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歡閣,青州地境,閣內常年有富商巨賈,歌舞昇平,日夜不息。
閣子不大,唯有二人有資格稱之爲臺柱,說來奇怪,來這的都是富商不假,可都是些女流之輩,九州富商多不勝數,沒有萬數,也有八千,女子卻不足其中的十分之一。
爲何如此景象?
閣中臺柱乃是少爺,服務的也是男子,多是娟秀的少年公子,有名的才子,身材極好的俠士,亦或者是遊走江湖前來混口飯吃的浪子。
這些人沒有哪個是爲錢鑽牛角的,可是爲了口飯吃還是願意來逛逛,大男人爲了生活,也不算丟人,更何況在這個時代,不違九州大律。
好在來這的女子多是半老徐娘,靠的是年輕時姿色風雅,或是不服的奮鬥一生,這些都是各自的前程之一,能有自己的一方居所靠的不僅是能耐,還有年輕時的心機,走到這一步沒幾個尋常之人,也正因如此,在場富婆子們心胸何其大,哪有什麼人可以動了她們的心魄,不願嫁人,也無人值得嫁,到了這一步的無不是心比天高。
唯有來此看些風雅少年,俊俏小生,快活些,無非是今年這個在,明年那個老,江山代有才人出,臉龐雖美半年老。
富婆子們本就是女中豪傑,出手倒是闊綽,好的不亦樂乎,風花雪月場,誰也不是生性風流人,只不過消遣些子寂寞。
閣中小生最好的在這裡已是兩年,這七百多天裡一個個大主顧來此,花場裡的老的快,這身體誰也不是鐵打的,更何況細皮嫩肉的更不禁打,這也正常。
唯有這兩位臺柱子能保住自己是青春不老,兩年伴舞彈琴的換了四批人,他們兩個還在,最令人牙癢癢的是,賣藝不賣身。
更有甚者傳言說,這二人吃在一起,哭在一起,甚至笑着抱着也在一起。
閣內有三層,一層是遊客,來了去了不常住,二層是正客常客,三層是小閣子,裡面自是大客住的地方,翻雲覆雨,由她們去。
一樓也不過是唱小曲的,亮酮肉的,歡聲笑語,尋常貨色,一杯酒來,一筷菜去。
二樓是正臺,臺柱,有場子的,有面子的都在這裡,伺候的也更爲周到,三層是要自己花大銀子招呼的,除卻二位春風得意的臺柱,連老爸子也能攬上前去。
這一天,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兩人一般年紀,約摸十七八歲,一個戴着金框墨鏡,嘰嘰咕咕的跟空氣說話,一個帶着刀劍斧頭,小錘頭,兩人入場也不多說直接扔出了一個鐵框箱子,箱子本身是楠木的,有些香氣,一打開纔是驚人,銀子,白花花的銀子。
“哎呦,大爺,你帶這麼多錢可着實難爲我們了,你說銀票可以收,可這們多現錢,官服可不從我們,到時候難免麻煩,要不您去錢莊換些子來!”老爸子忙上身前獻媚道,她的眼睛都值了,錢哪有不要的道理,就像是這看臺的,別處是叫老媽子,這裡只有男子做事當然是老爸子。
“哦,看來你是沒有被我的錢砸過,不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是個什麼滋味,你們這青歡閣連白花花的銀子的都不要,算什麼勾欄?”說話的自然是錢小寧,他身旁無人看見的旁白老伯早就換作了中世紀的騎士打扮,這些日子也是忙裡偷閒的來看看他,聽說做了一位大莊園的堡主,可據說平日裡因爲他不以真面目見人,城堡的人紛紛逃去,成了個鬼堡,此刻兩人正在敘舊。
“這不是不要錢,只是一方富商家中也就幾十萬兩銀子,巨賈百萬早是一州皆知,你這箱子一壯漢來高,兩小兒平躺之長寬,這裡的原是漢白玉的地也陷了下去,這裡面怕是少有十萬兩銀子!這聽說過有賭錢輸光家當的,沒聽說有男票到傾家蕩產的!”
白雨聲手中的劍出而至老爸子脖子上,不爽道“那……那個,我師傅說了,你不讓我男票,我們就殺了你們所有人,記住是所有,連倒泔水的也不放過,就是後面那個髒兮兮倒泔水的雜役!”
“呃……可就算你們有錢也沒有用,這裡可都是男人,你們兩個也是男的,這不是違反人倫嗎?有違常理!”老爸子也是着實緊張,這局面誰知道是不是砸場子的。
“不怕,不怕,我們就是喜歡男人,同類嗎,書裡說男人是泥渣渣做的,你要是偏偏喜歡水,那不就是成了和稀泥嗎?成何體統!”錢半仙撓了撓鼻子壞笑道,今個兒他是男票定了。
“師傅,你不是說讓我殺那個倒泔水的雜役嗎?”白雨聲傻乎乎的道,他心地善良,可傻師傅的話不得不聽。
“不要老是想着去多多少少,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你怕死,別人當然也怕,以後可不能這樣亂說胡話了!”錢小寧拍了怕小徒弟的腦袋,好像他真的沒有說過那些話一樣。
老爸子緊張的拉了拉長衣的衣襬,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個大爺,你看來也是有備而來,是喜歡哪位公子,我這就去爲你招呼,還是說喜歡多些,來七八個!”
動手他倒是不怕,雖說以往都是招呼女子,可這三層青歡閣俱是男的,還有江湖好手做打手,一窩蜂上去,這兩位也是成血泥的料,他要的不過是錢。
錢半仙一躍跳在了大箱子上,拍了拍道,“初來乍到,當然是玩最好的了,我們就要樓上二位啦!”
“什麼?”瓜子殼散了一地。
“你想死嗎,那可是我的小心肝!招呼你,憑什麼?”又有糕點從二樓砸下。
二樓的天花板上自然是三樓,可是一樓的天花板卻是鏤空的,中間是渡過去的讓人歡笑的“小心肝”,鏤空外的一圈纔是可以從樓梯挪移上去的客座,雅室。
錢小寧喊的聲音不小,就連一樓的一衆人等也看了過來,更有甚者嘴裡罵罵咧咧的想要來撕了他。
“這,您的意思是要我們楊日日與周素素陪兩位喝一杯嗎?還有半柱香的時間他們就歇場了,到時候自然會來!”老爸子雖來了些,說話溫柔,可眉宇間也可見當年的意氣風發。
“師傅,和楊日日在一起的不應該是毛玉玉嗎?怎麼會是周素素?”白雨聲詫異道,可錢半仙還是招了招手勸下了他,示意不要多言語。
“不,不,我要他們陪我一夜!”錢小寧這個身披千年大草原袍子的男人用他無知又強裝智慧的眼睛注視着樓上的表演之人。
哐當,舞劍的小生心驚劍落,閉目坐禪的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