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小天啊，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事與洪家沒關係，而是我們自己沈家出了問題。”沈重泰看到羅天的模樣連忙解釋道。
羅天皺了皺眉，自己家出了問題？
看到了羅天露出疑惑的神色，沈重泰有些尷尬，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但是面對羅天這個小神醫，沈重泰踟躕了一會，嘆道：“我們用人不當，給老爺子調整藥的時候，有人做了手腳。”
“做手腳？”羅天有些無奈，這藥物每一種每一樣都是按量按流程調劑的，若是流程出了問題，的確很容易出毛病。
“你們真是不夠小心，這藥物乃是重中之重，還關乎沈老爺子的姓名。”羅天搖了搖頭，道。
“就是，都怪你，我要給爺爺調劑，你還不讓！”沈佳羽瞪了一眼沈重泰，怒道。
被女兒將了一軍，沈重泰也沒有生氣，而是尷尬道：“佳羽，你聽我說。”
沈重泰組織了一下語言，解釋道：“本來我們是很負責的，但是調劑的過程非常複雜和繁瑣，我們完全信得過的人也就那麼些，雖然佳羽這丫頭也想給老爺子配藥，但是由於過程比較複雜，需要相對專業的人才能搞定，我也擔心佳羽會出錯。”
說着，沈重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自己女兒，然而沈佳羽卻並不買單，哼了一聲，別過頭，沒有搭理他。
“所以，你們就請了人？”羅天猜出了個大概。
沈重泰無奈地點了點頭。
作爲一個豪門大家族，利益關係十分複雜，能夠真正信得過的人，的確是少之又少，誰又能保證誰不會爲了巨大的利益而背叛呢。
況且沈老爺子的病狀比較複雜，羅天所給的藥方，調製起來也十分繁瑣，也難怪會出簍子。
“那如果出了問題，爲什麼不第一時間通知我，導致了老爺子這般模樣。”羅天看了眼四周複雜的儀器，皺眉道。
現在的病情，比起他第一次見到沈老爺子要重得多。
沈重泰有些自責，慚愧道：“那個動手腳的人很聰明，一開始還安安穩穩的，調製出來的是正常的藥物，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裡面有一味藥材逐漸多放，一開始多放了一點點，沒有什麼洪影響，逐漸加多，沈老爺子的病狀也開始加重了起來。”
說着，沈重泰從一旁拿出了一份資料遞給了羅天，道：“就是多加的這種藥物。”
羅天接過資料，聽着沈重泰的分析，點了點頭，道：“這種藥物叫紫桑果，很常見的藥物，適當吃有益於沈老爺子的康復，但是如果劑量多放，就是一種慢性毒藥。”
“既然他要害沈老爺子，爲什麼不直接下毒，而是採取這種方式。”羅天皺眉問道。
沈重泰微微愕然，隨後嚴肅道：“一個是我們對這個調製藥劑的人比較嚴格，身上是絕對不允許帶有外物，進出都要進行檢查，可能他沒有機會帶毒物，還有一個可能，毒物發揮速度快，若是發現及時，迅速洗胃，就能脫離危險，這就達不到他想要的結果了。”
羅天點了點頭，看來沈重泰對局勢分析還算明瞭。
“是藥三分毒，這個人的手段很高明，應該是對醫藥比較瞭解的人，選擇了最溫和，見效慢，但是效果好的紫桑果，你們查出是誰了麼？”
聞言，沈重泰點了點頭，道：“查出來了，現在那個人已經被我們禁閉起來了。”
“帶我去看看，我要問一些情況。”羅天看了一眼沈國方，現在沈國方的神態雖然看似紅潤，但是紅潤中，卻依舊隱含着病態的蒼白，情況不容樂觀。
沈重泰不再猶豫，擺了擺手，道：“佳羽，你到這裡陪陪你爺爺。”
說着，便朝着外面走去。
羅天看了一眼對着自己微笑的沈國方，心中也猶如有着一塊巨石壓着。
雖然羅天是爲了得到沈家的幫助和支持，從而在燕京這個局勢錯綜的地方迅速發展，但是看到沈佳羽那悲傷的模樣，不知爲何，他心裡也不太好受。
密室中，沈重泰和羅天來到了關押下毒之人的地方。
一踏入房間中，羅天就聞到了一股屍臭的味道，當即便皺了皺眉。
“起來。”沈重泰看了一眼旁邊看守的人，淡淡道。
看守人點了點頭，一盆冷水澆在了吊在半空中的下毒人身上。
“起來啦！”看守人搖晃了許久，但是那個人就是不醒。
“不用白費功夫了，他死了。”羅天看了一眼吊在半空中的人，淡淡道。
“什麼！”沈重泰瞪大了虎眼，大吼了一聲，一把將那個人放了下來，看向了一旁的看守員，責問道：“怎麼回事？”
那個看守員被沈重泰這麼吼了一嗓子，顯然也有些懵了，結結巴巴道：“不，不知道啊首長，這個人送過來就一直在昏迷，但是我們也沒有折騰他，一直吊着，一日三餐也沒有少，都是我親自餵給他的。”
