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鬧鬧哄哄的聲音持續到晚上十點半,期間程穎下去過一趟,因爲謝爸回來了。
看到喝得醉醺醺,兩隻腳發軟的謝爸。程穎真想罵他兩句,喝酒誤事啊!
再說喝就喝了,現在還喝得不省人事。
“你爸這不是開心麼?多少年沒聚了,高興的時候喝幾杯怎麼了?”程穎說了兩句,四叔不樂意了,反口就指責她的不是。
“得了得了,說你幾句又不高興,拉長一張臉給誰看呢?你照顧你爸吧,我出去了。”四叔灰溜溜地走了,程穎只好起身,去打了一盆熱水給謝爸擦臉。
客廳裡。秦樹也被灌得醉醺醺的,跟他一同來的親戚被謝四叔拉了出去,二姑和小姑就開始跟秦樹周旋讓他在謝家住下。
程穎給謝永成擦完臉,覺得身上有些熱,大夏天的,也沒當這是一回事,反手將謝永成房間門關上,自顧自的上了二樓。
等到了房間,腦袋漲漲的,暈眩感更濃了,費了好些功夫,才睜開眼睛。
身上滾·燙的,好似發燒了一般,可這種無力,又跟發燒時的不一樣
因爲除了感覺灼熱之外,還生出一種周身被小蟲子啃噬的感覺。在骨頭的深處,一口口地啃着,好些要把她的全身肢解了。
“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那麼熱?”程穎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卻沒有覺得痛。
費了老半天,才從牀上爬起來,腳步凌亂,差點撞到了對面的梳妝檯。
“好熱,好渴。”程穎喃喃細語,伸手抓過梳妝檯上放着的杯子,將剩餘的半杯水全都咕嚕咕嚕喝了個趕緊。
喉嚨裡乾乾的。半杯水下去沒有得到任何緩解,整個人好像中暑了一樣,哪裡都不對勁。
怎麼回事?明明她剛纔還好好的!
程穎一屁股做到涼涼的地板上,腦袋放空,輕輕喘着氣。
樓下,昭昭給謝永芳比了個ok的手勢,又對自己的大表哥說:“大哥,我看秦樹也喝醉了呢,不然扶他上二樓的房間睡下吧。時間不早了,大半夜開車不方便,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後者贊同地點點頭。昭昭母女看着秦樹被大表哥扶上二樓,就算給秦樹住的房間並不是隔着程穎的,她保證有辦法讓他到程穎這個房間來。
“唔,我也困了,關上門。準備睡覺。”
於是原本鬧哄哄的謝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將大門鎖上,昭昭母女一前一後地上了樓,今晚謝永芳得跟昭昭擠一擠,正好母女兩有話說。
“確定準備好了?”謝永芳問昭昭,昭昭點頭,肯定地回答了。
“放心吧,我剛纔扣出一點兒藥粉在指甲蓋裡面,那會兒程穎正巧在陽臺沒注意到。知道她估計不會喝那碗八寶粥,我特地放到她的杯子裡,那裡還有差不多一杯子的水呢。”
謝永芳一聽,頓時放下心來,那就好,一會兒坐等看戲就好了。
“不過昭昭,你哪來來的這種藥?不會被程穎發現了,到時候找你的麻煩吧?”
昭昭臉色微變,不太自然地說:“我一個朋友給的,她以前吃過這藥的虧,特地送來讓我警醒的。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途了,這不是該多謝人家嗎?”
來到程穎的房間外,昭昭敲了敲門:“程穎,你睡了沒有?”
房間裡的燈還亮着,琢磨着這個時候,藥·效也開始發作了。
程穎聽到了外面的敲門聲,只不過那聲音似乎不在耳邊,彷彿隔了很遠的距離,只能模模糊糊地聽到。
“唔?誰……在外面……進來。”程穎叫了一聲,只不過聲音模糊,昭昭母女並沒有聽清楚。
昭昭一聽,眼睛亮了,臉上是絕對的肯定之色。
“媽,你就放心吧,她現在絕對不是清醒的,聽聲音就知道了。聽說這種藥,吃了以後,腦袋昏昏沉沉,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看程穎現在模糊不清的聲音就知道她此刻的狀態了。”
擰了擰門把,並不意外地發現門被程穎反鎖了了,昭昭也不急。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笑着,從兜裡掏出一串鑰匙,謝永芳一喜:“你從你大舅那裡拿到的?不說我還沒想到呢,這死丫頭把門鎖住了,怎麼進去?”
