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不輕,盯着屏幕愣了好幾秒。
我不敢接,萬一趙雅如聽到我也在電影院,肯定會發飆的。
現實總是能這麼輕易地打斷我的幸福感,之前的所有快樂因爲趙雅如的電話而煙消雲散。
莊先生看我發愣,皺着眉頭湊過來看了一眼,看到是趙雅如後,嘆了一口氣,很重很重,不知道是無奈還是生氣。
我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終究沒接電話。
她沒像給莊先生查崗那樣一直打我電話,估計是心煩了纔會想着打給我發牢騷。可我心裡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就像做了賊被抓了現行似的,根本不敢正面趙雅如。
“不用理會,雅如又在鬧脾氣了。”莊先生又疲憊地嘆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把我拉到了他的肩頭靠着,然後那隻手很自然地搭在我的腦袋上,一下又一下地摸着我的頭。
我突然感覺不到之前的寵溺感,總覺得他一下子變得很煩躁。
我也不敢動,就僵着身子小心地偎着,可又怕自己腦袋重會壓得他手臂發麻,所以又不想把分量全部壓上去。
沒多大會兒,我的身子就僵了。
電影結束後我立馬想坐正身子站起來,可摸着我頭髮的那隻手突然用力按了下,我小聲地驚呼:“莊先生?”
“再坐會兒,等人走完再走。”
我從來沒有在人前跟異性這麼親暱過,臉上一陣陣地發着熱,根本不敢看旁邊朝我們投來視線的人。
他們覺得我像莊先生的妹妹,還是覺得我像他的情人?會不會有人覺得他像我的男朋友?
我垂着視線,胡思亂想着,因爲心虛和害羞,不敢跟任何一個人對視。
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情人那兩個字像是釘在我心頭的一根刺,每次想起都讓我心口發疼。
我終究是個見不得光的存在,雖然我不是他的情人。
等出了電影院後,我的爆米花還沒有吃完,莊先生想扔掉的,被我拒絕了。
我想帶回去,如果能保存起來就好了,留幾粒做紀念。
他當然不明白我的心思,肯定以爲我是太節儉了捨不得扔:“軟了不好吃,以後還想吃我會再給你買。”
以後?
這兩個字惹出了我的太多遐想,我一下子覺得生活變得特別美好。
偷看莊先生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沒再說話。
甜滋滋的感覺重新浮上心頭,我好想告訴他我有多幸福,他能出現在我的世界裡,簡直是老天給我的恩賜。
當時,我完完全全忘了趙雅如的電話,所有的心思都在莊先生身上。
每次偷偷瞥他時,那種小心翼翼的美好總是讓我幸福到咧嘴傻笑。剛開始我也沒注意到自己會這樣,等注意到了卻壓根收不住。
莊先生本來想打車回酒店,可鬧市裡難打車,他問我走不走得動,我趕緊點了頭。
不僅走得動,我甚至想跟你一直這麼走下去。
我私心裡以爲,在外面多待一分鐘,他就能多做一分鐘我的男朋友。
我知道這種念頭很可恥,可我真的控制不住那種歡喜。
電影院離酒店有些遠,之前我們是打車吃完飯後直接走過來的,所以真想走回去的話可能得花一個小時。
我也不知道莊先生是怎麼想的,後面他居然真的沒再試圖打車。
不過回去的路上,他並沒再牽我的手腕,但一直都很體貼地把我半攬在身前護着,尤其是過馬路的時候,他會直接摟住我過。
被呵護、被寵溺,我感覺自己真的進了童話故事,而我突然變成了裡面的公主。
我們沒走多久就就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那條街,裡面有一條巷子是小吃一條街。我們經過小吃一條街的時候,莊先生問我:“想進去逛逛嗎?”
想,以前我進去看過一次,從那以後就沒再來了。因爲裡面的香味會勾得我流口水,可我捨不得花錢吃這些小吃。
有莊先生在身邊,我當然想進去逛,因爲很多小情侶都進去吃宵夜了,我跟他一起進去了會更加像情侶吧?
