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點滴要連續打三天，每天一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口服的藥。全都是必備的。
在醫院呆到下午，將點滴瓶裡的液體全都輸完了，纔回去。
這時候，程穎已經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酸酸的，因爲睡太多了。
“醒了？”陸湛站在窗前，聽到她這邊的動作，轉過身，跨步走了過來。
像是知道她所想的，陸湛極爲自然地伸出長臂，將小桌子上的水拿過來。遞到她的脣邊：“喝吧。”
“謝謝。”程穎這才感覺喉嚨也難受得厲害
喝下半杯水，整個人得精神好了一些。回過神來，才感覺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擡眼一看，發覺自己竟然在醫院。
“這是醫院？”
“嗯，你燒得有些嚴重了，這下正打點滴。”說着，瞄了一眼點滴瓶，見液體已經剩下很少的一部分了。
“差不多打完了，一會兒就回去。”說完，轉身出去，叫護士過來給她拔針。
只不過一出門。就看到走廊裡靜候的謝永成，陸湛臉一冷，謝永成已經小步迎了上了。
“阿穎。她醒來了嗎？沒事吧？”謝永成小心翼翼地問。
陸湛的目光無意中看到謝永成的臉，頓時滿臉黑線，眼睛腫得太明顯，不用猜，也知道他哭過了。
他好氣又好笑，程穎出了事，謝永成這個當父親的只會哭，有用嗎？
“醒了。”陸湛不耐地應了一句，若不是看在他是程穎的養父份上，他根本不想看到他。
“那，我進去看看她？”眼見陸湛的臉冷下來。謝永成忙道：“不看到她，我也不放心，就只是一會兒。”
最終，陸湛同意了，不是心軟，而是他壓根就沒想過一直攔着謝永成在門外。
又或者說，將謝永成拒之門外，不過是陸湛故意的，他知道程穎醒過來之後，第一個問起的大概就是謝永成。
“好，謝謝，謝謝。”謝永成激動地說，被陸湛的目光一掃，頓時把尾音吞了回去。
目送陸湛離開，這才悄悄地走到病房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見程穎臉色懨懨地坐在病牀上。
“阿穎。”謝永成叫了一句，程穎一喜，扭過頭。
“爸，你來了？你的眼睛怎麼這麼紅？你哭了？”程穎的高興還沒持續一分鐘，一眼就注意到老爸的核桃眼。
“沒，有沙子跑進去了，難受。”謝永成說着，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表示自己說的是真的。
程穎哪裡相信這個解釋？
謝永成不欲在眼睛紅的話題上停留太久，轉移話題道：“你現在怎麼樣？好好的怎麼會發燒呢？醫生怎麼說？”
程穎剛纔沉思的時候，纔將昨晚被遺忘掉的記憶撿回來。
她不知道醫生怎麼說她發燒的，只不過程穎猜測，應該是那些井水太涼，而她又不顧後果地衝了幾大桶，最後才落得個發燒的結果。
程穎體質不錯，但終究還是個女孩子，再者平時都沒衝過涼水，這麼一來，身體就受不了，自然是病倒了。
“我現在挺好的，感覺也沒那麼難受了。醫生怎麼說的話，還得問陸湛呢。”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把我給嚇死了。”謝永成一陣後怕，拉着程穎的手，不停地輕拍着。
只有對程穎口中的陸湛，謝永成有感激，也有畏懼。
總覺得陸湛看向自己的眼神，彷彿要吃人，也不知道一個好好的年輕小夥爲什麼會有這麼犀利的眼神。
“爸你在發什麼呆呢？我叫你好幾句都沒應我。”程穎的手在謝永成面前揮了揮，將他遊神在外的魂魄拉了回來。
“啊？什麼？什麼事？”
“我說你現在感覺怎樣？酒醒了吧？還難不難受呢？”她可記得昨晚老爸醉得一塌糊塗，不管她怎麼叫他都沒有反應的。
“我沒事，我很好，早就醒過來了，你別擔心。”謝永成擺擺手。
程穎嘴角略抽，能不擔心？別以爲她聽不出來他在轉移話題。
暗地裡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後面謝家發生了什麼事，謝爸這人，確實比較脆弱，這紅腫的眼睛，估計也是擔心自己而造成的。