“所以,我不是多長了個心眼嗎?現在咱們要做的事就是等,等大伯他們睡着了,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秦樹送到程穎的房間,生米煮成熟飯,就算是三舅不答應也不行。”
程穎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了,本能地找手機打給陸湛,
只不過關鍵時刻,手機不在,她明明放在梳妝檯上的!
這種幾乎意識全無的感覺,程穎曾經經歷過一次,只不過那一次遠沒有這樣這麼可怕,而陸湛的及時處理,也讓她很快恢復了過來。
程穎緊閉着的眼猛地一睜,這是有人光明正大的投了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放到了吃的東西里面!
謝家簡直是狼窟!她咬破嘴脣,才讓自己保持着清醒。
不知道這種藥效會持續多久,現在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她知道去泡冷水能救自己,程穎又重重咬破自己的嘴脣,小心翼翼地挪到門邊,用自己最輕的力道打開門,專門跑到一樓的浴室。
鄉下的浴室沒有浴缸,只有一個大紅色的水桶,也不是大到足以讓程穎坐到裡面的那種。
水桶裡已經放滿了一桶冷水,還有一個大勺子,專門盛水的。
程穎沒有任何遲疑,勺起一勺,對着頭頂衝了下來,澆了個透心涼。
“嘶嘶,好……好冷。”程穎一個勁地哆嗦,鄉下的自來水全都是井水,澆到身上有種刺骨的冰冷,尤其是晚上。
可這種冰冷,卻讓程穎的藥效得到不小的緩解,她感覺到體內的灼熱消去了不少,只不過程穎不敢鬆懈,不知道哪裡來的這種東西,恨得她咬牙切齒。
將滿滿的一桶水衝完了,程穎還在繼續,樓上得謝永芳母女兩人還在牀上數綿羊,以保持着自己的清醒。
過了半個小時,謝永芳率先爬起來,拉着昭昭的說說:“差不多了,大家都睡了,你跟我一起,那秦樹喝了不少,這下肯定睡得跟豬一樣。”
兩人悄悄跑到秦樹所在的房間,果然睡得很熟,一人一邊頭,一邊腳地將他扛起來。
來到程穎房間門外,秦樹毫無知覺,昭昭嫌棄地擦了擦自己的手,也不知道醉成這樣,能不能行事。
沒想到拿出鑰匙開門,門卻沒有反鎖,昭昭推門而入,發覺裡面空無一人。
“糟糕,不會是被她發現了,然後跑了吧?什麼時候跑的?爲什麼都沒有聽到聲響?”
謝永芳在黑暗裡低咒一聲,“先把秦樹丟到她牀上,你別自亂陣腳,她能跑到哪裡去?咱們先去找人,偷偷把人帶回來。”
片刻之後,兩人在二樓找了一遍,都沒有,只得下去一樓,卻聽到浴室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音。
兩人對着彼此笑,原來是在這裡。
謝永芳着急,直接想要去開門,被昭昭一把拉住。
“你攔着我幹嘛?”謝永芳不解。
昭昭笑了笑,彈了彈手指,才慢悠悠地道:“媽,你急啥?讓她衝,現在她衝多少,一會兒她就有多難受,還以爲這藥真的能通過沖冷水消除不成?”
程穎一口氣沖掉三桶冷水,感覺整個人清醒過來了,看到自己身上溼漉漉的衣服粘着無比難受,才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一邊咒罵謝永芳母女,一邊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
等拉開門,卻發現兩個獵人已經在外面恭候她這個獵物多時了。
程穎臉一沉,死死瞪住她們二人:“是你們做的好事?”
“呦,你說的什麼?我可不清楚!”昭昭不承認。
程穎渾身發抖,是氣的,也是因爲冷的,慘白的臉因爲突如其來的怒氣,多了一些血色。
“昭昭,你好本事,對於自己的表妹都敢下這樣的狠手。你以爲你的計謀能成功?”程穎看了看周圍,樓梯下邊沒有什麼東西讓她抵抗,她警惕地看向對面的房間,大伯就在那裡,她們若是對自己動手,她絕對會大叫。
“什麼計謀?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昭昭說着,一步步朝着程穎走了過來。
“你給我站住,別過來。”程穎低吼一聲,昭昭勾脣一笑,瞬間飛奔一樣衝了過去。
程穎側身一閃,躲過了昭昭的出手,對着大伯的房間大叫:“救命啊!”
