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證明藥中的藏紅花是本宮所放?”初弄影越是惱羞成怒,百里傾雲便越是氣定神閒,究竟是誰兇手已經昭然若揭,“府中很多僕人都可作證,昨日本宮和無淚一直在打掃藥鋪,根本不曾靠近過廚房!試問本宮和無淚怎麼可能偷偷在安胎藥中做手腳?”
“你……你……”初弄影連連後退,滿頭大汗已經涔涔而下,若論聰明睿智,她本就不是百里傾雲的對手,何況此事的確漏洞百出,根本無從辯駁。
猛一回頭看到宇文瀟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初弄影頓時有一種山崩地裂的感覺,不由猛地撲過去抓住了他的手,急急地叫着:“瀟哥哥,你相信我!我沒有害死夜姐姐的孩子!是她!是這個狠毒的女人爲了報復你……”
“那麼,”宇文瀟輕輕掙脫了初弄影的手,“回答公主的問題。”
“我……”初弄影一怔,拼命眨動着眼睛,陡然咬牙說道:“你若要害夜姐姐,何必親自動手?你也知道月無淚若是在廚房出現必定引人懷疑,難道你不會暗中指使其他人下手嗎?你從不與府中其他下人來往,若是指使旁人,自然就沒有人懷疑你了……”
很好,等的便是你這句話。
百里傾雲微微一笑,點頭說道:“本宮知你,必定會這樣說。王爺,如今事情很明顯了。安逸王府中自然不會有藏紅花,兇手若要用,只能去藥鋪中買。咱們只需在附近幾家藥鋪暗中查一查,昨日府中究竟是誰曾經去買過藏紅花,再問一問他是受了何人指使,一切豈非就都真相大白了嗎?”
其實真相到底如何,還不夠清楚嗎?
宇文瀟心中苦澀難言,咬牙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本王立刻動手徹查此事,看看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傷害人命!”
初弄影張口結舌,滿臉大禍臨頭的恐懼,但是那提溜亂轉的眼珠卻告訴所有人她正在謀劃着什麼。
百里傾雲點頭,拂一拂衣袖站了起來:“如此,妾身便回纖羽閣等候王爺的好消息。夜姑娘,你好好休息,妾身告退。”
冷笑一聲出了颯然居,月無淚興奮之極:“公主!其實他們已經明白兇手是誰了,只不過都不肯當面承認而已!想不到初弄影爲了陷害你,居然連王爺的親身骨肉都敢殺害,這下王爺還能饒得了她?”
“饒與不饒,我不管。”百里傾雲淡淡地冷笑着,目光平靜,“我只是不喜歡被人冤枉,替人背黑鍋!是我做的,我不怕承認,不是我做的,別人也休想冤枉我!”
“就是,且讓王爺後悔去吧!”月無淚連連點頭,頗爲解氣,“居然敢打公主,還說得那麼難聽,壞死了……”
“公主留步!”
宇文瀟居然一路追了出來,緊走幾步攔在了百里傾雲面前。百里傾雲微微冷笑,面上恭敬謙和:“王爺還有何吩咐?方纔不曾聽明白,還是依然不肯相信
妾身的清白?真假自有分曉,不必急在一時……”
“本王只是想問一問,公主昨日是否一直與少情在一起?”宇文瀟目含痛苦,聲音微微發顫,“公主一夜未歸,但看樣子並未受什麼委屈,身上又帶着……”
“蘭花香?”百里傾雲微笑,笑容淡雅如蘭,“王爺說的不錯,昨日妾身的確一直與少情在一起,並在他種植蘭花的飛川穀留宿了一夜。”
“少情?”宇文瀟雙手倏地握緊,剋制不住滿心的痛苦失落和醋意,“你居然直呼少情的名字?你們……你們……”
“王爺放心,少情如今只是妾身的朋友,知己。”百里傾雲依然微笑,將滿心傷痛掩蓋在絕美的笑容之下,“無論如何,妾身如今還是您的王妃,就算心中有了他人,在王爺賜給妾身一紙休書之前也必定會安守本分,否則既侮辱了少情,也侮辱了王爺,更侮辱了妾身自己。”
心中有了他人?這話你一開始便對我說過,原來是……是真的?宇文瀟的心尖銳地一痛,臉色漸漸瑩白如玉:“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夜不歸宿,在其他男子家中過夜?”