“沒事就好，對了，你怎麼找到我們的？把你嚇壞了吧？”程穎一陣後怕，想到自己跟秦樹躺在一張牀上，對二姑和昭昭就痛恨了幾分。
尤其是還對自己下那種藥，不知道是她們中的哪個，怎麼狠得下心。
“是你大伯孃看到你們，這纔打電話告訴我的。可真的被嚇壞了，都說喝酒誤事，昨晚就喝出事來了。家裡從昨晚到今天中午之前，都快要翻天了，報了警，但是一直沒找到你們，打你電話也不通。”謝永成坐下，開始吐苦水。
等他說完，又覺得自己作爲罪魁禍首之一，該做的是安撫自己的女兒，而不是抱怨。
“說來說去都是我不好，早知道真的不能讓你跟着回來。你大伯和姑姑，也是想着爲你好，叫秦樹來相親的事，我後來也聽說了，或許一開始就該說清楚你跟陸湛結婚了，不然哪裡會鬧出這麼多烏龍？”
程穎聽得謝永成的一番話，頓時不吭聲了。
從老爸的話裡，她猜出了一件事實，那就是下藥的事，他根本不知道。
也是，大伯雖然也沒把她當成一家人，只不過比起二姑姑他們，卻多了一份坦然，就算是想着把她嫁掉，也貿貿然不敢用這麼不光明的手段的。
那四叔跟小姑呢？
他們都參與了，還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不知道是不是二姑姑的聯盟。
程穎私心裡，卻將他們歸爲一類的。
“爸，你別說了。”程穎知道謝永成這是在爲那些親戚開脫，再怎麼說都是親人，謝永成從來沒把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當外人的。
“這事就揭過吧，以後誰也不要再提了。”程穎揉了揉發疼的腦袋，自己被下藥這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難不成還大張旗鼓地說出來？
話雖然說到這個份上，程穎覺打定主意不與這些親戚來往了，他們敢害她一次，就有第二次。
“好好好，不提，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對了，陸湛怎麼來了？你不是說他出差去了嗎？”
“哦，他路過這邊，順道過來的，沒想到歪打正着。”謝永成點點頭，歪打正着就歪打正着吧，他也不敢說陸湛什麼了。
正說着，陸湛與護士就過來了，謝永成見此，忙讓開。
點滴剛好打完，護士拔掉陣之後，拿醫用棉籤堵在程穎手背上的傷口，讓她按着。
“我還沒問清楚，你們現在是住哪裡？還是說，這就準備回江城了？”謝永成冷不丁地提起，打破病房裡的安靜。
程穎瞄了瞄陸湛，他沒說，她也不知道啊。
察覺到她的視線，以及眼底的期待，陸湛面無表情了許久，最後抵不過程穎，冷着臉給出了答案：“還沒決定。”
幾個字，卻是讓謝永成訕訕收回表情的，可心裡隱隱有些不滿，這陸湛太不給自己面子了，就算是相親一事不對，可最終證明不過是烏龍啊，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話，他也只敢在心裡大吼，當着陸湛的面，是一個字都蹦不出來的。
“現在呢？還呆在病房幹嘛？”程穎擡起頭，無辜地看向陸湛，她感覺到餓了。
說明她確實是有所好轉，腦袋清醒了不少。
走出醫院，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懶懶的，又酸又痛。
本來陸湛還要抱他出去，程穎沒好意思給他抱，畢竟這下意識清醒，再者老爸又在旁邊，多叫她難爲情啊。
“爸，這天快黑了呢，你有什麼打算？要不今晚跟我們一起住酒店，就不回去平陽那邊了。”程穎很自然地提議。
少跟那邊的親戚接觸，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謝永成搖頭，否決了程穎的提議。
才下午五點多縣城回去平陽，不過是半個小時的時間，五點半還有最後一班車呢。
“你們就住在前面的賓館是吧？”
程穎點點頭。
謝永成拿出自己的手機，緊張地問起陸湛得號碼：“阿穎你的手機打不通，是不是丟了？我記一下陸湛的號碼，到時候有什麼事找你，就直接打給他了。”
