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水面泛起了水花,一個滿是爛瘡的腦袋伸出了水面,正是李易恆。?樂?文?小說.突然向上一躍,凌空朝我抓來,我眼睛瞪的溜圓,嚇得魂不附體,一串水珠濺到臉上,能感覺到那種冰涼。
一陣腥風夾雜着無數水花,李易恆的中指已經觸到了我的額頭,當即一陣惡痛,腦袋像是着了火,疼的我大叫一聲。
四叔聽到急轉過身,舉起‘忠魂’便朝李易恆的的手砍去。
隨着玄青的一聲慘叫,李易恆的四根手指落在了船上,鮮血噴濺在玄青的大腿上,褲子冒起陣陣腐臭的黑煙。
剛纔電光火石間,玄青和四叔都想擋住橫空襲來的李易恆,玄青跳起的一瞬間,李易恆的手指也齊根斷掉,鮮血都濺在了玄青的大腿上。
我抱頭在船上打起了滾,痛得幾欲暈厥,雪茹忙跑到身邊,抱住了我。隨着疼痛漸輕,看着身旁淚光閃爍的雪茹,不知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四叔把我攬在懷裡,查看我有沒有受傷,看我無事,又去查看受傷的玄青,一看玄青被李易恆的鮮血濺到的皮肉都已經焦糊,但並無大礙。
我摸了摸額頭,正中有一個黃豆大小的血痂。李易恆四根手指留在了船上,人卻沒了蹤影。按照他的性格,絕不會就此罷休。
但他畢竟忌諱四叔手中的‘忠魂’不敢靠近。正暗自想着,卻被一陣憑空掀起的大浪,打斷了思緒。小船也被大浪打上了半空,又狠狠的跌落在水面,若不是衣服掛在了船杆上,早就掉進江中餵魚了。
小船剛落下,正要起身,卻看間江中陡然升起了一個巨大的獸頭,黑麪獠牙,長着一對骨質犄角,卻是斷了半根,鼻孔上還穿着一根水桶粗細的鐵鏈,身行遊動間與亂石摩擦出刺耳的‘滄浪’之聲,但礙於又衆多石柱阻擋,不能發作。
再看獸頭上坐着一個人,正是李易恆,一手捂着傷口,盤坐在那獸頭上,我一看好傢伙,找來個塊頭這麼大的幫手,這回就是又天大的本事也得死在這‘轉心湖’裡。
四叔也看的合不攏嘴:“這就是那黑魚精?”
玄青踉蹌着爬起,看着身前的龐然大物,有些不知所措:“這哪是黑魚精啊,這他娘是隻‘蛟’。”
我聽玄青說完一陣愕然,難不成這李易恆,竟把龍王爺請來了?這不是作死嗎!四叔愣了一會,撿起獵槍,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水珠,一看火藥竟然沒有被打溼,剛想瞄準。那蛟龍口中吐出一陣腥氣,狂暴而來。
四叔被吹的站立不穩,倒在了船幫子上。玄青一直躺在那沒有起來,表情蒼涼:“我是有心殺敵,無力迴天了,李四兒,別折騰了,還是躺着死好受。”
“操你姥姥,我死了,那脈眼怎麼辦,拿你去堵?”四叔又艱難的怕了起來。
這時一直高高在上的李易恆卻開了口:“青龍都騎在我胯下,堵脈眼?笑話。你們幾人雖皮肉不多,但喂青龍足矣……”
四叔身邊沒有了武器,那杆獵槍也脫手甩到了船頭,即使在身邊也打不動那頭滿身鱗甲的惡龍。只能提起忠魂,做最後的一搏。
“你那殘劍傷的了我,可傷不到這青龍……”只聽風聲呼嘯,惡龍張開大口朝小船狂暴撲來。
四叔大喊了一聲,舉劍向惡龍巨口中刺去,畫面如此淒涼,明知必死,卻還在掙扎,這就是信念的力量。可四叔的身板竟沒有那惡龍的板牙大。這一劍的效果可想而知,我已經不敢再看,摟住驚慌失措的雪茹,準備迎接地府的太陽。
