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二?
怎麼又和這個倒黴催的傢伙扯上關係?
自從遇到他之後,我就沒有遇到過好事。
現在他雖然死了,但我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只要聽到他的名字就開始緊張起來。
“三年前,有個熟人打電話讓我救人。不容易啊,一個只有半條命的人就這樣被我救回來了,你知道我們當醫生的人,又沒有什麼自保的本事,自然是靠着朋友扶持才能好過一點。”
又是三年前?
三年前陳庚生死了!
三年前認識了林古淵!在諸葛孔明墓中有了交集!
這些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是想不明白的。
後面的事情,不用他說我就已經知道了,多半是封不二和這個朱思淼成了朋友。
果然,朱思淼馬上又說道:“後來這個封不二又來過幾次,每次都是隻剩半條命過來,等到第四次讓我救他,他已經,怎麼說呢,快要瘋了,對,大概就是這樣。”
胖子見氣氛緩和了一點,也就沒有繼續堵門,而是自己走到一旁開始東翻西翻起來,這種事情不用我交待,只要局勢在我們控制中,他自己就會尋找有利的資料的。
不一會兒,他就遞給了我一份黃皮檔案,居然是封不二在這裡就診的檔案。
“可以看嗎?”
我指着這份檔案問朱思淼,“如果不方便,我可以不看的。”
“沒有什麼不可以,賀老大想看那看就是了。”
“不敢當,叫我小賀就可以了。”假裝客氣完,我直接翻開了封不二的檔案。不料,才第一頁就讓我險些驚叫了出來,那上面的封不二那裡是人,完全,完全就是一堆人形的蘑菇,說是蘑菇還是客氣的了。
見我表情誇張,朱思淼輕描淡寫地笑道:“只是一點點異常增殖的真菌體,和腳氣一個道理,很容易就解決的。”
我可不知道原來人長腳氣可以長得自己全身都是的,而且有這樣的腳氣嗎?太噁心了,沒有再翻下去。把檔案遞給了朱思淼,問他:“我一直很奇怪,封不二到底遇到了什麼離奇的事情。我也打聽過,在三年前,他在這個行當裡也能算得上一條人物,現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聽我這麼問,朱思淼長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我知道封不二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彎了,沒明白他的意思。朱思淼自嘲的笑笑,翻開了封不二的醫療檔案,解釋道:“他最大的問題就是倒黴,無止盡地倒黴。”
倒黴?
搞笑吧,這也算問題?
“倒黴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天涼了反而出熱瘡,打針會暈倒,如果吃飯隨便就食物中毒,喝酒會全身過敏,天熱時候必然感冒,你就知道倒黴是怎麼回事了。”
聽到朱思淼這麼說,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不可置信地道:“哪有這種事情,朱醫生,你說笑了。”
“我沒有說笑,封不二遇到的大多數事情我這裡都有記錄,所以,賀老大啊,你這次,恐怕是踢倒鋼板,而且是大大的一塊鋼板了!”
我這人偏偏最不怕的就是別人嚇我,喜歡冒險,但不喜歡冒生命危險——不管是以任何理由。朱思淼這樣一說,反而激起了內心的豪氣,我看着他,大笑道:“別人或許會害怕這些個神神怪怪的事情,我絕不會怕,不管是什麼神仙鬼怪,只要敢動我,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他!”
朱思淼也不分辨,靜靜地待我說完,才道:“呵呵,還是那句話,去佛香閣,不用燒香,想辦法找到他們的主持,封不二能活到現在,就是靠了那個主持。”
事情已經超過了我的預期,林古淵的事情尚未解決,現在居然又冒出來一個主持。我心裡一沉。
許是看出了我面色不對,朱思淼拍拍我的肩膀,用安慰的口氣道:“我記得封不二說過一句話,害他倒黴的是什麼,能護住他不死的也就是什麼。”
“護住他不死的,害他倒黴的?”我的腦袋裡,突然出現了那隻詭異的斷手。如果真是這樣,斷手害我倒黴,但是也能護着我不死?
如果林古淵一直不接手,難不成我要一輩子倒黴下去?
我可不想一直這麼過下去。
不過,這朱思淼也頗有蹊蹺之處,我瞟了他一眼,問:“朱醫生,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朱思淼聳聳肩,故作無奈地笑道:“朱思淼也是人,朱思淼也怕賀老大給我一劍。”
聽他這麼說,我想起自己的莽撞之處,不免有些尷尬,“朱思淼,你就不要打擊我了,我現在是自身都難保了……那這封不二就交給朱思淼你負責處理了,明天我就讓胖子把錢給你。”
地下醫院處理一些道上人不太方便處理的屍體,這個在圈子裡也不是什麼秘密。
朱思淼無奈地看了看放在牀上的封不二,苦笑道:“沒有想到,最後還是我來處理掉你呢,老封。”
我沒空再搭理他,匆匆要了他的電話號碼,叫上胖子離開。
說實話,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彷彿我就是這些知道真相的人手裡的木偶,他們想怎麼扯就怎麼扯。
這種感覺很不好,我討厭這樣,但是仙兒還在林古淵手中,遇見林古淵我一定要把她救出來。
和胖子一起出了地下醫院。路旁稀稀落落的亮着兩排路燈。
我忽然覺得異常疲憊,全身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胖子當然沒有注意到我的情況,他一屁股坐到路邊的凳子上,說:“老大,我覺得這個醫生有問題,你看是不是?”
他的言外之意我知道,不外乎綁人審問,最後再私下處理。
不過現在我不想幹這些。況且,就算綁了他又怎麼樣,根本就沒有把握能從這個傢伙嘴裡套出真話來。
退一萬步講,就算套出真話來又怎麼樣,打草驚蛇,只怕林古淵不會放了仙兒。
既然他們通過朱思淼之口引我去見那個什麼主持,我就去見見他,看看到底有什麼花樣在等着我。
還有,這個朱思淼也不能掉以輕心。
“胖子,找兩個人看着這個該死的醫生。明天早上你把錢給他送去,順便問一下封不二怎麼處理的。還有,記得,一定不要衝動,一有事情馬上聯繫我!”
安排了一下明天的事情,心情愈發忐忑起來,那個什麼佛香閣,還有什麼主持,不知是什麼鬼東西。不過,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何方神聖,竟妄想玩我於股掌之中!
這天夜裡我們沒有就在地下醫院,就在附近找了一個旅館,將就着將就着睡覺。
後來陳月月打來電話,問陳海生有事情沒有,我說了兩句,說已經沒事情了,他們才放心下來。
我也問過胖子陳海生見過林古淵沒有,胖子說着名字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從來沒有見過林古淵。
這一夜,我睡得始終不踏實。迷迷糊糊聽着胖子鼾聲此起彼伏,老是覺得四周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視我一般,斷手半耷拉在口袋外似乎隨時要朝我爬過來。
就這樣熬到六點多鐘,在環衛工人開始悉悉索索掃地的時候,我終於忍受不了胖子的腳臭和鼾聲,出了旅館。
剛剛準備下去吃個早飯,醫院就在旅館對面,剛下樓,突然瞥到醫院的方向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看那個樣子很有幾分眼熟。
不過這會兒我腦袋暈得厲害,以爲是自己眼花,也沒有多想。
吃過早飯,我一個人開車上山。
奇怪的是,醫院邊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卻總是不時地在我的眼前晃動,搞得我心浮氣躁。也許是因爲最近精神緊張過度纔會產生這樣的幻覺吧。
不料剛剛到寺廟門口,胖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一接通,胖子的牙齒“格格”打顫清晰可聞:“老大,封……封不二他跑了!他屍……屍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