謝永芳臉一沉,害怕將自己的哥哥叫出來,忙過去幫自己的女兒。
她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周圍,只見洗衣機上面放着一個玻璃杯,心下一喜,舉起杯子,對着程穎的後脖子一砸。
頓時人暈了過去。
昭昭的手因爲捂着程穎的嘴巴,被狠狠咬了一口,這下正流着血。
“快點將人先搬上去,不然你大舅聽到了,肯定出事。”謝永芳小聲地說。
先前程穎的聲音不算大,她大哥的房間又關上門了,所以纔沒聽到。
兩人吃力地重演搬秦樹的動作,將程穎搬到她原本的房間,昭昭三下五除二扒掉程穎身上的溼衣服。
“接下來就看他們的了。”昭昭對於接下來的事不好奇,一會兒程穎自然會醒過來,到時候看她還有個屁理智。
拉着謝永芳退出程穎的房間。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程穎才醒過來,卻是被熱醒的。
那種感覺又爬滿全身了,難受得恨不得死去。
而這下,她的理智已經比剛纔薄弱太多,皮膚上多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喘氣的頻率也加快了許多。
皮膚上一種蝕骨的灼熱感,房間周圍還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就在程穎旁邊的秦樹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側邊,到底是怎麼一副場面。
程穎的手指不小心碰到秦樹的手臂,那種冰涼的感覺,彷彿就是她尋覓已久的。
好舒服,就像是大熱的天,突然迎來一場大雨,將空氣打溼了,驅趕掉身上的悶熱。
下意識地,程穎的臉貼了上去,這個時候,她只剩下身體的本能,沒有任何意識。
煞白的燈光下,程穎半眯着眼,感覺秦樹身上的衣服礙事,舉着手,使勁地扯了兩下。
“爲什麼脫不掉?”程穎咕噥着問,沒有任何人回答她,她下意識地以爲這是陸湛,只有陸湛在身邊,她纔會有要撲倒一個男人的衝動。
程穎嘿咻嘿咻地肢解秦樹的衣服,謝永芳和昭昭就樂得傻笑了,彷彿看到了票子朝自己飛來的景象。
一室的火熱,即將引燃,程穎奮鬥了許久,終於將秦樹的上衣扒掉了,手掌下涼涼的觸感讓她傻笑了幾聲。
一樓的大門,突然“嘭嘭嘭”地被人猛敲。
“有人嗎?快來開門!”
外面的聲音跟地震一樣,程穎的大伯和小姑姑紛紛起牀,罵罵咧咧地來到客廳。
“誰啊?大晚上的作死嗎?”
“開門!”
這裡理所當然卻不自報家門的聲音,讓兩人發火了,那個兔崽子這麼囂張啊?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家。
正想着不理會,回去矇頭睡覺的,外面突然有了別的動作。
秦川的目光觸到大門旁邊的鋤頭,裡面明明有人又不開門,還真的印證了那句話:做賊心虛。
他一手扛起鋤頭,對着木質大門,啪的一下,鋤頭砍到了門中央,雖然沒有直接把門砍出一個洞,只不過這門,怕也是要毀了。
程穎大伯額頭突突突地亂跳,被氣焰囂張的來人激怒了,“好你個王八羔子,竟然來我家撒野!”
擼了擼衣袖,將門閂子一拉,裡面的燈光頓時撞入秦川臉上。
“你誰啊?半夜擾民,我這就報警,看你不到派出所吃幾天牢飯不!”小姑姑虛張聲勢,惱怒地叫着。
秦川一把丟到鋤頭,收回自己的冷眼,下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揪住謝大伯的衣領,當着兩人的面將人直接提了起來。
“啊啊啊,你這是幹什麼?要殺人嗎?”小姑姑殺豬一般的聲音引起二樓大表哥以及昭昭母女的注意。
秦川呵呵一笑,加重了力道,只見謝大伯的臉色頓時就憋成鐵青,整個人喘不過氣,像被海水衝上岸的魚兒,彷彿再過一會兒就要沒了呼吸。
“謝家?程穎是在這裡是吧?謝永成是在這裡是吧?帶我去找他們!”秦川冷聲道。
這人一向屬於笑面虎的類型,從來都是嘻嘻哈哈的,謝大伯和他小妹沒見過,只覺得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就是地獄來索命的。
“你你你是誰?爲什麼找程穎?”小姑姑慌慌張張地問。
大表哥已經下樓來了,看着自己的父親被人這樣拎着,頓時暴跳如雷,直接就要衝過來救人。
秦川的身手,又豈是這般嬌弱不堪的?
