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最怕遇到的就是遭遇戰。
因爲你沒有情報,不知道你撞上的是日軍一個小隊,還是一個師團。
板頭悠悠醒來,他被一名士兵拖到了新軍山腳一處隱蔽處,睜開眼的時候,望到了遠處逃命的醫療隊。
紅十字,在她們身上閃耀。
新軍兩百多人和日軍四十多人從兩面山頂上撞了下去,他們的中間,是二十多個紅十字。
所有人,新軍,日軍,板頭,都靜靜的望着眼前這場小規模戰鬥。
真正不關心的,只有那名日軍軍官。
他已經走到陣亡的晉軍士兵這裡,將士兵的屍體擺好,雙手放在胸前。
“這個士兵,如此年輕啊,就敢一個人發動衝鋒。支那給了我太多的驚訝,太多的不可思議。”
立刻有士兵想要幫忙,軍官一眼瞪過去,士兵退開。
“勇士們,英雄的紀念碑,從不分敵我。”
山谷,日軍衝過來了。
他們的軍事體能遠遠在新軍之上,他們只帶着步槍衝了過去。
“砰,砰,砰。”
十個日軍立刻單膝跪地瞄準射擊。
三八步槍跳動着收割着中國兵的生命,最前面的一排中國兵被子彈撞倒,後面的士兵立刻全部趴在了草叢裡還擊。
剩餘的三十個日本兵迅速追了上去。
這些醫療隊,沒有武器,只有兩個醫生握着手槍回身反擊。
啪,啪。
槍響了兩聲,就被日本兵的刺刀割斷了脖子,血從脖子裡噴出來,倒在了草地上。
剩下的五六個男醫生和二十來個女護士立刻被日軍包圍,一個日本兵對付一個醫療隊隊員。
他們擡起**,對着隊員們的頭和脖子砸去,將他們擊暈。
然後一人背了一個迅速撤離。
從始至終,射擊的日軍只有十個人,陣亡的只有兩人。
板頭眼裡的淚怎麼也忍不住,他怒吼着“打啊,打啊!爲什麼不打,爲什麼不打,草你麼的,你們手裡的是槍啊,草,你們拿的是槍啊,你們特麼就看着醫療隊被抓啊,草你麼的,你們是什麼兵,你們特麼是不是兵啊?”
一個營的新軍自從趴進草叢以後就一個也沒有再站起來。
新軍陣地,新軍司令在埋怨薄主任。
“這不是白白損失十幾個士兵嗎?哎,這都圖個什麼?我們又打不過日軍。”
薄嘆氣的搖頭,冷冷望了一眼這個司令。
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日軍軍官望着陣亡晉軍的屍體,冷冷嘲笑“有時候,我在想,你們到底死的值不值,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懦弱的連豬狗都不如,讓你們這些僅有的勇士死光,這個民族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回頭,偌大的新軍防線在他眼裡,如同平地。
軍官忽然起身,“命令,全體鳴槍三聲,送中國勇士。”
轟,轟,轟。
三聲槍響震撼在山巒。
馮凱心裡各種想法衝撞着,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日軍,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中國軍隊。
醫療隊被抓了回來,軍官望着馮凱“馮局長,醫生我們帶走,護士你們帶走。”
馮凱點頭“好,好。”
“走吧,這座山,毫無意義。”
是的,在他眼裡,對面的山,甚至不如幾個醫生重要。
日軍撤退了。
護着板頭的士兵拖起板頭就要找新軍。
板頭冷笑一聲“這樣的部隊,還找他們幹什麼?”
士兵停住,問“團長,那怎麼辦?”