手機？
程穎回憶了一下，什麼記憶都沒有，估計被昭昭拿走了，那可是她兼職一個半月的工作買來的啊！
想起來，程穎一陣肉痛，陸湛卻將自己的號碼唸了出來，謝永成忙着記下，也沒注意程穎的表情。
“我回平陽你大伯家，他們乾的好事，總要給你個交代，你放心，改討回的公道，爸爸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謝永成收起手機，認真地說。
欺負他可以，但不能欺負他的女兒，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
也只有在面的子女的問題上，謝永成纔會有底氣和勇氣跟自己的哥哥姐姐們爭辯。
陸湛勾脣輕笑，笑容卻滿滿的冷意，討回公道？他這個岳父能怎麼討回？
到現在還不明真相，這件事肯定是不輕不重地蓋過去的。
“哦，謝謝爸爸。”程穎張嘴，本想說不用，可是她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最後肯定要偃旗息鼓，當沒發生一樣的，只能任由謝爸去忙。
她對自己的父親，清楚得很，若是攔下他，沒準謝永成就自責得病了。
總該讓他做點什麼，他才能心安。
可是這麼軟弱的心腸，哪裡跟謝家真的割捨得下？一時間，程穎的眉頭也緊緊皺起來。
“那我就先回去了，醫院前面不遠就是公交站，我去等車。”
“叫小鄭送你回去吧，一個人，多不安全。”程穎反應過來，忙叫住他。
謝永成擺手：“不用，你身體還虛着，送你們回去，我坐公交就可以了，大男人，哪裡來的不安全之說？”
一邊說着，一邊想，這一次大哥他們做得不對，肯定要討回一個公道的。
還害得阿穎生病了，大嫂養的那幾個老母雞，他早就盯上好久了，得，明天抓一個宰掉，一份給醫院裡的老孃，一份送給阿穎喝。
想到這，謝永成的興致被提了起來，本來覺得回謝家要處理的爭分很棘手的，現在也不這樣覺得了。
回到謝家，當謝永成提出，要自己的二姐，以及小妹給程穎賠禮道歉的時候，毫不意外的，得來全家人的反對。
謝大伯也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這是什麼話？好端端的，幾個長輩去給她賠禮道歉？你好意思提出來？”
被自己敬重的大哥說，謝永成是有點害怕的，可是想到女兒受到的委屈，這份害怕又淡去了許多。
“大哥，如果不是二姐他們做得不對，我會這樣提議？再說，以前不是有句話叫做，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長輩做錯了，也該給阿穎一個交代。”謝永成唸唸有詞道。
謝永芳和謝永成的小妹早就跑了，至於秦樹，一大早的時候也被打發走了，現在還沒有解釋清楚不結親的事情，謝永成跑出來說要道歉的話，自然是將謝大伯氣得夠嗆。
想到大門上被刨掉的一個大坑，還肉痛呢。
“你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如果不是程穎結婚被你們隱瞞着，會發生這些嗎？你一個做父親的還好意思說！你看看，門上的大坑，還有，你看看我手臂上的傷，你大侄子腦門前的傷口，全都是那個程穎的朋友做出來的好事。”大伯說到這裡，表情越發難看了起來。
出了事，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反而要他們給說法？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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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永成一愣，看看大門，又看看大哥的傷，這是咋回事？
也不怪他不知道，沒找到程穎的時候，大家都急着找人，自然沒注意這些在他看來是小事的事。
“什麼意思？什麼叫阿穎朋友做出來的好事？”謝永成訥訥地問。