大表哥甚至還沒有看清楚,下盤被人狠狠一掃,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
不幸的是腦袋撞到了桌子,頓時整個客廳都是他痛苦的叫聲。
“別浪費時間,程穎在哪兒?不然你的下場比他們更慘!”秦川一把鬆開謝大伯,將人丟到地上,後者捂着脖子不停咳嗽,兩父子抱在一起,看秦川的目光,像老鼠見到貓兒一樣。
小姑姑這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軟着腿帶秦川上了二樓,一邊哀求:“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打我,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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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快點。”
樓下,謝大伯哆嗦着爬起來:“快,打110報警,我要報警。”
來到程穎的房間門口,秦川挑眉:“開門啊。”
“我沒有鑰匙。”小姑大叫一聲,身上抖如篩糠。
秦川大喇喇橫在外面,對着房間裡面的程穎大喊:“嫂子,你聽得到嗎?我是秦川,你出來開門。”
說着,重重地敲了敲門,卻不見程穎來開門。
他眯着眼,冷聲問小姑:“程穎不會發生了什麼事吧?”
“我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鑰匙呢?快點給我。”
“我不知道哪裡有鑰匙啊!”小姑嚎啕大哭,爲什麼這個人這麼可怕?
秦川咬牙切齒,對着緊閉的門,狠狠一踢。
半響,從昭昭手裡搶到鑰匙,秦川破門而入,面對裡面正在發生的事情,吸了口氣。
小姑姑的反應就誇張多了,對着程穎啊的一聲大叫,秦川頭皮一麻,動作比腦袋轉得快,在她的脖子上一劈,頓時小姑姑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看着牀上不着片縷的程穎,秦川只覺得腦仁痛得厲害,只有睡在她旁邊跟死豬一樣得男人,他呵呵一笑,這人幸好是意識全無,否則……
“嫂子,你醒醒。”秦川本着非禮勿視的原則,抽出薄薄的被套,在程穎身上一卷,凶神惡煞地抱着她往下衝。
半路攔截他的謝大伯和大表哥氣勢不足,但還是硬着頭皮上了。
“你是誰?想幹什麼?快點放開程穎!”
秦川挑了挑眉,他字負責救人,其他的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別擋路,否則不介意再來一次,只不過我可不是次次都能控制住力氣的,不怕死的,儘管橫在中間試試。”
謝永成的死活,他已經懶得管了,現在程穎的事才棘手。
被他的話一威脅,謝大伯父子兩臉色一僵,囁嚅了半響,卻不敢跟秦川硬碰硬。
畢竟實力擺在那裡,如果真的送上去,估計就是送死。狀場東圾。
可謝大伯怎麼也不知道,到底這人來幹嘛的,還有程穎好端端的被人家這樣抱着,還要不要名聲了?
