愛的漣漪。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那麼想和他在一起,就這樣整天的朝夕相處,讓她深深的愛上了一個幫助過自己,在自己危難的時候伸手救了自己的男人。
在一個炎熱的晚上,外面下着大雨,沙靜回來的時候,蔣玉芳把自己一生中最寶貴的第一次,完全的交給了他。
那天晚上,她覺得自己終於變成了女人,可以一生與他廝守。她在心裡發誓自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無論是什麼磨難都無法阻擋她愛着他的腳步。
白天,他們一起努力工作,兩口子照顧着那個很小的店鋪,晚上的時候,他在爲第二天的生意做準備,她在爲他洗好衣服後,在昏黃的燈泡下不顧炎熱安心學習。
他們飽受風雨,都知道賺錢是何等的不易,他們倍加珍惜這段相濡以沐的時光。
有了愛人的沙靜變得更加勤勞,他發揮了甘肅人特有的勤勞和淳樸。沙靜蔣玉芳說:“我要給你買房,給你一個家。”
蔣玉芳感動得大哭,撲在他的懷裡,許久許久。在沙靜去買房的時候,蔣玉芳也通過了考試和麪試,正式的成爲女子監獄的一名獄警。蔣玉芳和沙靜的幸福日子,就要到來了。
後來,沙靜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就去買房了,再後來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當蔣玉芳講到這裡的時候,時間剛剛好,一個小時。
“我愛他,我不認爲他會殺人,他善良體貼,他也愛我,他是個對生命虔誠的人!”蔣玉芳說完,起身又說,“如果你能幫我,我謝謝你,但是沙靜已經死了,我只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我也要給家人有一個交代。我不想連自己的丈夫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說:“我一定幫你!”
蔣玉芳走了,空留我在一個人在哪裡感嘆萬千。
真愛永恆,我心裡想,沒有什麼能擊倒一個真正愛着別人的人的一切,哪怕是惡魔降臨也無濟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