“意思就是，昨晚程穎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壓根就是另一個男人砸了咱們家的門，二話不說就對我跟你大侄子動手，這些傷，還有門上的坑，還有外面那兩張壞掉的椅子，就是那人留下的。我倒是想問問了，你家程穎到底跟幾個男人？跟我們沒半毛錢的關係了，還讓你二姐跟她賠禮道歉？”謝大伯鐵青着臉呵斥。
謝永成懵了，顯然有太多的額東西是他不知情的，先前，不管是謝家，還是阿穎，都沒有踢到除了陸湛以外的男人。
還有，爲什麼要大半夜的，來搶人？
“好，這事，我先問過阿穎再說。如果真的是她的不對，肯定也讓她跟大哥你賠禮道歉的，至於門和桌椅，以及上藥費也會補上。不過二姐小妹還有四弟，必須給個說法。”
“到現在你還不死心是不是？”謝大伯指着謝永成的腦袋，惱怒地問。
謝永成橫了橫脖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什麼叫不死心？明明還有好多事我們都不知道，二姐揹着我做了那麼多對阿穎不好的事，僅是道個歉，委屈她了嗎？我上次打破了小妹的一瓶子酒都賠了多少次罪呢。”
謝永成這話一出來，把謝大伯堵得啞口無言了。
按理說，謝永成是哥哥，無意間打破了小妹的一瓶好酒，幾句話就蓋過去的。
但後來謝永成被要求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確實沒少折騰，沒想到這下子被他拿出來說事了，偏偏謝大伯還不能反駁。
又想到二妹他們似乎真的是有所隱瞞，再者老三要他們道歉，而不是他這個當大伯的，乾脆也懶得管了：“你叫得動他們的話，隨便你。”
謝大伯說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謝永成聽得大哥不再反對了，拿手機就撥通了謝永芳的電話。
要說謝永成心粗，卻也知道他這個二姐，是最不待見他兩個女兒的。
以前可沒少說程穎和謝雨珊是賠錢貨，還說若是兒子還可以防老，女兒就是來討債的。
電話接通了，謝永成不敢直接在電話裡說要二姐去給程穎道歉，不過去醫院看看自己生病的老母親，總是合理的吧？
謝永芳接到謝永成的電話，擔心被他揪着什麼藉口朝她發火，乾脆來了個先聲奪人：“老三，天下紅雨了哦，你竟然會給我打電話？這會兒你不去找你女兒，打我的電話幹嘛？”
謝永成也沒少受這個二姐的氣，或者說，他被謝永芳壓迫得成自然了。
他賠笑了幾聲，才道：“程穎已經找到了。”
謝永芳一愣，找到了啊，早上那天翻地覆的，她還想着找不到那就更好了，免得程穎到謝永成面前告狀，讓老三找自己理論。
不過面子情，她還是願意做做的。
“哦，找到了，那是好事啊。”
“是啊，幸好程穎沒事。”
謝永芳可不關心程穎有沒有事，她擔心的事程穎會說出什麼事，如果說出她被下了藥，然後又指出是她這個二姑姑做的，那一家人看她的目光，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不管轉而又想，知道這件事的就自己和昭昭以及程穎這個當事人，現在沒有任何證據，程穎肯定不會傻到自己說出來。
“那怎麼，她沒事了，你該開心，只不過跟我有啥關係啊？打電話給我幹嘛？”謝永芳問。
“哦，是這樣的二姐，我有件事，一直沒跟大家說。其實，阿穎前段時間結婚了，只不過還沒有公開，這下她老公也在平陽，兩人現在就在縣人民醫院隔壁的賓館裡。這樣吧，明天叫棄四弟和小妹，去醫院看看媽，然後也順便看看程穎老公。”現在甭管道不道歉，關鍵是把人弄到那邊，纔是重點。
謝永芳呆住了，什麼？程穎結婚了？
昨晚那個人，是程穎的老公？
怎麼會這樣？這個消息太突然，突然到謝永芳沒有做好任何準備，卻覺得萬分憂心。
後面程穎可是被那個男人帶走了的，那對方肯定知道程穎怎麼回事了，程穎又說了多少？有沒有說明是她跟昭昭做的？
一想，謝永芳就頭皮發麻。
她賊心賊膽都不小，只不過沒遇到被人抓包的時候，現在眼看着事情要被曝光了，只覺得害怕。
“什麼叫看看程穎的老公？就算是看，也該是他們晚輩來家裡，給咱們相看相看吧？哪有我們自降身價去看他們的道理？老三你可真是糊塗。”謝永芳在電話那端罵罵咧咧道。