板頭握住了士兵的步槍“你去找衛立煌的部隊,聯絡師部,彙報情況。”
“那你呢?團長。”
板頭苦笑一聲“我,去殺幾個人。”
他拿來了士兵的步槍和子彈,把麻醉針打進身體裡。
“走吧,一定要找衛立煌的部隊,不要找其他部隊,這個地面,只有衛立煌還算個男人了。”
板頭身負重傷,勉強站起身,望着新軍防線,嘴角一抹冷笑。
他追着日軍而去。
在山樑上,看到了擺放整齊的士兵的屍體。
板頭嘆氣“哎,畜生堆裡都有好人。”
一人,一槍,追了出去。
日軍和七局的人在山外分開,馮凱帶着人往臨汾而去,他們沒有軍車,部隊也是步行。
第一戰區司令部。
“報,司令,有一名晉軍196師的士兵求援。”
衛立煌立刻回頭“叫進來。”
士兵望着戰區司令衛立煌,啪一聲敬禮。
“報告司令,我部奉命護送一支紅十字醫療隊到達這裡,半路遭遇日軍。全體陣亡,餘士兵一人,團長一人,醫療隊被日軍全部俘虜,團長已去營救醫療隊。”
衛立煌望着軍裝被鮮血染盡的晉軍士兵。
“你是說,你們的團長,一個人去營救醫療隊了?”
“是,司令。”
衛立煌苦笑,“196師,怎麼這麼多瘋子,電令,前軍五個師,全線出擊,強攻日軍前沿。”
“是,司令。”
士兵瞬間熱淚盈眶。
“謝司令。”
當那名日軍軍官望着中條山轟動的時候,他微笑。
“這纔是我要的戰爭。”
日軍各部均受到一戰區衛立煌部的猛烈攻擊,進攻持續了四個小時才被擊退。
入夜,七局特務隊駐紮在了一個村子裡,這裡離臨汾還很遠。
二十個女護士在院子裡被特務們圍住,他們放縱的呼喊,全瘋了。
他們撲上去,隨意抓住一個護士就按在地上,上百個特務把護士全部壓在身下,四五個人按住一個,瘋狂的蹂躪。
天空裡盡是女人悲慘的呼喊。
砰。
有槍聲,一名特務頭被打爆,砸倒在地。
所有的特務一驚,立刻爬了起來。
砰。
混亂中,又一名特務被打中腦袋。
爆頭的恐怖讓所有的特務驚懼,大呼小叫的拿起上躲起來,甚至沒有一個人敢衝出來,他們對着四周開火,胡亂的掃射。
馮凱躲在屋子裡面的牆後面。
從窗戶裡扔出去一把銀元。“去十個人,到外面找找。”
立刻有人撲過來搶了錢,然後衝了出去。
板頭冷笑一聲,站起身,對着衝出來的士兵開火。
砰,砰,砰,砰,砰。
五發子彈打完,倒下兩個特務,他轉身離去。
“局長,神槍啊,神槍啊,一槍一個,咱們的人衝不過去。”
馮凱也是恐懼的顫抖“這樣,到外面守着點,就特麼一個人,你們一起衝出去,守住村子外面,天一亮就走。”
“是,局長。”
大龜對着特務們喊“所有人,跟我衝出去。”
二貨也帶着人走了。
爆頭的恐怖讓所有人喪屍了玩弄護士的興趣,他們擠在一起,掃蕩村子周圍。
院子裡的護士們圍成一堆,幾個特務把他們趕進了屋子裡。
馮凱很恐懼,黑夜讓他的恐懼不再遮掩,他需要放縱,“給我拉一個女的過來。”
片刻後,一個女護士被拉了進來。
屋子裡傳來陣陣女人淒厲的呼喊,悲慘的呼聲刺激着男人原始的獸,欲。
馮凱一巴掌拍在女護士臉上,他最喜歡一邊抽她們的臉,一邊做。
女人反抗了許久,終於還是沒能守住。
極度屈辱中的女護士咬斷了自己的舌頭,然後一嘴的血噴在馮凱的臉上。
她笑了,她是笑着死的。
馮凱被折磨的快要瘋了,她抱住了女護士的屍體,繼續做,他已徹底瘋癲。
天,終於亮了。
在恐懼中度過了一晚上的馮凱雙眼通紅,像是魔怔了一樣。
“大龜,二貨,帶上部隊快走。”
特務隊繼續出發。
他們走的非常迅速,出了村子狂奔着。
砰。
馮凱被子彈打中肩膀摔倒,大龜跑過來抱住馮凱“局長,局長,沒事兒吧?”