惡龍襲來時,泛起了不小的浪花,船身一動,那杆獵槍剛好落在玄青身邊,玄青看四叔孤身舉劍的背影,竟流出淚來,撿起獵槍:“我,操.你.姥姥,‘膨’。”一槍打在了惡龍的額頭,但上面的李易恆卻慘叫了一聲,掉落江中。那惡龍的鱗甲硬如鋼鐵,槍沙打在上面四處亂彈之下,竟擊中了龍頭上的李易恆。
那惡龍沒有了指揮,剛想收口,但卻收勢不住,一口咬在了四叔的胳膊上……
四叔大叫一聲,半隻手臂已經進了龍口,四叔惡痛之下站立不穩,倒在了船幫子上,半截手臂正好搭在船沿,血流如注。
我腦袋登時一片空白,快步跑到四叔身邊,看四叔奄奄一息,卻想要爬起來,我卻強忍住淚水,沒有流下。
四叔此時嘴脣青紫,顫聲說道:“一鳴,四叔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嘿,‘九絕赤水困二郎’,困得是斷臂的武二郎(武松),‘赤水’未成,何來‘鸞鳴’。”說完提起‘忠魂’,便向喉間抹去。
玄青看到四叔這般舉動,痛喊了一聲“李四兒”,四叔動作太快,我來不及阻止,鮮血從四叔喉間噴涌而出,濺到我的臉上,很熱,很濃。
我麻木的想抓住四叔的即將翻落江中的身軀,但隨即被翻涌的江水打了回來。四叔的血液隨着蒼浪的翻騰,染紅了江面。
李易恆不知何時,又爬到了惡龍的身上,獰笑着,催動惡龍翻江覆浪。四叔消失於江面的一瞬間,心也隨之冰冷。想起四叔的憨笑,想起四叔熊掌般的大手。深吸了一口氣。認惡龍咆哮嘶吼。
“嗷”,一隻紅鳥清鳴一聲,凌空撲向惡龍,正是四叔常掛在嘴邊的那隻大鳥鷹子。但卻和以往不同,這隻鳥鷹體型不知比以前大了多少倍,凌空展翅,如一隻桀驁的巨鳳。
騎在惡龍頭上的李易恆,看巨鳥凌空撲來,來不及躲避,竟起身跳入了江中,惡龍擡頭便要咬,但那巨鳥展翅飛起老高,讓惡龍撲了個空。
巨鳥藉着高空俯衝下來,雙爪直指龍眼,惡龍躲避不及,硬生生的被那巨鳥抓瞎了一隻眼睛,身子一擰,撞在了石柱上,耳邊轟鳴之聲不絕,那惡龍竟硬生生的撞倒了石柱。身上的鱗片也隨之大片掉落。
惡龍砸向水面的一瞬間,掀起了滔天濁浪,小船終於經不住巨浪的拍打,散成一灘爛木,我也隨着翻涌的浪濤,一起涌入江中,混亂中玄青抓住一塊木板,奮力的划着水,朝我游來。
身旁的雪茹也在冰冷的江水中不斷的掙扎,惡龍沒入江中,江面恢復了一如往常的平靜。
不知哪來的一陣清風,吹散了這‘轉心湖’的大霧,星月隱現,可天卻是快亮了。我們三個不知在水中泡了多長時間,看着月落日升。‘三光’盡現。
當笑顏,不再常駐昔人的眼眸。惡念始終,花開花落,只留下一片片凋零。
我呆呆的望着冉升的秋陽,四叔卻如殘月,落出地平線。一隻搶秋的麻雀在樹上嘰嘰喳喳,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問玄青:“那是四叔的魂兒嗎?”
“你四叔的魂魄隨那隻巨鳥飛走了。”玄青瞻望着遠山連綿,幽嘆了一聲。我清醒的記得,那天是九月十一,四叔的祭日,不是最難熬,但卻最難忘。
拉拉溝村民一夜人間蒸發,轟動了全磨盤鎮,當時的市領導考慮到事關重大,怕引起恐慌,就此壓下。
而今登上拉拉溝,沒有了一間間平實堅固的草房,春風拂面,蒲公英四處播散,除了李狗剩,沒人知道她會落在何方。
我們三人鋃鐺回到霧裡河,雪茹沒有按四叔的安排送到馮老師家,父母看到雪茹很是喜歡,暫住在我家。
她雖然年齡和我相仿,但卻比我高出一頭,而且很懂事,我平時就叫她姐姐。
我陪玄青在四叔家住了兩天,玄青有些落寞,有時談起四叔,我們兩個老爺們甚至會撲在一起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