她不過是借這個理由來躲過去，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她哪裡敢惹？看那穿着打扮，就是不差的，據說還是開着轎車來的，沒想到程穎倒是好命，找了個有錢的老公。
一時間，酸不溜丟，原以爲秦樹的條件就不錯了，只不過看那個男人，來頭似乎更大。
“哎哎哎，二姐別急，我那個女婿，聽說趕車趕得久，不舒服呢。沒準他們明天就回江城，我想着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平陽，回不了大哥家，也要跟大家見一面吧？再者跟阿穎結婚，婚禮還沒辦，可對於長輩的見面禮什麼的，肯定不能少了。”
謝永成說到這裡，心裡生出了點兒小心思，這道歉肯定是必須的，不過二姐這種人，眼高於頂，哪有那麼痛快？
謝永成知道，姐姐在喜歡的是錢，他說點兒什麼誘惑性的話，二姐肯定會動心。
一聽到謝永成說錢，謝永芳的眼睛就亮了不少，只不過她也不能爲了錢就不顧一切了啊？
“我那女婿，我跟他也不是很熟，阿穎自己談的。聽說他開的那車啊，就得好幾百萬，我不知道他家到底多少錢，一直也沒說什麼禮金不禮金的，就想着阿穎嫁給他能幸福。不過二姐你是我姐姐，也算是阿穎孃家的親戚，第一次跟長輩見面，想必陸湛出手不會太吝嗇的。”
撇去謝永成膽小怕事不說，在今天這忽悠一事上，他可算是使出看家本領了。
看看謝永芳的反應就知道了，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面被說得心動了。
光是車子就幾百萬，那對方身價最少上千萬啊，就算往最小氣的方面，估計給一個長輩紅包也得一萬吧。
這誘惑得多大啊？
“既然這樣，那我就勉爲其難地去一趟吧，正好看看侄女婿人品如何。”
謝永成再這邊賠笑：“那是自然。”
找了差不多相同的理由，又打了小妹的電話，又親自去他弟弟家說了，理由都一樣，於是心動的人也很多。
謝永成自然沒指望陸湛真會給謝家的人錢的，他計劃的是，到醫院之後，讓他們去看母親，自己去取錢，到時候把錢給阿穎，讓她拿出來，這不就好了麼？
掛斷電話，謝永芳找來昭昭，將謝永成的話複述了一邊，昭昭滿臉不信：“程穎跟大老闆結婚了？怎麼可能？”
“哪裡不可能了？估計昨晚的那個男人，就是程穎老公，你三舅說了，明天去看看他們夫妻。”謝永芳的舉動頗爲激動。
昭昭疑惑：“媽，你不擔心程穎說點什麼嗎？”
“她肯定不敢說，否則丟臉的是她自己。”謝永芳道。
昭昭還是覺得可笑，好端端的設計了那麼久，沒想到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程穎結婚了不說，對方還是個大老闆。
想到程穎手機上顯示的那個陸總，難道這個陸總，就是昨晚的男人？
長得倒是極好看的，這個程穎，爲什麼運氣那麼好？
“媽，所以你決定去了？”
“去，爲什麼不去？倒是要看看，程穎葫蘆裡賣了什麼藥。”謝永芳哼哼道。
昭昭擰了擰眉，想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那這樣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酒店，程穎跟陸湛剛下車，就撞到出來餐廳吃飯的秦川了。
“呦，老大，大嫂，你們回來了？坐下，吃晚餐。”秦川嘿嘿一笑，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程穎對於秦川的出現，顯然無比震驚。
一個陸湛在這裡也就算了，爲什麼秦川也來了？還是說他們一起來的？
可是不對啊，她甚至沒聽陸湛說他們到同一個地方出差。
“大嫂，怎麼了？”秦川小心翼翼地問，剛剛說出這句話發覺老大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嚇人。
陸湛此刻確實有些不舒服，想到昨晚程穎什麼都沒穿的樣子被秦川看到過，那顆心就揪了起來，怎麼看秦川，都是不爽的眼神。
