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坐在凳子上,愣了半響,薛菜這種鳩佔鵲巢的行爲讓他十分無奈,他應該把薛菜扔出去呢還是扔出去呢還是扔出去呢?
窗外突然“咚——”的一聲,陸辰擡頭望去,有鳥兒撲棱着翅膀往窗戶飛來,然後突然就狠狠的撞在了玻璃上。
陸辰的鼻子一抽,那鳥兒整隻小臉都貼在了玻璃窗上,看起來好像撞扁了似的,然而玻璃依舊紋絲不動,反而是鳥兒差一點摔在地上。天還沒黑,日光金燦燦的撒進屋內,如果不是鳥兒渾身染血,陸辰都想放它進來了。
陸辰提着刀擰開門打算出去轉一轉,結果時運不濟,剛出門就被陳橋康逮了個正着。
陳橋康正巧從自己屋裡走出來,他的臉色終於恢復正常了,看見陸辰就興致盎然的扯起嘴角打趣道:“怎麼?睡不着啊?想小姑娘了?”
陸辰看着他不說話,深知對付此人的辦法就是不理他,陳橋康果然頓感無趣,正想作罷,卻又突然開口一本正經道:“你有女朋友嗎?”
陸辰挑挑眉,示意他繼續,陳橋康也不介意,自己接道:“我看那個喪屍對你很不錯啊,你們以前是不是戀人關係?”他有些惆悵,“真好,死了都還想着保護你,這絕對是真愛,我女朋友就不行咯,她第一個想要殺的就是我,嘖嘖。”
關我屁事……
陸辰扭過身毫不猶豫的離開陳橋康,然後回到那間會客室。
彼時唐笛笛正同任蕭一起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通道的最前端竟然被一道鐵門關得緊緊的,唐笛笛找了一圈十分確定這個門只能從裡面打開,然後兩人就開始用力推。
唐笛笛其實推得很敷衍,這種賣力氣的活交給男性就可以了,兩人就抱着“萬一門裡面沒有鎖呢?”這種僥倖的心理,然後門就真的打開了,只不過還有一名少女站在門內,少女單手拉着門把手。
阿昭歪着頭看看唐笛笛又看看任蕭,然後突然笑道:“啊!你們肯定是在跟阿昭玩捉迷藏!難怪好幾天都沒有看見大家呢~”她的身上還插着幾節透明的管道,順着管道可以看見地上滿是亂七八糟的醫療器械。
阿昭的皮膚泛着常年不見日光的慘白,一雙黑瞳凹進眼眶內,卻又十分精神,一頭及肩短髮,穿着一套護士服,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從漫展臺上跑下來中二病美少女。
唐笛笛十分爽快的遞給阿昭一顆糖,“姑娘,我是唐笛笛,喜歡你很久了,給我籤個名吧。”
任蕭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等阿昭轉身回去找紙筆的時候才湊到唐笛笛身邊小聲問道:“你認識她?”
唐笛笛淡定道:“不認識。”腮幫子鼓動得異常勤快。“就是感覺挺好騙的,你等會把周圍都檢查一下,差不多了我們就走。”
研究室不大,但五臟俱全,能帶走的差不多都是一些雜亂的資料,唐笛笛指揮着阿昭簽好名,然後就把簽名紙一折,貼身塞進了衣服口袋裡,以示鄭重。
阿昭卻突然擰起眉道:“笛笛,我心裡不舒服。”
這話如果讓研究院的老不死們聽見了,肯定一個個都得着急上火,畢竟阿昭對於他們的研究工作來說真的是太重要了,但這話偏偏是說給唐笛笛聽的,那效果可就完全不同了。
阿昭用手按在心口,那個地方不知道爲什麼正涌出一串暖流,這是一種很奇怪並且非常難以理解的東西,她用大腦裡豐厚的知識開始解析,但沒有關鍵詞,她什麼也找不到。
唐笛笛笑眯眯道:“是不是很感動啊?”
“感動?”阿昭疑惑道,她頓了頓,開始從記憶裡翻找類型的形容,然後就突然自己接道:“哦!原來感動就是這樣的!”
唐笛笛聞言一怔,她愣在原地,表情僵了一瞬,又立刻恢復正常,“對,這就是感動。”她並不清楚阿昭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但很顯然,她似乎尚來不及感受世界,就已經與世界失聯。
任蕭轉了一圈又回到唐笛笛身邊,這就意味着結束了,可以走了,唐笛笛神情複雜的看了阿昭一眼,就走向身後準備原路返回。
阿昭一把扯住她的袖子,“笛笛,那邊是廢物的世界,你不要去。”
唐笛笛心裡一動,“廢物是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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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笛你不知道嗎?就是那些沒用的人類啊,長得跟我們差不多,但是他們好脆弱,打一針就死了。”她說話時表情天真爛漫,還伸出手指比劃着,“就那種針,阿昭可是每天都要打的。”
唐笛笛不動聲色道:“什麼針?你還有嗎?”