我並不在意別人是不是真的把我們當情侶看待,相反的,走在他身邊我會感覺自卑。
他很高,西裝筆挺的樣子比那些穿牛仔褲的同齡男孩成熟很多,骨子裡散發出的魅力讓我很迷戀。
他的與衆不同會吸引不少女孩子側目,我不喜歡別的女孩子用那種眼神看他,更不喜歡她們看完莊先生再看我時,那種不屑一顧的輕蔑眼神。
我只是想跟莊先生一起做點情侶會做的事情,比如看電影,比如吃夜宵。
其實我什麼都想嘗一嘗,可我還是捨不得花錢,我怕莊先生看出我的窘迫,所以儘量不擡頭看兩邊的小吃。可滿街的香味勾得我忍不住咽口水,直到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響起來,我才徹底掩飾不下去了。
“餓了?”莊先生笑了,我能在嘈雜中第一時間捕捉到他低沉的笑聲。
我紅着臉低下頭,鬱悶地“嗯”了一聲。
“想吃什麼?”他說着擡頭看了一圈,可眉頭卻微微擰了起來,“這裡不太衛生,待會兒我帶你去餐廳吃。”
“莊先生,不用了。”心裡的期待落了空,我突然感覺有些難堪。
他永遠都是先關心我的肚子,可爲什麼此時此刻會覺得那麼不是滋味呢?一晚上心情起起伏伏好幾次了,可我還是很快恢復了偷着樂的狀態。
因爲莊先生說,可以稍微吃一點。
他陪着我一起在烤魷魚前面排隊,我急着想從褲兜裡掏錢,被他按住了手。
他微微挑着眉頭,似笑非笑地說:“我請你吃。”
我不想讓他覺得我連這點錢都出不起,固執地想要把錢掏出來,結果他卻無奈地嘆了一聲,好像有些不高興:“希希,讓我表現下紳士風度,好嗎?”
他沒有用憐憫的語氣提錢的事,而是用紳士風度化解了這場尷尬。
其實我很快就後悔剛纔的舉動了,剛纔只是腦子抽了筋,突然就那樣了。
我想在他面前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我想要像趙雅如一樣優雅自信,可我在他面前總是窘迫着,每次回想都後悔不已。
他親自幫我挑了兩串魷魚,煙味嗆過來時,他很自然地擡手捂住了我的口鼻。
莊先生,你爲什麼總是這麼貼心?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考慮到似的。
如果懷孕的是趙雅如,你會更加疼惜她吧?
我打了個激靈,爲自己突然泛起來的醋意心驚。
其實我一路上都想問問莊先生關於周瑾的事,周瑾應該就是莊先生的初戀,那天吃飯時打電話給他的那個女人。趙雅如對周瑾這麼防備,肯定是因爲周瑾跟莊先生曾經有過一段很刻骨銘心的感情。
可是我沒資格吃醋,這種感覺比堂堂正正的吃醋來得更酸。
等莊先生把烤魷魚遞到我嘴邊時,我纔回過神來。
我分了一串給莊先生,他下意識地搖了頭,可想想還是接過去一串:“也好,你少吃點我也安心點。”
我一愣,忍不住笑了。
他說得可真直白,明明不放心讓我吃這些,爲什麼還要給我買呢?他應該察覺到我其實很想吃吧,不忍心讓我乾嚥口水所以還是買了點讓我解饞。
從來沒有人這麼把我捧在手心裡,所以就算我心裡有酸澀,也會很快被幸福蓋過去。
我第一次吃烤魷魚,味道很好,所以我吃得很慢,這樣就能多回味回味。
莊先生吃完之後,意猶未盡地砸了下嘴:“難怪你們年輕人都喜歡吃這些,味道確實不錯。”
你們年輕人?
我忍不住擡頭駁斥他,當然是很小聲的那種:“莊先生你也很年輕。”
我不喜歡他總是把自己跟我區分開,我想靠他近一點,再近一點。他看着一點都不老,爲什麼話裡話外總是不把自己當年輕人呢?
他呵呵笑着,擡手就在我鼻頭上颳了下:“我比你大一輪,老了。”
大一輪?我詫異地盯住那張臉看了好幾秒,到現在才知道他的年紀。
他想帶我去商場轉,我本來不想進去的,可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就跟進去逛了。不過他想給我買衣服時,我沒肯要,最後我們停在了一家嬰兒服裝店面前。
看到那些小衣服,他臉上露出特別慈和的笑容:“希希,我們給寶寶買點衣服吧。”
他是真的很喜歡小孩子,眉眼裡流露出來的嚮往是不會騙人的。
因爲不知道寶寶是男是女,所以我們沒買小裙子,他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沒消過,那是真的開心。
他開心,我就也跟着開心。
我們沒去吃夜宵,因爲我根本就不餓。可是走到半路的時候我就走不動了,明明不想表現出來,可還是敗給了痠痛的腿腳。
我現在真沒用,在莊先生家裡嬌生慣養了一個月,竟然連這點路都走不完。
莊先生一早就看出了我的疲累,他突然朝我攤開雙手:“我抱你回去。”
心頭一陣狂喜,可我還是下意識地搖了頭。
他微微蹙眉,又說了一句霸道的話:“揹你還是抱你,自己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