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說打那天起,這兩個倒黴催的就是四處奔波嘍!”錢小寧咂的吐出了茶葉道。
“這還用說嘛?殺了人家魔宗魔教的兩位大佬,人家魔頭不要面子的啊,殺手榜第一的人都被殺了,這什麼道理,肯定說不過去,誰要混下去還能不給自己老大哥報仇的!”
這鋪子裡的說書人喝口水又道“再說啦,話裡話外的,這師徒兩個如今就是人人喊打的魔頭,原先啊還有人心存僥倖認爲千年老仙與這魔頭沒有關係,這一嗓子不就是不打自招嗎?”
小村子是正巧在半截官路兩側,再加上偶爾有歇腳住店的,可由於偏僻,也不過就多是過路人來坐坐,這年頭可以遇到這兩位大爺着實不容易。
這一屋子的銀子撒地上,說書人也想多講兩句,更別提一心來看戲尋熱鬧是農人。
誰知道下輩子能不能遇到這麼個主,就是這一地的銀子也得連夜裝好了潛走,鄉里人厚實,可山上的賊人壞,一旦露了風聲,十有八九是要送命的,自從六年前四處不是大旱就是水澇,民不聊生也不是瞎說。
這山裡也算好去處還能填的飽肚子,說書人也在愁,這一去何時能回來,畢竟熟悉了這兒的一草一木,葉落歸根也要栽棵樹回來。
老仙人成了大魔頭,大魔頭被全天下的殺手和魔教魔宗追着跑?不,想多了,這兩位遊玩了七百多天,四處看風景,說是試練,結果嘛也沒有遇到過。
天地榜上還剩五人,六年的光陰死去了一半,有飽讀詩書卻不懂世故的猜測說這是要逼殺仙人,簡直笑話,人怎可與天爭?這千年老仙就是天,天地山外八百里無朝廷兵馬,前朝末代皇帝倒是傲氣,偏要一探究竟。
山下的風景沒看成,臭名昭著的昏君就死在了山外,人們說君王不可窺仙宮,可那只是人間的一座山啊!八百里憑什麼,迴天上不可,非要爭着一片人間地。
前朝昏君死的不明不白,如今的朝廷就在老仙的一手之託下立了起來,一代王朝三百餘年說廢就廢,一代帝王說死就死,轉眼間黃沙一片,名利如土。
只要他錢小寧活着一天,白雨聲的魔頭之號不散一日,這天下就沒有一個王侯將相睡的安穩,塞北的胡人再厲害,也不過廝殺見血,有何懼之。
這天地山的仙人只要一個念頭,哪怕你是九五之尊也得散魂,什麼道理?
這九州大地有現世報,你也沒有想有沒有地獄閻王,這一方世界所有的神話,從開天闢地,捏人取火到天帝冥帝都是這一個老仙,他活着,實實在在的活着,你可以不信那些青史丹書裡寫的仙人飛昇,可是那個八百里內帝王不可駐足的老神仙就在那。
傳說世界未分混沌黑白之前,有一個背對着光明而坐的神靈,無人知曉他究竟沉睡了多少年,直到有一天他忽然醒了過來降臨人間,一斧頭開天闢地創造了九州大地,人們說那就是千年老仙,一個白鬍子拖地的老爺爺,在每年的某一天還會在你的帽子裡塞你最喜歡的禮物。
可當這看似一兄一弟的二人起身離開鋪子時,無一人認出他們,錢小寧是少年模樣,這世界的每一個人都會老,無論遊俠道長,他不會,不隨天道而行的人,在他人看來不是面目不變,而是變化無常。
白雨聲留了一臉的大鬍子,還添了幾分灑脫氣質,這山間在三年前見過他們的估計也就村長一個,多半也是年老不記得模樣。
夜半三更,說書人搬好了行李,他家有個姑娘十二三歲,愛慕鄰家的張姓小哥,剛剛纔將一沓子信塞在了門下邊,兩個人就偷偷摸摸的乘夜色要走。
只到了村口就停了下來,攔路的是暗中不知站了多久的冰冷鎧甲,鐵甲下的是圍繞全村子足有十圈的王府護衛軍。
此處正是蜀州漢王之地,若不是天府之國所在,這般風水變歡的年頭又有幾戶幾人吃得一碗飽飯。
“將軍,我們是要趕夜路的賣貨郎,沒……沒有其他事!”說書人冒出了一身冷汗,這些士兵各自手持長槍,還有弓箭兵在後,最往後是騎兵,很難想象他們是在備戰何人。
“滾!”這擡頭的一句話,後面人就是一劍結果了二人姓名,行李包裹一撒是百兩紋銀。
兵卒連火把也不敢撐着一個,若不是這銀子在月下着實耀眼,他們連蓋一蓋的功夫也懶得做,他們一言不發的等着那兩個被九州唾棄的男人是整整一夜。
無人打羅說要小心火燭,更無人知曉屋外發生了何事,他們的說書先生死的無辜,張家的小哥也失了姑娘,夜裡發生的故事隨隨便便打起來就是滿滿一籮筐。
比如說那實習魔頭一劍斬過,未曾滲出半點血,只有冰冷鐵甲在片刻後開了條縫,待到清早三萬援軍敢來,一村子人也看到了這村子外站着的鐵甲兵卒,他們一個個的正色而立,怕是還不知道自個兒死了兩更有餘。
“師傅,咱們很快就成爲了衆矢之的對嗎?”白雨聲明白,可他還是要問,他不信有人會如此心黑。
果不其然,臨到正午,兩人在鎮子裡大魚大肉的亂吃,就聽到了謠言
老仙魔頭師徒殺了山間小村子所有人,還殺了護衛村民的數千兵卒,手段之毒辣簡直令人髮指。
“師傅,你這些年咱們熬過來的?”白雨聲難過的啃着一隻烤乳豬。
“誰在乎呢?反正他們罵的最多的還是你,我還是有些支持者的,你一出場就是魔頭設定,我還有些死心塌地的信衆哦!”錢小寧沒心沒肺的拿着勺子狂吃蛋炒飯。
不知爲何,他忽的放聲笑道“你知不知道三大創界神器?”
“代表愛的蛋炒飯,代表家的臘八粥,代表友的冰闊落!九州大地是有血有肉的世界,是老劍客的世界!”白雨聲規規矩矩的答到。
他看到的是錢小寧吃着炒飯越來越慢,他看不見的是錢小寧碗裡有條小船在晃。
蜀州都城,漢王府內,密保呈上殿內,大熱天還非要穿貂的趙仰眨了眨快要熱到睜不開的眼睛囑咐道“最近東邊來了些討要生計的乞丐,你們好生招待就好,其餘的事情再也不比擔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