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欣擺出一副委屈狀，“人家只是想說，那天你一個電話打過去，他就立即趕來了，我在想他一定對你有什麼，否則，像他那種身份的人，怎會那般熱心，所以，你也不要再裝矜持了，主動貼上去吧。”
看她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馮穎芝拿起盤裡另一塊蘋果，就往她嘴裡塞。
忽地，她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馮婉儀打來的。
她頓時精神一振，連忙按下接聽鍵。
“小妹回來了，我不陪你了，再見。”
一聽到小妹回來，她不再跟林逸欣胡扯下去，拿起自已的東西就跑。
害怕去遲了，小妹又再不見了，她連巴士也不搭，攔下一輛出租車就往小妹公寓去。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叫我去接機。”
一進門，馮穎芝就拉着小妹上下瞧個不停。
“你曬黑了，怎麼去這麼久也不打一個電話回來，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我忘記了。”馮婉儀轉身關上大門。
看到地上放着的兩個行李箱，馮穎芝知道小妹應該一下飛機就打電話通知她來的，心情纔算舒服些。
“這回出國，沒買什麼東西回來嗎？”
見只得兩個皮箱，不像上次那樣東西擺得一地都是，馮穎芝不由地打趣道。
“我跟他分手了。”馮婉儀輕聲道。
馮穎芝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她是說她跟那個老男人分手了。
“真的？你真的跟他分手了。”她驚喜地問。
“她老婆發現他在外面有女人，吵着跟他離婚，因爲不想分一半家財給老婆，他就甩我了。”馮婉儀不在乎地道，“這樣最好，免得我以後還要想什麼辦法才能甩掉他，還拿到一筆分手費。”
望着面無表情的她，馮穎芝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次回來，她有哪裡不一樣了，可她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她走過去，打開行李箱，着手幫小妹整理行李。
“先不要理那些。”馮婉儀卻阻止她，望着着她的眼神彷彿壓抑着什麼，“姐，有件事我想問清楚你。”
馮穎芝手中的動作頓了下，擡起頭看向她。
“你的表情好像很凝重，什麼事？”
馮婉儀沒有立即開口，彷彿在斟酌着如何啓齒似的，沉吟半晌才道。
“這次我跟着他到三潘市公幹，因爲他一直忙着跟那邊的人開會，所以，我就自已到處走走，沒想到讓我遇到幾個舊同學，還認識了一個新朋友，雖然，她的年紀可以當我媽了，不過，我們卻一見如故，就好像失散多年的母女一樣。”
說到這裡，她狀似不經意地用眼角餘光瞅着馮穎芝，不過，後者看上去卻沒什麼反應，她便繼續說下去。
“說來真巧，她的名字跟媽就差一個字，媽叫張小容，她就叫張倩容，開始時我還以爲只是巧合，認識久了，才發現原來她是媽的妹妹，不過，真奇怪，她明明有一個妹妹，但以前卻從來沒聽她說過。”
聽到這裡，馮穎芝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擡眸看向小妹，卻對上她審視的目光，一瞬間她意識到了，小妹說這番話的目的。
難道，她已經從小姨口中得知她的身世了？
一直留意她的表情，從她的反應，馮婉儀心中一跳，果然如她之前所想的一樣，那女人真的是她小姨，那麼她跟她......
“姐，我真的是那女人的女兒？”
馮穎芝身體一僵，點了點頭。
“這不是真的，對吧？你告訴我，你是跟我開玩笑的，我是媽的親生女兒，我們是親姐妹！你告訴我呀，我不是那個這麼多年來，都沒回來看我一眼的女人的女兒！”
馮婉儀激動地撲上來，兩手緊抓着她的手臂問。
聽着她的話，馮穎芝錯愕地望着她。
“你不是早就跟小姨相認了嗎？”
難道，剛纔她只是在套她的話？
聞言，馮婉儀怔然地鬆開她的手，向後退了幾步，跌坐在沙發上。
“沒錯，我是在三潘市遇到那個女人，她跟我那個朋友是鄰居......”