馮凱咬着牙,“沒事兒,沒事兒。找找他在哪兒,老子出一千塊要他的腦袋。”
特務們立刻衝了出去,可是找了半天,沒有找到。
馮凱氣的快要發瘋,狠狠一跺腳,咬牙喊。
“護住我,快走。”
幾十個特務把馮凱護住,繼續跑。
又過了一個小時。
砰。
一個特務被打穿了心臟,身體晃了晃,然後一頭載倒在路上,所有的特務又是一驚,跑的更快了。
板頭嘆息着“哎,那一槍爲什麼沒有打死馮凱?難道這種人也命不該死嗎?”
終於有特務看到了板頭“在這裡,跟我衝。”
板頭隱藏在兩百米開外,看到幾十個特務衝過來,直接站起身瞄準射擊。
砰,砰,砰,砰。
四槍幹倒三個人,這一次特務還要繼續衝。
板頭立刻換了放在腳邊的步槍開火。
砰,砰,砰。
特務們終究沒有經過訓練,怕死的要命,全部跑了。板頭已經打死了至少七八個特務了。
特務們走後,他收集彈藥,帶着三把槍繼續追。
孤膽英雄,縱橫在山西大地上,板頭想起了車隊出了蘭州以後遇到的那個回民女槍手,她也是一個人對一個隊伍,只是她的運氣不太好,她的敵人太強大。
特務們的無能已經讓馮凱徹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只是帶着部隊跑。
混亂中,一名女護士脫離了隊伍,跑了出來,特務們已經顧不上抓她。
女護士手被綁着,拼命的往後跑,板頭從一旁衝過來,一把將她抱住,滾到一邊。
護士一看是板頭,喜極而泣“團長,團長,你來了。”
團長點頭“別出聲,我就一個人,沒辦法帶你走,你自己能不能跑?”
板頭一邊問,一邊用刺刀割開繩子。
護士恐懼的說“我,我一個人不行,我跟着你吧,這裡我不熟悉,我怕再遇到日本人。”
板頭看着越來越遠的特務,他必須要追上去了。
“行,你會開槍嗎,這把槍你拿着。”
“會,我學過。”
“你叫什麼名字。”
“李娟娟。”
板頭一驚,問“啥?”
護士重複了一次“李娟娟啊。”
板頭瞬間想起了那個拒絕了他八次的吳娟娟。
他使勁兒晃了晃腦袋“走,跟我走。”
一男一女兩個人,三把槍,追着特務就跟了上去。
196師師部,我正和神仙在吹牛比,老鬼坐旁邊靜靜的聽着。
通訊兵呼喊。
“師長,電報,醫療隊遭遇日軍,全軍覆沒,醫療隊被俘,板頭獨自追擊。”
我握煙的手一抖,煙掉在了地上。
最怕的事情,往往總會發生。
“問問是哪裡的部隊在哪裡抓了醫療隊。”
“師長,在中條山附近被馮凱帶領的七局特務俘獲。”
我疑惑“不可能吧?馮凱能打的過板頭的部隊?”
神仙抽了一口煙“不一定,那裡有日軍啊。”
我回頭,身後無一戰將!
小貓兒,豹子還在秋林培訓班,我望了一眼神仙,“你坐鎮,老子去。”
神仙點頭,立刻拿出作戰地圖擺在地上,“你來看,七局在臨汾,他們從中條山回七局至少一百三十公里,咱們這裡到臨汾不到一百公里,也就是說,咱們完全有可能在馮凱之前到達臨汾,堵住他。”
鬼先生問“要是他們沒有回臨汾呢?”
“賭一把吧,只能碰運氣了。”
神仙說“帶上一團二團,到臨汾前線接應,你帶一個小部隊潛入臨汾附近,堵住馮凱。”
我點頭“行了,就這麼辦了,召集部隊,立刻出發。”
安德烈忽然走進來,高聲抗議。
“不!不行!絕不能讓師長帶着部隊突襲,這要中級下級軍官幹什麼?”
