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走後,山崖下才發出輕微的聲音。
“走了?”田虹奧小心地往上看了一眼,悄聲問道。四周都是崖壁的岩石和草木滕蔓,根本看不見崖上的情況。
“走了。”孔焰冥一直凝視着田虹奧,見狀無奈地笑了一下:“我跳下來是爲了置之死地而後生。可那傢伙又沒說要殺了你,你也跳下來幹什麼?”
田虹奧瞪大眼睛,咬着牙:“我是傻實心了才跳下來的!”他氣呼呼地蹲下去,臉卻偷偷紅了。
天已經黑了,此時兩個人蜷縮在距離山崖不到十米,崖壁上一株向內的凹陷裡。暮色和四周的藤木將兩個人的身影完全遮蓋,這裡空間狹窄,兩個人不得不靠在一起才能容身。黑暗中看不見彼此的臉,只有清亮如水的四目相對。
“田兄,我外衫掉到山崖下了。”她可愛地跟他說了一句話。意思就是能不能發揚一下田大俠的俠義精神,把外衫借給她穿穿。
“我知道呀!”他亮晶晶的大眼睛在夜中閃出狡黠的光芒。哼!剛纔跳崖把我嚇得要死,現在還想要我的衣服?
突然肩膀一沉——她倒在了他肩上。他的心咯噔一下,忙問:“怎麼了?喂!姓孔的!”
“呃、沒事。”她在他耳邊喃喃道,“只是力……力竭了。不、不礙事!不過,傷口失血過多,有……有點、冷。”
田虹奧握住她的手,心中一驚。她的手異常冰涼,本來失血過多,冬夜也嚴重低溫,她的身體能行嗎?
他不敢讓她睡覺,怕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喂!你別睡哈!要不……我
給你講故事吧!姓孔的!姓孔的!你聽好了,我要開始講故事了。呃……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給小和尚講故事。講的什麼故事呢?他在講‘從前有座山,山……”
“呵呵!”孔焰冥嘻嘻輕笑起來,“田兄的口才見長呀。咳!”貧嘴嬉笑時。她毫無預兆地唾出一口血來!正好濺到草叢上。看着那口血,她若有所思的笑了。
田虹奧瞪着那口血,又見她突然笑了,不由得急道:“你這個大變態!都咳血了竟然還笑得出來!”
“田兄,我只笑那一掌打傷了我而已。咳、大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讓我休息一下……”她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沉沒在黑暗裡,她的身體軟軟地倒在田虹奧身上。
田虹奧嘟着嘴脫下外衫蓋在她身上,讓她躺在自己懷裡。其實他看得出來,孔焰冥用銀針逼出身體的潛力,但由於那時身體太差,纔到這麼一會,便已經是油盡燈枯了。他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體溫暖着她,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悄悄地說着:“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跳下來,只是憑着一時的衝動和難過吧……姓孔的,我看你不陰不陽、不男不女的,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我就是想相信你,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田虹奧,其實今天晚上你抱着的是……一個西瓜!他這樣催眠着自己,懷裡抱着空前絕後的曠世美人,即使是男人,他田虹奧也覺得臉上有點發燒,自己的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軟軟地化開,感覺柔柔的、酥酥的,很舒服。心跳得很快,他倒是很不習慣自己這樣的反應,不由得罵了自己
一句:“他是男的,你跳個鳥呀!”過了好一會兒,才睡去。
等他醒來時天已經亮了,清透的晨光投進洞中,空氣裡帶着徹骨的寒意。
田虹奧睜開眼睛時,只覺得渾身痠疼,不僅是壓在孔焰冥身下一整夜的胳膊,還有腰。腿,連頭也是暈乎乎的,下意識想動動身子。一動之下卻發出慘叫:“哎呦!我的媽呀!”慢慢地孔焰冥身下抽出手來,再小心地伸展手臂,活動活動關節,哀叫了好幾聲,才覺得好受點。
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田虹奧朝身前看去,卻瞧見一雙笑吟吟的眼睛——孔焰冥醒了。
呆愣了一會兒,田虹奧才意識到是自己剛纔的聲音吵醒了她,彆扭的揉揉手,別過頭去:剛纔我呲牙咧嘴的樣子,會不會很醜?
“田兄?”後面的美人說話了,他轉過頭去看到的是自己的外衫。
“多謝田兄了。”孔焰冥白着臉迎上去。
在一接一遞中,他感到她手底下的體溫稍微升高,不再冷冰冰的像個死人一樣。對她扯扯嘴角:“睡醒了?”
孔焰冥自然而然的掛上了笑容,對他微微點點頭,便和他方纔一樣在小範圍內舒展了一下。因爲睡姿壓迫的筋骨,身體裡發出骨節“咔、咔”的聲響。
田虹奧方纔嘗試過,光聽聲音就知道滋味不好受,可是她還是一臉如沐春風的表情,真不知道是真是假。
孔焰冥掛着笑,把骨節掰正之後,又開始處理腳踝的傷口。慘白的肌理間,隱約可見森森的白骨,雖然這傷口已經過了一天,收了口子可還沒有癒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