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我佤邦怎麼樣?!”
直升機上,我第一次開始環繞佤邦領空的飛行。
我帶着張文禾看漫山遍野的果樹、帶着他看勐能正在蓬勃發展的藥廠、帶着他看勐冒正在不斷興建的欣欣向榮……
甚至帶着他在邦康頭頂還飛了一圈,去看打東邊過來的病患及病患家屬在邦康的購藥路線。
最終直升機降落在了剛剛興建一半的‘海關’,我們於滿目煙塵中下了飛機。
這一刻,我從張文禾臉上看見了一絲哀怨。
我知道,他在發愁,愁的是東撣邦爲什麼要和這樣的對手爲敵!
等我們從海關出來,安妮已經在那兒準備迎接了,他將我們迎進了海關的‘辦公室’,張文禾纔在辦公室內說了一句:“許爺,現在的佤邦比我們領導曾經描述過的夢想,還要好……”
他解釋着說道:“哦,就是林閔賢。”
我在海關的辦公室內坐在了本屬於安妮的位置,問了一句:“林閔賢是怎麼跟你描述的?”
“說東撣邦要利用所有時間快速發展,以後我們會建車站,讓東撣邦的車可以通往緬甸各地,我們還會修鐵路,讓整個緬甸四通八達……”
說着話,張文禾看向了窗外:“就這,我們當初都沒敢想飛機的事,而佤邦,如今連飛機都有了。”
此時,一駕無人機打空中飛過,張文禾頓時又瞪大了眼睛,他驚訝的看着窗外這一切,顯得更加無法接受了。
“我們打達邦的時候,用過這東西,只不過型號不一樣,你看見的這個是農用無人機,專門噴灑農藥的,打達邦的那個,就是普通的無人機,我在上面粘着TNT和鋼珠,都是非常普通的手段。”
張文禾似乎聽出了什麼,回身說道:“佤邦還有自己的兵工廠了?”
我則攤開雙手,碾碎了他自以爲是的智商:“佤邦需要兵工廠嗎?”
“東方巨龍!”
張文禾再次低下了頭。
“你說的沒錯。”
我很自然的回答:“東邊,如今是佤邦最大的倚仗。”
“我們的糧食、經濟、教育、醫療,除了法律體系會因地制宜選擇自己的,其他的,都採用了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方式。”
張文禾又不懂了,猜忌的說道:“您就不怕?”
“怕就當乖孩子。”
我的笑容在張文禾眼裡很怪異,他覺着,一個帝王就應該自給自足,通過自身努力尋求發展,獲取如同東方巨龍般專屬於自己的天空。
可在我的世界裡,東邊是我的家,家裡爺爺奶奶世代從政、姥姥姥爺三代經商,我老老實實等着家裡安排出路用腳後跟想也是這輩子最好的選擇,我爲什麼要大喊‘好男兒志在四方’?那不是忤逆麼! 我都不會惦記那件五爪金龍刺繡的龍袍,我願意穿起校服背上小書包,每天按時按點上學放學,一回家就‘叔叔、大爺’的叫個親熱,畢竟家裡隨便一個誰從手指頭縫裡露出的芝麻粒都夠我吃飽了,我還裝什麼犢子?
而我能懂的這一點,大佬彭懂、林閔賢也懂,可那些當慣了一方霸主,已經萌生出要將緬甸變成金胖子家業的人,早就不想去懂了,比如阿德。
他可能覺着在家裡按部就班的發展沒出息,不,他就沒承認過東邊是他的家。
“許爺……聖明。”
張文禾眼神中的光芒連續閃爍了幾次後,將這個問題徹底想通了,假如能找到如同東方巨龍這樣的犀牛,當一隻犀牛鳥有什麼可丟人的呢?
我則絲毫不害臊的擺了擺手:“我一點都不聖明,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張文禾精明的問了一個問題:“爲什麼是佤邦?許爺,憑您的手段,在哪都能熬出頭來,怎麼不選擇更混亂的果敢,或者其他地方尋找機會?”
張文禾確實比半布拉強,我不信他當了我這麼長時間的對手,不知道我的身份,可他還是這麼問了,爲什麼?
他當然知道人是通過成長,纔會變成這樣的,但,你得給上級一個把小肚雞腸說成鴻圖偉願的機會,要不然就我這種平時話都沒幾句的性格,連採訪都不接受,如何將曾經的苦難當成心裡話說出來,去享受成就感。
可我沒這麼說:“佤邦,唐代屬於南詔國、宋代屬於大理,元屬鎮康路,明屬於孟定府,到了清,這兒是土司自治地,依然在國土面積上。”
“1941年,英吉利佔領了這片土地,又看到了國內的困難,以修建滇緬鐵路爲由,重新劃定邊界線。”
“當時國內都自顧不暇,哪有工夫管這種地方?”
“所以,佤邦至今的官方語言仍然是佤語和漢語,緬語並非官方語言,是歸屬緬甸之後,與其交流過多,纔有了更多人使用,而這片土地上官方行文依然是中文。”
“佤邦的民衆主體儘管以佤族爲主,卻依然是緬北華人的主要聚集地,其華人人口超越果敢。”
“現在你明白我將紅票子定爲佤邦第二流通貨幣的時候,爲什麼沒人反對了麼?因爲這兒的人,覺着這理所應當!”
我說的是歷史,也不是歷史。
如果我說的是歷史,那我的目的就將變成名垂青史,如果我說的不是歷史,我的地位將會是民族英雄。
我得給自己找一片光,像朱棣玩了命也要抹掉自己的身份,將自己放在馬皇后那一系一樣,我不能讓後人記載的歷史上,寫明瞭這片土地的主要發展是源於一個毒梟的良心發現和自我譴責。
“這纔是東方巨龍如此偏向你的主要原因!”
張文禾附和道:“香江、老澳、寶島省會隨着國力的增強逐漸迴歸,那麼佤邦……”
我再次打斷了他:“未來的事情,現在不考慮,我身上還是多少有點‘白景琦’的倔強勁兒,眼前,我只想發展自己的‘黑七瀧膠莊’。”
張文禾沒聽懂,安妮看了他一眼,提醒了一聲:“《大宅門》。”
張文禾假裝懂了,我也知道,他肯定會在可以休息之後,回去惡補這部經典電視劇。
我卻很正式的看向了他,說了句:“文禾,我帶你出來之前,有人告訴我,收服你就相當於‘養狼當犬’,你得給我句話,見見你的心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