看守的重要要犯死了，這個看守員責無旁貸，若是沈重泰追究下來，他這輩子估計就完了。
羅天沒有理會暴怒的沈重泰，而是走到了屍體旁邊，仔細地翻看了一遍，淡淡道：“屍斑很淡，看來死了沒多久。”
說着，羅天在屍體上摸索了起來，這裡按按，那裡揉揉，片刻之後，皺緊了眉頭。
沈重泰看着羅天在忙，也不敢妄動，只是一臉焦急的看着羅天。
摸索了一陣子之後，羅天的臉色愈加難看。
“怎麼樣？”沈重泰一臉焦急。
“拿把刀子給我。”羅天伸出了手。
一旁的看守員連忙飛奔着跑到外面找了一把刀，恭恭敬敬的遞給了羅天。
現在他的命運，幾乎就掌握在羅天手裡了，要是羅天找到了死因，或許自己還能不用承擔責任。
在兩人期盼的目光下，羅天手持小刀，在屍體身上左左右右劃了幾刀，最後終於切到了心臟的位置。
小心翼翼地將已經被炸成裂片的心臟取了出來，羅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找到了。”
“找到了什麼？”沈重泰和看守員都湊了上來，卻只看到了一塊四分五裂的心臟。
沈重泰臉色有些難看，道：“這……”
他身爲軍方之人，對這個東西並不陌生。
彈片。
心臟被流彈片穿刺。
“死者身體外面沒有任何傷口，但是心臟和幾個其他的內臟上都有彈片切割的痕跡，想必是進來的時候，體內就已經安裝了微型遙控炸彈，躲在了內臟裡面，逃避了你們的檢查。”
羅天走到一旁，洗了洗自己的手，解釋道。
沈重泰臉色極爲難看。
如此隱蔽的作案手段，就連派進來的人也都是死士，在進來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後事。
說出來也有些諷刺，燕京軍方第一指揮官沈國方，沈家，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居然後知後覺。
沈重泰眼中已經充滿了怒火，渾身都有着一股異常威嚴的氣勢散發，讓看守員連頭也不敢擡，根本不敢看沈重泰。
羅天詫異地看了一眼沈重泰，不愧是在戰場上讓人聞風喪膽的指揮官，這股氣勢，就不是尋常人能夠忍受的。
“怎麼樣，有沒有想到是誰下的手？”羅天淡淡道。
沈重泰深吸了幾口氣，將那股暴戾氣息逐漸收斂，道：“我沈家的對手太多太多。”
“不過，有膽子敢對我沈家下手的，可不多。”沈重泰眼中浮現出殺意，臉色凝重，想必也猜出了是哪幾個家族動的手。
既然此人已經死了，羅天也不能從這個人身上得到任何消息，只能回到了病房中。
沈佳羽此時正在削着蘋果給沈國方吃。
沈國方一臉慈愛的摸着佳羽的頭，笑道：“還是我孫女兒好，這些天每天只能打營養液，真是饞死我了。”
沈佳羽笑了笑，剛欲回答，卻看到了沈重泰和羅天走了回來，連忙起身問道：“怎麼樣，老爹，羅天。”
而兩人表情凝重，相視一眼，最後還是沈重泰開了口。
“來遲了，那個人死了。”
“死了？”沈佳羽一驚。
羅天看了看沈老爺子，無奈地搖頭，道：“那個人在進來之前心臟處就已經裝了微型遙控炸彈。”
沈佳羽臉色蠟白，顯然是有些被嚇到了。
而一旁的沈老爺子笑了笑，並沒有異樣神色，似乎早就猜到了。
“敢對我沈家下手，手段不高明點，痕跡不弄乾淨點，怎麼能讓我老沈吃虧？”沈老爺子看得非常開，有膽子向他動手，想必一切都會考慮得十分完美。
“老爺子……我”沈重泰眼眶微紅，臉上罕見的浮現頹然之色。
說起來，這一切，他作爲一個兒子，還真是有着大大小小的責任。
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麼絕境沒有見過，從來沒有流過淚屈服過的軍人，此時此刻，卻是紅了眼眶。
“臭小子，屁大點的事，頹廢什麼，我沈家之人什麼時候這麼沒種了。”沈國方看到沈重泰的模樣，虎眼一噔，大罵道，聲音雖然有些虛弱，卻依舊是軍人般洪亮。
沈重泰粗糙的大手抹了抹眼眶，沒有說話。
“爺爺……”沈佳羽此時漂亮臉蛋上已經佈滿了淚痕，一把抱住沈國方，哭得不能自已。
“乖孫女，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沈國方伸出手，慈愛地揉了揉沈佳羽。
“還有外人在呢，你們倆這樣像什麼樣子，唉，羅天，真是讓你見笑了。”沈國方倒是對自己的生死看得很開，看着羅天，笑了笑。
羅天有些無奈，道：“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不過，可不可以先別急着哭，等我說完能不能救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