“因爲少情比王爺信得過妾身的清白,妾身如今最需要的,便是朋友或者親人的信任與支持。”百里傾雲淡淡地開口,盡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靜鎮定,“只可惜,王爺身爲最應該信任妾身的人,卻偏偏對妾身最不信任。想想王爺昨日的所做所言,妾身其實並不想再回來,卻不願永遠被人冤枉,這才……”
情知自己昨日所做的一切對百里傾雲而言的確是一種巨大的傷害,宇文瀟也覺滿心悔恨,卻咬牙說道:“但藥方的確是你親手所開,藥又是你貼身侍女送來,你要本王如何不對你起疑心?你……”
“王爺,或許妾身該說你這叫關心則亂。因爲夜姑娘懷的是你的孩子,因此你便失去了最基本的的判斷力。”百里傾雲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辯解,“可是你知道嗎?當少情明白事情的經過,第一句話便是,不是你,那等狠毒之事,你做不來,不是你。”
宇文瀟渾身一震:“少情他……他真這樣說?”
“千真萬確。”百里傾雲點頭,慢慢轉身,“少情替你辯解,說你是當局者迷,並說你有心結,因此才容易被宵小矇蔽。妾身不知你究竟有什麼樣的心結,但少情既然如此說,那你必定有你的苦衷。罷了,如今事情還懸而未決,說什麼都爲時過早,妾身先告退了,王爺還是快去照顧夜姑娘吧。”
望着飄然而去的身影,宇文瀟猛一踉蹌,心中好不難受:不是你,那等狠毒之事,你做不來,不是你,少情,我怎就沒有你那樣一雙眼睛,能夠看到事情的真相?還是說你對百里傾雲真的情有獨鍾,即使看不清真相,你也會選擇無條件地相信她?比起我,難道你真的纔是最適合百里傾雲的那個人?
然而我錯了嗎?誰讓百里傾雲是我的仇人?我與她仇深似
海,這就是我的心結,因此在那樣的情境之下我會冤枉她,實在是順理成章……
回到纖羽閣,月無淚一邊伺候百里傾雲脫去外衫清洗一邊得意地說道:“公主,您真厲害,三言兩語就逼得初弄影原形畢露了,這下看王爺還有何話說!”
“並非我厲害,而是初弄影這一招其實相當拙劣。”百里傾雲淨了手臉,坐在了梳妝檯前,“她畢竟還是個孩子,考慮問題太過簡單。以爲我害死夜妖嬈的孩子實在順理成章,卻沒料到自己在不經意間已經留下了破綻。無淚,我交代你的事情,可記清楚了?”
“記清楚了,公主放心。”月無淚點頭,“奴婢立刻便去盯着初弄影的一舉一動,看她會與什麼人接觸。”
“很好。”百里傾雲冷笑,“我方纔故意說找出買藏紅花的人便可知道他是受了何人指使,初弄影必定會急於毀滅證據,只要將她抓個現行……”
月無淚興奮地點頭,接着卻又嘆了口氣說道:“公主,王爺也覺察出他冤枉您了,奴婢看他方纔的樣子,很傷心很難過,他……他其實很介意您與安陽王在一起。”
百里傾雲沉默,看着鏡子裡那張絕美的臉,幽幽一嘆說道:“其實也怪不得他冤枉我,若換了少情是他,只怕少情也不敢說絕對不會有絲毫懷疑吧?只是他說的那些話實在是……”
“可不是?”月無淚偷偷瞄着百里傾雲的臉色,試探着爲宇文瀟說着好話,“公主,既然您也明白王爺的苦衷,不然就……原諒他這一次?您知道他也並非故意,他只是想不到初弄影會那麼狠心,爲了陷害您不惜傷害他的孩子。其實,王爺也是受害者啦……”
“這話說得是,王爺也是受害者。”百里傾雲展顏一笑,心情略略輕鬆了些,“突然見到自己的親生骨肉沒有了,傷心之下難免會失去理智,那樣對我也就不足爲奇。也罷,等證明真兇之後,且看他如何處置,倘若他的處置令我滿意,我便原諒他一次。”
“太好了!公主您是最好的!”月無淚聞言大喜,連蹦帶跳轉身便跑,“奴婢這就去盯着初弄影,一定要她原形畢露!”
月無淚一身輕功雖不算頂級,但要跟蹤初弄影且不被她發現,並非難事。不過奇怪的是,整個白天初弄影都十分安分,並未打算出去找什麼人。只不過因爲心中有數,因此月無淚早看出她滿臉煩躁不安,明顯就是心懷不軌。
夜色漸漸深重,守候了一天的月無淚也頗感勞累,卻不敢疏忽,依然緊盯着颯然居內的初弄影。
不多時,只聽初弄影與初寒醉、宇文瀟等人告了別,然後便出了颯然居,看樣子是要回房休息。月無淚不敢怠慢,立即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
轉過一個屋角,初弄影瞧瞧四下無人,便繞過自己的房間迅速向前走去。跟在她的身後,月無淚悄無聲息地隨她一起來到了後院下人居住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