秦川一路無阻地回到自己得車裡,吩咐前面得司機:“快點,去縣城。”
一邊將程穎放在後座,一邊給陸湛打電話。
“怎麼了?你到了沒有?”一向冷靜自持的陸湛,這一次竟然慌亂了,從電話裡,秦川就聽到了陸湛的擔憂。
“老大,人我搶到了,只不過我大嫂什麼情況,你還是有心理準備得好。你現在還塞車嗎?大半夜的還塞什麼賽?真是作死!我現在正要趕去平陽的縣城,大概要半個小時,你若是能比我早一步到,先準備好一套她能穿的衣服,以及開好房間。”
陸湛聽到秦川的話,一顆心掉到了谷底。
果不其然,程穎出事了,甚至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的,而算計她的,竟然是她的親戚。
本來陸湛從江城過來,順利的話,私家車最多兩個小時。
但沒想到高速路上塞車,直接給他塞了四十分鐘,他就知道會壞事了。
而後面不管他怎麼打程穎的電話,彷彿石沉大海一樣,直接說她的手機關機。
陸湛猜測是她那個表姐做的好事。
他很快找到了秦川,本想讓秦川開直升飛機過去,先把程穎救出來的,沒想到秦川就在平陽隔壁的一個省出差。
那個省跟平陽離得很近,平陽算是邊界的那種,從秦川所在的市區到平陽,堪堪一個小時,也是因爲此,才很大程度上地帶動了平陽的經濟發展。
陸湛說明情況之後,秦川哪裡敢有耽擱,連夜就起身了,纔有後面砸門的一幕。
“我快到平陽的縣城了,你們小心點,別讓程穎出事了。”陸湛吸了口氣,壓下心裡的怒意,折騰了這麼久,現在纔到平陽縣城。
如果程穎還清醒,那剛纔講話的勁兒絕對會跟他說幾句的,但秦川沒提,說明現在已經是不省人事的狀態了。
陸湛只覺得手都在抖的,小鄭剛剛停車,他親自下去,在一家店裡要了兩套裙子,又去酒店要了兩間套房。
陸湛感覺自己等了很久,他就在酒店外面等,一直保持着跟秦川的聯繫。
秦川的車子剛剛停下來的時候,他就疾步地走了過去,小鄭在後面,只覺得陸總得腿此刻很明顯地看出顛簸來。
這是第一次,陸總如此不顧形象,當着人前就這樣跑起來的。
以前他從來不願意將自己的短處攤開,沒想到程穎,讓陸總忘了自己的禁忌。
“她怎樣?”陸總極力保持着平靜,只不過從他突突跳着的青筋,看得出來他內心的奔騰。
“你自己看看吧,人我給你帶到了。”秦川將程穎從車上抱起來,放到陸湛的懷中。
夜幕下,不算清晰的燈光打到程穎的臉色,只見一張臉色紅白分明,在臉蛋中央是鮮紅的,只不過其他地方卻粉白粉白的,看着有些不倫不類。
“今天的事謝謝你了。”陸湛目光注意到圍在她身上的被單,並沒有多問,雖然心裡已經亂到了極點。
“自己兄弟,客氣什麼。”秦川拍了拍陸湛的後背,略擔憂地道:“你還是先跟她進去吧,她的情況不太好。”
陸湛點點頭,抱着程穎,疾步走向酒店。
身後,秦川搖頭看着這一幕,可真的是栽進去了。
又想到遠在平陽村的謝家人,還不知道會付出什麼代價呢。
陸湛走得雖快,腳步卻很穩,沒有絲毫顛簸。
程穎在他懷中捲縮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或許是因爲熟悉的味道,程穎安靜了下來。
陸湛開了房間門,將她一下子放在大牀上,劍眉擰成一個結,在停頓了半響,視線接觸到她緊緊裹住的身體之後,平靜的臉上多了一抹擔憂。
“好熱。”程穎的安分並沒有持續太久,尤其是被這樣裹住,不透氣,本來就加重了她的難受程度。
而被單並沒有什麼彈性,來回裹上兩三圈,連心臟都被壓迫着,呼吸難受多了。
所以這一次,她純碎是實話實說。
陸湛的遲疑在程穎面前被擊穿,沒有任何猶豫的,伸手,將面前的被單一扯。
被單下,並沒有出現讓陸湛害怕的一幕。
陸湛黑沉沉的眼底,淨是陰騭。
在進門之前,秦川說他要有心理準備,那種語氣,似乎撞破了什麼。
陸湛心臟抽了一下,因爲秦川說的心理準備。
一個女人被人家下了藥,最壞的結果,陸湛想到了。
可見她的親戚,從來不把她當成親人,哪有親人是這樣算計自己的親人的?
可要真的責怪,還是他,因爲他沒有及時出現,沒有盡到自己承諾的,保護她的話。
陸湛問自己,如果真的發生了他預想中的事,該如何處理?
他不會責怪程穎,但兩人之間的感情,絕對會出現裂縫。
在這件事上,陸湛有絕對的潔癖,他可以不介意程穎是不是處,但他介意,跟了他之後,她必須身心乾淨。
如果真的發生了……
陸湛回過神來,沒有如果,爲什麼要去想最壞的情況?