顯然秦川也不健忘，心裡對老大鄙視萬分，面上卻苦哈哈一片。
“好奇怪啊，你怎麼在這裡？你們兩人一起來的嗎？”程穎問。
“他路過平陽。”陸湛直接絕了秦川的話，免得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沒必要讓程穎知道真相，又不是什麼好事。
“哦，對，路過，路過。”秦川點點頭，附和道。
“那真是有緣。”程穎沒多想，呵呵一笑。
“坐下吧，你應該餓了，想吃什麼？”一邊說着，一邊體貼地跟程穎拉開椅子，將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都雷了一把。
程穎對於陸總這種“抽風”行爲，還在慢慢適應中，既然她將陸湛的行爲歸結於抽風，那自然是不習慣陸湛的體貼，所以，對於他在人前的溫柔，她還是狠狠被嚇到了。
至於秦川，那就直接了，無他，他認識老大快二十年了，但從來沒有見過陸湛爲一個女人拉開椅子。
這是，光明正大秀恩愛麼？
秦川叼着一塊麪包，狠狠咬了一口。
“額，隨便吧，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程穎還是很勉強接受了陸湛的舉動。
接下來，秦川發現自己成了個電燈泡，因爲他們夫妻的互動良好，而他一個人在旁邊，被冷落了。
誰能相信一直將女人視爲豺狼虎豹的老大脫去冷酷的外表，體貼起來，真叫人牙酸。
眼睛看向面前的餐桌，坐下之後，陸湛自己點了一份，基本上都是素菜，只有一小碟瘦肉。
秦川自然知道程穎生病的，還是下午的時候他打電話給陸湛，本想約他去玩玩的時候知道程穎在醫院生病的事。
發個燒而已嘛，他自己發燒的時候，不見得這麼忌諱，雖然老大嘴裡沒說，但現在餐桌上的食物，完完全全是給程穎這種病人吃的。
程穎咬着筷子，也感覺無從下手：“好素，我想吃魚。”
話說出了她的心聲。
陸湛眉頭不皺一下，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碗裡：“沒有，吃菜吧。”
醫生說了，這兩天儘量少吃肉，本來她的病情就還沒穩定下來，他自然乾脆禁止肉類了。
程穎吸了吸鼻子，本來嘴巴就淡了，總不能喝白開水吧？
想到這裡，也不再想魚啊肉啊，對着清淡的素菜也開始動筷子了。
秦川自己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也不說話，後背靠着椅子，光看着他們。
不得不說，這畫面還是很賞心悅目的，他們也不說話，只不過陸湛會偶爾伸出筷子給程穎夾菜，比如程穎離豆腐比較遠，他就給她夾。
秦川摸着下巴，心道這豆腐是程穎喜歡吃的食物，還是因爲她生病，老大特地要她吃的食物？
他又不是程穎肚子裡的蛔蟲，自然不知道切確答案的。
只不過，有一點，秦川很清楚，那就是，這豆腐，肯定是老大喜歡吃的。
想到這裡，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這就是你們的舞臺了，我去外面溜達溜達。”總不能繼續悶在酒店裡吧？會發黴的。
只不過小地方，沒什麼好玩的，估計明天還是回江城得好啊。
等秦川離開之後，他們兩人得相處反而更自在一些，程穎扒了口飯，一邊說話：“我感覺秦川像是來度假的，只不過來平陽這種小地方，他這大少爺會習慣嗎？難不成要到地裡去摘果子啊？”
屏南不少鄉鎮盛產李子，現在也是李子成熟的時候，每年都有一些城裡的人特地來鄉下體驗一下這種樂趣，程穎的話自然是打趣秦川的。
“不用管他。”陸湛淡淡地說。
吃過飯，便一起回房間，外面天黑了，風大，不管是陸湛還是程穎都沒有出去走的想法。
程穎的燒基本上是退了，可渾身還是不舒服的，泛酸泛軟，就想找個能躺下的地方懶洋洋地躺着。
只不過剛剛躺了一會兒，就被陸湛一下子提了起來。
“這是你要吃的藥，先把藥吃了。”陸湛將一杯水以及一個白色只報包着的藥放在她面前。
“其實，我感覺現在還挺好的，要不就不吃了？”程穎正襟危坐，打算跟陸湛好好商量一下。
打針吃藥神馬的，縱使她現在已經是二十二歲的高齡了，仍然反感得很。狀巨共劃。
