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婷跟田甜合租,不過田甜現在也談了戀愛,晚上會跟男朋友約會,回家很晚,有時候還不回去過夜。
寒川怕莊曉婷自己一個人在家會胡思亂想,所以才以畫畫的名義讓莊曉婷在畫室多留了一會兒。
田甜愛笑,但是莊曉婷愛撒嬌,時間一久,寒川就覺得年輕女孩子就該像她們倆這樣,所以他看不得莊曉婷哭哭啼啼的樣子,他覺得這不是莊曉婷本來的樣子。
莊曉婷吸吸鼻子,接過寒川遞到面前來的紙巾時,不小心碰到了他微涼的手指。
寒川觸電似的把手縮了回去:“我送你回去吧。”
畫室裡有個房間,寒川平時就住在畫室裡,但是莊曉婷的住所離這裡有一條街,雖然不是太遠,但大晚上讓她一個女孩子回去終究不安全。
莊曉婷沒拒絕,悶悶地點了點頭:“川哥,我是不是真的很髒?致遠什麼時候才能原諒我?”
寒川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跟莊曉婷說實話。
顧致遠比他小好幾歲,跟顧致遠能成爲朋友是因爲顧致遠對畫很感興趣,點評也比較到位。寒川的朋友少,所以平時跟顧致遠的來往算是比較多,所以他相對比較瞭解顧致遠。
顧致遠跟莊曉婷最後說的那番話,其實就是在說分手。他知道顧致遠是真的喜歡莊曉婷,不忍心把那兩個字說出口,所以才用了分開冷靜這種委婉的說法。就在前兩天,他還聽別人說顧致遠身邊多了個女孩子。
但是這種事情他怎麼能跟莊曉婷說呢?看到莊曉婷癡癡傻等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心疼。
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莊曉婷,只能時不時地找藉口讓莊曉婷加班,起碼陪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會覺得安心。
莊曉婷不知道寒川的心思,也沒精力去探究寒川的異樣。
她覺得她真倒黴,好不容易從對江陽的癡迷中爬出來,結果這麼快就被秦燁搞砸了。
沈希說莊巖這兩天會過來看看她,其實她不想讓莊巖過來的,她現在不想面對過去的自己了。她不怪顧致遠接受不了她的過去,她本來就不該奢望能一直隱瞞下去的。
寒川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曉婷,別哭了。致遠不珍惜你是他的損失,你是個好女孩。”寒川手足無措地把雙手插進了褲兜,本來想找找有沒有紙巾的,結果只摸到一管顏料。
“川哥,你真覺得我好嗎?”莊曉婷難受死了,她不敢打電話給顧致遠,可顧致遠怎麼到今天都沒想出個答案呢?
她不是猜不到顧致遠的決定,只是不想面對現實罷了。
她越哭越難受,最後忍不住趴在寒川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寒川僵着身子一動也不敢動,手打着顫動兜裡掏出來,伸到莊曉婷後背處想拍拍她以作安慰,可終究沒敢拍下去。那隻手就僵在半空,懸到他手臂發酸才收回。
“當然很好啊,這麼漂亮,怎麼就不好了?不哭了,不就是失個戀嗎,你肯定能遇到更好的男人。”寒川感覺肩頭那塊衣服都溼了,心裡一陣發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酸什麼,看到莊曉婷爲顧致遠難受他就覺得心裡某一處酸得厲害。
莊曉婷訕訕地止了眼淚,擡頭看寒川:“我哪裡好了?”
她現在挺沒自信的,家道中落就算了,最主要的是她有一段不堪的過去。她想,如果顧致遠大度一點就好了,如果他不在乎,那她肯定也不會在乎。
寒川認真地想着她的好,比如個子高高的身材也很好,還比如長得漂亮,比如性格活潑,又比如撒起嬌來很可愛,還比如她吃東西時很有涵養,還有,她很聰明,很多事情寒川說一遍她就能領悟寒川想表達的意思……
很多很多,可莊曉婷盯着他看時,他卻憋了半天只說出一句:“我看你什麼都好。”
莊曉婷有些失落,訕訕地指着他肩頭那一小塊衣服:“對不起,明天我幫你把這件衣服洗洗乾淨。川哥,致遠再也不會回來找我了是嗎?我心裡怎麼就那麼難受呢?”