他的注意力回到聲音身上,她不着寸縷的身體,還是讓他異常震怒。
秦川再慢幾分鐘,結果就是完全不一樣的了。
“謝家!很好!”四個字,從牙縫的深處,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
十年來,面對各種各樣的麻煩,問題,陸湛的臉上也沒有起過多少波瀾,一個程穎,卻一次次打破陸湛的禁忌。
而像今天這般震怒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的手落在程穎的臉上,從額頭,眼睛,鼻子,一直往下,輕輕摸着她的皮膚,“程穎”。
或許是感知了什麼,程穎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彷彿看到了陸湛。
這是在做夢嗎?她咯咯一笑,笑得沒心沒肺。
“陸湛,陸湛。”程穎滾動着,想要去摸他的臉,想讓他抱住自己,履行他說的諾言。
不是說好了,抱她嗎?
“你感覺怎樣?”陸湛冷峻的臉上閃過心疼的表情。
“熱,難受。”程穎吐出兩個詞,囊括了她所有的感官。
“你救我。”程穎拉着他的手,這種冰涼,是久違而又期待的,她想貼得更多一點,這樣就沒那麼難受了。
因着她的動作,從平躺着的,變爲稍稍爬起來,直接霸氣地跨·坐到陸湛的腿上。
程穎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姿態,怎樣的畫面撞入陸湛的眼簾。
女孩子的身體柔若無骨,攀扶着他的肩膀,雙臂摟在他的脖子上,畫面甜蜜而又曖·昧。
陸湛突然感覺到一股血液沸騰的味道,所有的血液彷彿集中到了大腦,她小心翼翼而又無知地在他身上點·火,就想最清純的妖·精,無時無刻吸引着自己的眼球。
“你爲什麼……不說話。我難受,嚶嚶嚶。”程穎胡亂地去親陸湛的嘴脣,只不過再被她得逞之前,被陸湛一把抓住手,止住了她的動作。
陸湛的喉結輕輕滾動着,身體裡的渴·望比他想象中的還強烈,但他卻堅定地抓着程穎的手,扶着她的腰,不讓她靠近。
“我是誰?你現在在跟誰在一起?”陸湛強迫程穎回答。
“我難受,熱。”她的答案顛三倒四,只剩餘身體的本能在堅持着,對於他的問題,程穎根本給不出滿意的答案。
清醒的時間太短,陸湛又堅持地問了兩遍,她在面前哼哼唧唧,姣好的身形讓陸湛的眼眸越來越深,彷彿化成一道幽光。
十分鐘之後,沒有任何進展,程穎除了先前叫了一句陸湛之外,也不再有任何意識,更別說叫他的名字了。
看到她像煮熟的蝦子一樣,渾身紅得不可思議。
而細汗一層層冒出來,整個人彷彿剛剛從水裡撈上來,陸湛看得又憐又愛,終於放過了她。
現在考究這個問題,有什麼用呢?就算她不知道,但他知道跟她在一起的是他,還不可以嗎?
陸湛自嘲一笑,支起身體,引導程穎將身上的衣服扯掉。
她的動作很急切,若不是因爲藥效,而是平時的話,陸湛指不定會說幾句話逗逗她。
程穎不止一次用看蛋糕的眼神看陸湛,彷彿要張口,將他吃掉。
只不過她一向只有賊心,沒有賊膽,所以名字她在想什麼,陸湛也不說,甚至來兩句警告的話,讓程穎訕訕打消自己的想法。
而面對他們即將發生的第一次親密接觸,陸湛心裡五味陳雜。
當他的脣吻上程穎的嘴脣的時候,堂堂陸湛陸總,最直觀的感覺不是這脣多軟多美好多甜美,而是生出一股不太自信的感覺。
陸總現在二十八歲,乃是如假包換的高齡處。
雖然這真相透過他平靜高冷的表面並看不出來,但這是事實。
一個近三十歲的男人不近女色,跟和尚似的過了十年,這有病!