阿昭皺起眉,有些爲難,“有是有,可是都被老陳鎖起來了。”
唐笛笛試探她,“我能打開,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阿昭點點頭,走在前面帶路,那是一個很老式的儲物櫃,唐笛笛在看見它之前已經幻想了無數種打開它的強硬手段,等看見它之後只好無奈的搖搖頭,真浪費,誰說不是呢……
唐笛笛直接一槍崩掉了鑰匙扣,然後抽出一隻針筒拔掉針頭塞進任蕭的口袋裡,任蕭挑挑眉沒說話,唐笛笛又開始誆阿昭,“昭兒,你知道有幾條路可以出去嗎?”
陸辰先看了一眼坑內,這高度竟然讓他有些犯暈,索性挪開眼,屋內的設計依舊很不協調,看起來十分別扭,但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彆扭,又該怎麼改。
陸辰走到窗邊摸了摸搖錢樹,而樹葉清涼,竟然一碰就掉,陸辰趕緊鬆開手,心裡十分歉意:對不起對不起……
而樹葉卻已經任性的的掉了一地,完全沒有理會陸辰的歉意,陸辰無奈的掃視左右,並沒有掃帚可以借用,只好彎下腰用手把樹葉挪進花盆內,結果一起身竟然撞到了頭,陸辰擡手捂住後腦勺,“嘶……好疼。”
“噗——”這是陳橋康的笑聲。
陸辰半蹲着往後看去,隨即淡定的放下手直起身,再拉開窗簾,根本不想理那個不嚴肅的男人。
窗臺很寬,窗簾拉開後被擋住的熱氣流立刻蜂擁而出,同屋內的冷氣流拔刀相向,彼此抵消融納,陸辰一擡屁股坐在窗臺上看陳橋康,“你有事嗎?”
陳橋康背依着門,抱胸看天花板,“無聊啊,這算事嗎?”
好吧,算你狠。陸辰扭過頭,窗外是一條人工湖,水面上波光粼粼,不少魚類正翻着白肚皮飄來飄去,陸辰的眉心一跳,楚雲飛正站在水池邊,擺着一副看破紅塵分分鐘就要鬧自殺的蹩腳表情。
陳橋康適時的湊過來,“咦~那不是你們家喪屍嗎?他真的好像一直跟着你哎?用情至深,嘖,我都快被他感動了。”
陸辰真想“呵呵”他一臉,但也只是挪了挪屁股打算遠離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總覺得陳橋康好像話中有話。陸辰用手撐着窗臺,只感覺手掌下面好像按到了什麼,然後一扭頭就發現陳橋康趴着的那半邊窗臺突然掉了下去,只剩下靠窗的那一邊因爲被鉸鏈固定着,正在窗臺下晃來晃去,“嘎吱嘎吱”的好像在鼓掌。
窗臺下面整個都被挖空了,陳橋康沒站穩,他的重心全部在手上,這會兒直接摔成了狗啃泥,陸辰看着他,喉嚨裡滾出一聲陳橋康非常熟悉的單音字。
“噗——”
陳橋康不動聲色異常高冷的直起身,理了理衣服,背靠着窗臺站的筆直,他的腰部一陣一陣抽痛,疼得他只想立刻跑回房關上門塗點紅花油,他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就聽見唐笛笛的聲音從地底下幽幽傳來,“哎?我說我不在你們都偷偷幹啥呢?”
陸辰幾步走到坑邊打算幫忙。
唐笛笛卻從窗臺下冒出小半截身子,她一眨眼首先看見的就是陳橋康裹着翹臀的男士西裝褲,唐笛笛非常乾脆的揮了一巴掌上去,再五指一收,揪着陳橋康的襯衫把自己拉了上來。
陳橋康只覺得後背一涼,宛如被惡魔勒緊了脖子,待發現唐笛笛立刻哀嚎道:“哎喲喂姐姐!這可是GUCCI今年新發布的限量版!貴着呢!”
唐笛笛壓根不想理他,兩隻腳都跨出來後就一把推開陳橋康,嘴裡不客氣道:“滾一邊去啊,乖~好狗不擋道。”
陸辰聽見她的聲音在窗臺那邊正感疑惑,結果一回頭就看見的唐笛笛正從窗臺下面拉出來一位二次元女性,陸辰一愣,頃刻間在心裡不動聲色的掀起軒然大波,這一幕從各種角度看起來都很像是變魔術,但陸辰腦海裡卻飛快的奔過一個複雜的念頭:莫非任蕭中詛咒了?
阿昭眨眨眼,看起來十分侷促,陳橋康挑挑眉,不敢置信的問道:“唐笛笛,你給任鬼子做了變性手術?”
任蕭還沒露出來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崩裂了,隨即一個手電筒砸上去,然後不聲不響的爬出來,什麼也沒說,已經證明了一切皆是污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