我忽然纔想起來,我已經是師長了,我已經可以不用衝鋒陷陣了。
但我搖頭“我的兄弟,我的士兵還在作戰,我絕不能坐視。”
安德烈哼了一聲“師部的軍官負責整個師,怎麼能輕易冒險?我去,蘇聯團已做好對日戰鬥準備。”
我和神仙對視一眼,我們誰也沒有見過安德烈打仗,我不想把板頭的生命託付在他身上。
神仙說“安德烈,我們需要的是精銳的小部隊穿插襲擊,三團都是新兵,沒有任何作戰經驗,怕是不行啊。”
“哦,我親愛的參謀長,你太小看蘇聯大鬍子的能力了,我來這裡,就是打仗的,請你相信我,相信你的士兵,他們絕對是中國最好的士兵。”
才僅僅訓練了三個月的新兵,進去敵佔區,實在有點冒險。
但是安德烈強硬的要求去,怎麼辦?
我點頭“好,我帶上一團爲你壓陣,你帶上三團,挑選一部分士兵進去臨汾。”
我們與仙本集團時隔半年後的第一次交手,因爲紅十字被襲擊,開始了。
一團三團迅速集結,我帶上了馬瘸子,三千七百號人迅速向臨汾地區開拔。
第二天中午,靠近了臨汾前線。
一團三團帶了三天干糧,分別散開在道路兩側的山頭上,搭建臨時陣地。
安德烈挑選了一百名新兵,帶着裝備出發了。
他手下有許多這裡的人,對道路極其熟悉,非常順利的繞過了日軍的防線。
其實任何軍隊的防區都難以完全隔絕,小規模的部隊滲透經常發生。
安德烈對我敬了一個軍禮就走了,我們要在這裡防止日軍大規模的追擊。
日軍仙本一郎聯隊,有士兵來報。
“聯隊長,忽然發現大批晉軍前進到了臨汾前線。”
一郎眼睛一亮“是什麼部隊,在什麼位置,有多少兵力?”
“部隊番號不清楚,人數在三千左右,就在我軍西南二十公里的山口,這是觀察哨剛剛發回的報告。”
一郎點頭,然後沉思起來,晉軍難道要開戰?不應該啊,沒有收到晉軍大規模調動的情報啊。
“好,你將這個報告馬上上報司令部,命令部隊集結。”
1938年十月底,已經是深秋。
一隊紅十字醫療隊被日軍襲擊,全部被俘。
板頭和劉娟娟一直追着馮凱他們,他不停的襲擊特務隊的後方,不斷的有特務被擊斃。
這本是絕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但是板頭的槍法太準了,直殺的特務不敢回頭,更重要的是這些人一天軍事訓練也沒有做過。
其實從中條山到臨汾的距離只有一百公里,而且特務們跑的非常快,後面有人不停的死,他們當然跑的快。
到了中午的時候,板頭已經感覺體力跟不上了,他的傷很重,一直在強撐着。
“不行,必須想個辦法救人,一旦到了臨汾,就根本沒有辦法了。”
劉娟娟問“怎麼救?你說。”
板頭忽然想到一個辦法,“這樣,打護士,開槍打護士,護士一倒地,那些特務肯定不會管。”
劉娟娟嚇了一跳“啊?要開槍打她們嗎?”
板頭急的直喊“沒辦法了,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就朝她們腿上打。”
劉娟娟說“打了她們的腿,她們不也是跑不了?”
“顧不了那麼多了,先打。”
眼看着馮凱已經越跑越遠,板頭趕緊追了上去,在快追上的時候,瞄準,開槍。
砰。
一個護士一頭栽倒。
特務們當然不會管,只是挾持着剩下的護士跑,另外兩個護士過來救人,也被特務們放棄。
混亂裡誰也顧不上誰。
板頭又救下三個護士,旁邊路標顯示,距離臨汾只有十公里了。
臨汾附近,肯定是有日軍駐軍的。
拼了!
板頭吼着劉娟娟“你帶她們先隱蔽,我去救人,我要回不來,就往西面山裡跑。”
劉娟娟喊着“我跟你去。”
“你救她們先躲起來,老子一個人去,快點。”
劉娟娟急着喊“你會沒命的。”
板頭回頭,微微一笑。
“保境安民,死不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