陸湛確實有這方面的心理疾病,尤其是十八歲到二十歲的那兩年,女人離他兩米的距離他就受不了。
若是穿着比基尼什麼地想過來搭訕,陸湛會一腳將人踹到泳池。
當初年少輕狂,在美國這樣的open的地方,這種搭訕方式屢見不鮮,更別說陸湛的一張臉是標準的男顏禍水。
可他這麼出名的不近女色,又屢屢將人揣到游泳池的舉動,還是讓陸湛被嘲笑了無數次,一向驕傲的陸總,唯一在這個地方吃了虧。
陸家的人不清楚他的這個毛病,清楚的,只有陸湛的兩個好朋友,秦川,以及此刻還在美國的霍愷澤。
這也是爲什麼秦川弄那個烏龍的原因,本意不是徵婚,而是看看能不能找個女的,讓陸湛不厭惡不反感。
陸湛眉頭緊皺,他不自信的原因,是怕自己技術,不好,弄痛了她,畢竟他是毫無經驗的人。
除此之外,他又怕到時候,控制不住,一下子完事,作爲一個男人,這兩個都讓他覺得很沒面子。
陸總雖然不近女色,不看愛國主義教育片,但從秦川偶爾幾句昏話,也知道這事的重要性的。
這下,陸總還萌生出一種,要不要先觀摩一下人家的技術,學好了再實踐的想法。
不是說快捷酒店會有什麼片子嗎。
正要起身去電視機前找一找,增加自己的自信心,一直沒等來陸湛反撲動作的程穎不樂意了。
誰做這事還拖拖拉拉的?
“別……別走。”程穎拽着他,笨拙地親他的脖子,手臂也在陸湛身上揉啊揉的,彷彿在揉麪團。
陸湛臉一黑,感覺身上有股酥·麻感,這種春風化雨的動作,確實有點舒服,只不過在此刻顯然這般春風化雨是不正確的打開方式。
陸總作爲一個新人,就算是沒有經驗,身體還是有本能的。
當隱藏在體內的魔鬼,被程穎三言兩語召喚出來的時候,那種強烈的感覺,比他想象中的猛烈得多。
更別說還有個如狼似虎的程穎了,請允許他用這個詞去形容此刻的程穎,因爲這會打消陸總的某些不自信,轉移他的注意力。
“程穎,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你的了。”陸湛黑着臉說話。
其實此刻陸總心裡有一股小竊喜,一股卑鄙的竊喜。
爲什麼呢?
那就是,也幸好程穎此刻不是清醒的,就算是一會兒發生了什麼,自己沒有預料到的,掌控不了的事,她睡一覺也會全部忘掉。
那些不好的記憶,雖然會留在他身上,但總比在程穎清醒着的時候發生好得多吧?
想到這裡,陸湛點了點頭:“或許這也是一個契機。”
陸湛的脣,鄭重地貼上了程穎的嘴脣,將她哼哼唧唧的聲音全都堵進肚子裡。
當他用心去感受的時候,比剛纔放空的狀態果然好了很多,閉上眼睛想起她的身體,並沒有任何排斥的反應。
程穎的嘴脣很小巧,薄薄的,脣形是陸湛喜歡的,所以以前他經常吻她。
要說他第一個習慣的,就是程穎的嘴,此刻在一次吻上,感覺有種異樣的甜蜜。
當他的力道加重的時候,也只剩下身體的本能,伸出手,卻探尋他身上的寶藏。
這個過程,是甜蜜而又痛苦的。
“喜歡,好喜歡。”程穎張開嘴,眯着眼睛說。
陸湛的嘴脣往下移,他要慢慢的,一點點開發她身上的秘密。
來到她平滑的小·腹,他的動作停下,看着此處發呆。
想起她說的,以後要生三個小孩,這一點,與陸湛的想法不謀而合。
陸湛看着雖然冷,卻從來不是真的冷酷,他也喜歡小孩,只不過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願意有跟對方生小孩的想法。
“或許不久後,這裡就會有我的孩子。程穎,你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陸湛說着,低下頭,在她的腹部落下一吻,他臉上的鄭重,彷彿在對待一個稀世珍寶。
程穎咯咯一笑,因爲好癢,只不過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
他們之間的前宴花了太多的時間,陸湛雖然很想慢一些,只不過程穎等不得,他的頭上也冷汗滾滾,整個人要爆炸一樣。
“快點,快點。”程穎貓咪一樣叫着,急迫地去拉他的手,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引導。
終究好不清醒,陸湛只能吸着氣,一步步來。
陸總一開始不自信,雖然帶了或多或少謙虛的嫌疑,只不過那是因爲他還沒有實踐過,又或者說,並沒有太高看這件事一眼。
他想着,持續不了一個小時,但是半個小時也是沒有問題的吧?