“不行，這藥是醫院開的，要吃三天，明天上午回去繼續打點滴，如果明天你的燒完全退下去了，身上也不難受了，後天可以酌情，不去醫院。”
“什麼？你先前怎麼沒說？”程穎吸了口氣，扎針真的很痛好吧！
陸湛懶得理她，眼神示意向那些靜候着程穎的藥片：“吃完再說話。”
眼看着堂堂陸總竟然要紆尊降貴端起杯子往她的嘴巴送，程穎忙擋開：“打個商量吧。”
程穎坐在沙發上，陸湛居高臨下地站在她的面前，像一顆大樹，連他身後的背景程穎都看不見。
氣勢有些駭人啊，程穎咕噥。
“我吃藥，明天就不去醫院了。”琢磨了好一會兒，程穎繼續談條件。
那個針孔還留在她手背上，發黑了都，白白的手背多一個傷口很好看嗎？
“好。”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的，陸湛答應了。
程穎咧嘴一笑，沒想到陸湛這麼爽快：“真的啊？說好的啊。”
說完，接過杯子，皺着眉，很痛苦地將藥吃下去了。
生病的時候講條件的習慣，是從謝永成手上留下來的，這一點程穎跟謝雨珊完全一樣。
一般來說，能吃藥是絕對不會打針的，如果兩樣都必須要，那就跟家長談條件，選擇一樣。
如果是她們自己跑去玩水，或者是吃了熱氣的東西上火，她們就會跟謝永成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所以兩人共同的童年，還是很美好的。
吃過藥，陸湛讓她休息一會，程穎覺得自己已經休息很多了，便問他工作的事。
“你急什麼？不過是離開兩天，公司沒事的。少了我一個人，底下不是還有很多人嗎？”陸湛不以爲然。
“別的事都別過問了，這兩天你生病，要做的就是吃飯吃藥睡覺。”
雖然語氣沒有程穎想象中的溫柔，只不過陸總後面沒說出來的一句話，很有霸道老公的潛質啊。
——別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
他沒有說出口的這句話，不就是這個麼？
看她笑得眉眼彎彎，陸總的表情也有些動容，手一勾，又摸出一個小袋子。
“這是什麼東西？”程穎好奇地看了看，白色透明的塑料袋裡面是一個小方盒。
陸總輕咳一聲，俊臉出現了罕見的斷裂表情，甚至耳根微紅。
“你先去洗個澡吧。”
啊？程穎顯然沒反應過來。
陸湛覺得此刻面對程穎挺難爲情的，乾脆將她丟到浴室，反身關上門，一邊心想，總不能真的被她直勾勾地看到臉紅吧？
等喝完一杯冷水之後，陸總得表情又恢復了冷豔高貴。
程穎莫名其妙，只不過是問那是什麼東西而已，他的反應會不會太大了？
可身上確實有些黏呼呼的，不舒服，她也就不作他想，開開心心地洗了個澡。
等程穎洗碗，她才很悲催地發現一件事——她是被他推進來的啊，可是浴室裡沒有衣服啊，她怎麼出去！
低下頭，看了看被自己丟在洗手檯上的衣服，已經溼了。
程穎一陣無力，在模糊的鏡子前看到自己此刻光溜溜一片，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下一刻，程穎捂眼，這不是早上自己被陸湛抱進來的情景嗎？
程穎在浴室裡面磨蹭了很久，到最後沒有辦法了，纔將浴室的門拉開一道縫隙，探出一顆溼噠噠的小腦袋。
陸湛坐在沙發上，背對着她，低着頭，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那個，我沒有衣服啊。”程穎乾咳了兩聲，引起他的注意。
回過頭，就看到美人出浴的場景，只不過只有一顆腦袋。
“衣服？”
“對啊，快點給我一件衣服。”程穎有些惱羞成怒了。
這是在害羞吧？
陸湛擡眸，隱去眼底的炙熱，不動聲色地將隔壁的一個枕頭拿起，再輕輕蓋在沙發的角落裡。
隨即，面色平穩地道：“不用穿了，你出來吧，這個藥，就是給你擦的，穿上衣服還麻煩。”
脫去，多麻煩？
程穎嚇，什麼藥？
順着陸湛的聲音忘了夠了，他手中拿的正是她剛纔看過的小盒子。
“消腫祛瘀的藥。”陸湛很淡定地說。
程穎的臉卻一黑，消腫祛瘀？
她眼底閃過一絲惡寒，這是要擦到身上？
“不不不不用了，我現在沒事了，擦藥的事不急，先給我找件衣服吧。”就算是擦藥，也不能直接光溜溜地出去吧？多難爲情啊！