一個星期前，她三潘市的唐人街巧遇到初中的舊同學，多年沒見，對方很熱情地邀請她到家裡作客。
朋友是跟男朋友一起住的，當時是吃晚飯的時間，她便邀請她留下用餐。
做飯時，因爲醬油用光了，她便幫忙到隔壁去借，就是那樣，她認識了張倩容，也就是她親生母親。
第二天，她們在酒店再遇，原來她是酒店的員工。剛巧當天她閒來無事，知道對方是同鄉後，兩人便一見如故地聊了起來。
或者太久沒回國了，張倩容太想念家鄉的一切，就一直從她那裡打聽家鄉的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她小時候所上的學校，然後，發現她們竟然共同認識一些人，比如她母親。
也不知是直覺，還是怎樣，當時，馮婉儀並沒有直接說出張小容是她母親，只說是同學的母親，然後，張倩容就很緊張地向她打探她們兩姐妹的事，正確來說，她是打探她的事。
馮婉儀一聽就覺得奇怪了，爲什麼這個十幾二十年沒回過國的女人，居然會知道自已，還這麼想了解她的事。
於是，她不動聲色地旁敲側擊地套她的話，居然讓她發現一個驚人的秘密。
這個女人極有可能是她的親生母親！
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
當腦海浮現這個念頭時，她第一個反應是否認，她不相信這是事實，雖然，這些年來母親都沒怎麼理會她，可同樣地，她也一視同仁地對大姐的。
因爲心中一片混亂，她都沒注意到她什麼時候離開了，等她回過神來，想到再找她清楚怎麼回事時，卻發現她到另一個埠找她男人去了。
找不到張倩容，她唯有回來找馮穎芝問清楚，不過，她想過，如果直接問她的話，她可能不會說實話，所以，她剛纔故意說得好像她已經知道真相了。
果然，馮穎芝一聽她的話，以爲她真的知道了，被她套出實話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會被當成是媽的女兒養大？”
對上她急欲求知的眼眸，馮穎芝嘆息了聲，把心一橫，把真相說出來。
“那時候，我大概是五歲吧，有一天，小姨到我家來，手抱着三歲的你，她跟媽關上房門，在裡面談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再走出來後，她就把你交到我手上，她問我，如果把你留下來當我妹妹好不好。
我還記得當時的你，好小好可愛，眼睛滴溜溜的，我一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所以，我就說好，我要你當我妹妹，留下來陪我玩，而從那天開始，你就真的留在我家成爲我妹妹了。”
小孩子只要有人陪自已玩，就什麼都不理會，她也一樣，時間一久，記憶變得模糊，她幾乎忘記小妹其實不是她親妹妹，直到她上初中二年級時。
有一天，她放學回家，卻聽到父母在房裡吵架。
經驗告訴她，當他們在吵架時，她最好不要露面，以防傷及無辜。於是，她就躡手躡腳地走回自已的房間，她沒想到因此會偷聽到一個驚人的秘密。
當時父母是在爲小妹而吵架，開始時，她還聽得一塌糊塗，爸說什麼小妹不是他親生的，他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雖然，當時她還是初中生，但已經明白這代表什麼了，她以爲母親居然背漢偷夫，又想到小妹居然是媽跟別的男人生的，她就十分鬱悶，因此面對她們兩人時，顯得特別扭。
後來，母親發現她不對勁，就找她問清楚，當時她還小，心裡有事都藏不住，便把那天偷聽到的事說了出來。
聽完她的話，母親很是愕然，沉默了下，或者覺得她已經長大，可以知道真相吧，她就把真相說了出來。
“就在那天，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小姨的女兒。因爲一些原因，她不能親自撫養你成人，所以，才託媽照顧你。”
“她到底有什麼天大的苦衷，才把自已的女兒交給別人撫養，這麼多年都不回國看我一眼？”
馮婉儀陰鷙著一張臉，全身上下都噴着憤怒的火焰。
看了激動的她一眼，馮穎芝遲疑着要不要說出真相，轉念一想，現在她知道自已居然是養女的事實已經這麼激動，如果告訴她那件事的話，真不知她會有什麼反應了。
猶豫了下，她決定選擇性告訴她真相。
“其實，當時小姨生你的時候是未婚生子，你的親生父親在你出生前已經不知所蹤，她也想親自將你撫養成人的，不過，在你兩歲的時候，她打聽到你爸的消息，就想去找他，但她又不方便帶着你一起去找他，纔會把你託給媽照顧的。”
“就算這樣，她怎麼一直都不回來找我？她後來有沒有找到那男人？”馮婉儀臉色稍緩地問。
“應該沒有找到吧，我聽說她後來在美國跟了別的男人，應該就是她現在的老公吧。”馮穎芝也不太確定地道。
馮婉儀抿緊嘴巴，眼眸閃着一絲凜冽之色。
“我想當年，她獨自追到國外，卻一直找不到那男人的下落，不，也許她找到他了，卻發現他已經別結新歡，早就把她忘記一乾二淨。被甩了的她心灰意冷之下，卻結識到現在的男人，她還下嫁給他。
因爲不想再記起跟那男人有關的任何事，也不想讓現在的男人知道自已的過去，於是，她乾脆留在那邊也不回來，就當作從來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反正，有人幫她養女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