不得不說,陸總在這方面,也小小地天真了一把,當自己是超強無敵手麼?
他可是第一次摸上手的人,什麼持續一個小時一次,會不會太不切實際?
“好痛,好痛。”當他衝進程穎體內的時候,程穎被痛得睜開了眼,咕噥了兩句,對着陸總得胸膛就甩了兩下。
陸湛吸氣,抓着她的手不給她繼續:“你別亂動,忍一下就好了。”
只不過,還是看到了一絲血花叢程穎身上涌出,落到潔白的牀單上。
陸湛的心不經意觸動了一下,說不開心是假的,他又不是真的對一個女人的貞潔毫不介意。
當下陸總跟打了雞血一樣,渾身熱血沸騰,忘記了程穎在謝家發生的不快,忘記了先前自己的擔憂,只是純粹想着享受這一次的盛宴,給她一個無比難忘的第一次。
陸總計劃是極好的,只不過當鐵骨錚錚的英雄漢被溫柔鄉裹住的時候,那些計劃都被拋到了腦後。
渾身上下說不出的熨帖,堪堪堅持了十幾分鍾,勵志要持續半個小時的陸總就丟盔棄甲了。
在程穎撕拉撕拉喘氣的時候,陸總坐在旁邊沉默,這個結果,就好像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頓時透心涼了。
怎麼會這樣?
才十一,十一分鐘!
秦川說,沒有二十分鐘的,都是弱爆了的,話裡毫不客氣地鄙視低於二十分鐘的男人。
如果知道今天他跟程穎的第一次,前後十一分鐘就結束的話,估計秦川的臉色會很精彩。
想到那個場面,陸湛的臉又黑出了新高度。
他怎麼能受得了這種打擊?
雖然程穎的藥效,因爲這一次而得到了不小的緩解,而她本人也已經快要睡着了。
但興致被提起來,同時又被打擊得不輕的陸總,還是決定在原地爬起來。
一次短,不意味着次次都短。
不是說,實踐纔是檢驗的真理嗎?
他相信,這不過是失誤,只要繼續努力,肯定可以翻身。
說好翻身就翻身,一下子又起來,繼續。
一次,再一次,程穎終於在這種折磨之下恢復了意思。
“陸湛,你還沒有弄夠啊?我好痛,要睡覺了。”不知多久,程穎睜開眼的時候,對着他的俊臉怒道。
“你醒過來了?感覺怎樣?”陸湛問。
“這是重點嗎?你還想繼續到什麼時候?”程穎怒,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她現在渾身又痛又冷,哪裡都不對勁,哪還有力氣陪他?
想到這裡,程穎的意識回籠,回憶起今晚的點點滴滴,而後自己也驚出一道冷汗。
她該說自己幸運,還是不幸?
這樣一想,猛地從牀上鯉魚打滾坐起來,環顧周圍,明顯的是酒店。
程穎彷彿這時候才完全清醒過來,張大嘴巴,哦的一下,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陸湛。
“你怎麼會在這裡?”程穎得聲音,難掩激動,可更多的是覺得不敢相信。
語氣彷彿並不期待他在身邊似的,陸湛臉一沉,捏着她的手冷冷道:“我怎麼在這裡?難不成你不想我在?你希望誰在這裡?”
程穎回過神,忙搖頭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在江城嗎?這是酒店?哪裡的酒店?什麼時候了?”
面對程穎一股腦的問題,陸湛的表情一鬆,因爲比前面兩次進步多了,他整個人的臉色也跟着好看多了。
“這是平陽這邊縣城的一家酒店裡。”
程穎看外面的月色,估計是深夜一兩點。
只不過看陸湛還在自顧自地忙着他的事業,程穎的感官一下子移到密處,只覺得又酸又痛,說不出的感覺。
“我好累,你出來好不好?”清楚地知道是陸湛,她完全放鬆了下來,只覺得眼皮重得厲害,巴不得沾枕就睡。
“好,稍等。”陸湛應得很痛快,只不過行動並沒有像語言這麼響亮。
程穎裝死,他還不給機會,全身心地提高自己的能力,拉着程穎一起。
比如,很直接地問她:“現在感覺還會痛嗎?”
“這樣呢?”
“那換個姿勢?”
程穎“……”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