她真希望顧致遠是個不一般的男人,不要在乎她的過去行不行?以前就是不確定顧致遠介意不介意,她才一直沒敢說,沒想到最後顧致遠都不肯聽她解釋那一段過去的所有來龍去脈就走出了她的生活。
她覺得她以後都不敢談戀愛了,男人肯定都會在意她的那段過去。如果以後一吵架就要被對方拿出那段過去來羞辱,她寧願不結婚。
寒川看到莊曉婷癟着嘴的樣子,手不知不覺間摸上了她的眼角,魔障了似的想要幫她擦乾眼角的淚痕。
莊曉婷一怔,旋即往旁邊撤開一步:“川哥,我、我到了,你快回家吧,謝謝你。”
寒川雖然是她老闆,可平時的相處還是挺隨意的。但寒川從來沒對她或者田甜有過這麼親密的舉動,嚴格來說,平時一起走路的時候寒川都跟她們保持起碼一步遠的距離,她跟田甜私下裡還議論過寒川是不是喜歡男人。
寒川很藝術地留了一頭及肩的長髮,平時紮在後面不太打理,有時候毛毛躁躁的。平時穿的襯衫或者休閒服也不會像江陽或者莊巖那樣體面,總會不小心沾上一點顏料,他就是發現了也不會太在意。
他活得不修邊幅,用莊曉婷跟田甜私下裡的話來說,就是比較邋遢。
但也不是真的邋遢,起碼他的畫室裡沒有酸餿味,他也不會邋遢到不洗澡,就是平時不太注重自己的個人形象。
他不帥氣,個頭按照莊曉婷的目測應該也就一米七五左右,清瘦清瘦的,偶爾還會留點小鬍渣。他的臉型是類似瓜子臉,男人這種臉型會顯得有些單薄,五官不醜但是也不出彩,就是普普通通的長相。
因爲他平時做事慢慢吞吞的像個老年人,所以莊曉婷她們從來沒把他當成年輕人看,潛意識裡把他劃撥到了七老八十那一列。
直到此時此刻,莊曉婷才發覺他的眼睛亮起來整個人特別有神。
寒川意識到自己出格的舉動後,慌忙看向別處:“呃,嗯,那我走了。”
可他明明應該掉頭走,卻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了一截路,直到莊曉婷疑惑地喊住他:“川哥,畫室不是那個方向。”
寒川這才頓住腳,擡頭往前看了看,而後僵硬地轉過身往回走。經過莊曉婷身邊時,他迅速地瞄了她一眼:“你快進去。”
等莊曉婷走進小區後,他才急匆匆地跑回畫室。
莊曉婷盯着他的背影發了一會兒愣,好像直到此時才意識到寒川也不過是比她大幾歲的年輕人。想到他剛纔莫名其妙的舉動,莊曉婷情不自禁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而後用力地甩甩頭,趕緊回家睡覺。
這天晚上她失眠了,靠近零點的時候,她抖着手撥通了顧致遠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她不甘心地撥了第二通,最後顧致遠喘着氣接通了:“曉婷?有什麼事嗎?”
他的語氣不太好,低低的聲音裡像是在壓抑着什麼情緒。
莊曉婷不是傻子,聽到他急促的喘息聲就預感到了不妙:“你在幹什麼?致遠,已經過去這麼久,你冷靜好了沒有,我……”
“曉婷,你別裝傻了行嗎?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嗎?”顧致遠有些不耐煩,“我們已經分手了,分了,清楚了嗎?你可以怨我罵我,我就是接受不了你的過去,我沒那麼大度。”
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莊曉婷臨末聽到那頭有女人的聲音,說的話她沒聽清楚,依稀是讓顧致遠快點掛電話好繼續他們之前的事情。
一大滴眼淚“啪嗒”一下打在她的手背上,她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明明知道顧致遠已經不要她了,卻還是忍不住打了這通電話求證。
這一晚,田甜沒回家,她一個人把冰箱裡所有的啤酒都拿出來,坐在陽臺上對着路燈喝了個乾淨,最後趴在陽臺上睡了一夜。結果她第二天就發燒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根本起不來,幾乎是爬着回到了房間。
寒川打電話過來問她怎麼沒去畫室時,她張口就嚎啕大哭:“川哥,致遠真的不要我了,不要我了……都怪你,怪你瞎說……你不說那些話,我就不打電話給致遠了……他生我的氣,他不要我了……”
寒川聽到她含糊不清的話,急得不得了,拔腿就往莊曉婷家裡跑。
莊曉婷頭疼欲裂,爬到洗手間拿冷水衝了一把臉後就倚靠在牆頭上,腦子昏昏沉沉的厲害,滿腦子都是顧致遠以前跟她一起約會的畫面,還有顧致遠每次親她時那種小心翼翼把她當寶貝的神情。她覺得她簡直活不下去了,人生的希望之火好像再一次熄滅。
敲門聲響起時,時間纔過去五分鐘。
平時從畫室走回來得十幾分鍾,可見寒川一路上跑得有多着急。
莊曉婷費力地跑去開了門,然後整個人一下子撞進了寒川的懷裡:“川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顧致遠不要我了,我覺得這裡都空了。”
她迷迷糊糊地抓着寒川的手往她心口上放,寒川嚇得一抽手,差點把她整個人給推倒在地上。
寒川看她臉上紅得不正常,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厲害:“我、我送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