陸湛聽到程穎的這句話，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彷彿在她開口前就知道她會說這句話一般。
他不動聲色地勾了勾脣，很溫柔地說了一句：“忘了告訴你，沒有衣服了。”
程穎絕倒，滿臉的哀怨。
偏偏陸湛卻眼神炙熱地看了過來，那種目光，用程穎自己的話來說，是一個久沒吃過肉的人，看到一盤子香噴噴的紅燒肉就放在面前，恨不得直接撲上去的那種。
阿米託福，她不是紅燒肉來的，不好吃。
“衣櫃裡應該還有浴袍。”程穎眼睛一亮。
陸湛擰了擰眉，倒是忘了這個。
瞥了被自己拿抱枕蓋住的沙發一角，突然覺得剛纔的動作幼稚，尤其是那麼幼稚的事情，做了，還沒有任何改變。
陸湛將浴巾抽出來，走到浴室。
“開門。”
“你遞過來就可以了！”程穎提醒。
陸湛紋絲未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身上有那個地方我沒看過的？”
這哈，輕佻的語氣，微微上翹的語調，怎麼聽，都像情場浪子的做派啊。
程穎哆嗦了一下，正想拒絕，陸湛已經不耐煩地將門一推。
——本來程穎也沒真的用力，頓時就被陸湛得逞了，於是門開了。
“啊~”程穎只是本能地尖叫。
陸湛卻將浴巾對着她的胸口一圍，隨即，將她半抱住，一邊提醒：“可以停下你的叫聲了。”
程穎詭異地停下，一張臉燒成火紅。
實在是太丟臉了，偏偏陸湛的表情連細微的變化都沒有！
他將她放到牀上，反手就將藥膏拿出來。
程穎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近，身體不由得繃得越來越緊。
陸湛的手碰到她胸前得浴巾，程穎甚至哆嗦了一下，心臟跳得太快，快得像打鼓。
“不用緊張，我不會吃人。”陸湛語氣很平穩地說。
程穎呵呵一笑，陸總，其實我是怕，我會吃你……
“我自己來就好了，真的。”程穎急促地喘了口氣，不爭氣地選擇了投降。
在陸湛這種淡定成神的人面前，一切挑釁都是浮雲，完全就是自不量力。
陸湛咧嘴一笑，在程穎臉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裡，手一拉，頓時浴巾就滑落了下來，目光炙熱地看向她的皮膚：“不，有些地方你擦不方便。”
程穎的臉熱得彷彿可以煎蛋，不方便……不方便……腦袋裡反反覆覆都是這幾個字。
對於給程穎擦藥，陸湛並不算陌生，畢竟上次他也有做過這種事。
只不過那時候程穎傷的是脖子，那時候，對於程穎脖子以下的風景，陸總一無所知。
但這一次，完全不同。
看着青青紫紫的皮膚，陸湛自己也愣住了，畢竟經過一晚，跟昨天晚上看到的不太一樣。
他有那麼猴急嗎？
陸總在反思，以及懷疑自己。
“要擦藥就快點。”程穎大叫，想去拽隔壁的被子。
陸湛忙阻止她的動作，極了一點兒藥膏，輕輕抹在她的胸口。
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薄荷，當藥膏碰上皮膚，程穎感覺涼涼的，挺舒服。
下意識地悶哼了兩聲，陸湛的臉一時又糾結起來，這樣輕輕一碰她就痛了，那先前她得痛得多厲害？
程穎“……”陸總你誤會我了好伐！
陸湛加快了自己的動作，一邊略過程穎的胸，一邊道：“這兩天你多休息吧，這藥膏一天擦五次，能恢復得快一些。”
“哦。”程穎應他。
擦完了身上週圍，程穎以爲可以了，鬆了口氣，想說這折磨終於要結束了。
她不想否認藥膏擦到傷口上，確實緩和了一些痛苦，只不過陸湛的手在上面摸啊摸的，這個經歷很蛋疼啊。
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她想要止都止不住，陸總對此似乎一無所知，她又不敢真的呻吟出來。
陸湛捏着藥膏，猶豫地看着程穎得腿間，她眯着眼，壓根沒注意陸湛的表情。
下一刻，陸湛的手突然上她的密處，程穎嚇得耍的一下睜開眼，陸湛有些疼惜地問：“這裡還痛嗎？”
“啊~”程穎被嚇得叫了一聲。
陸湛釋然：“看來還痛，那這裡也要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