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川兩口子離婚後,丁麗帶着夢夢迴了孃家,把出租房留給了王小川。自從過上單身生活以後,王小川本來沒有必要在城裡各縣城來回跑了,但一是由於他在縣城裡也沒有住處,二是他有時要去幼兒園接夢夢,所以他還時暫時住在原來的出租屋裡。
王小川發現自從離婚後,好象女兒都不待見他了,有天去幼兒園接夢夢,夢夢死活都不坐他的自行車,王小川只好一手推着自行車,一手牽着夢夢往家走,這時,一個小男孩,從一輛路過的小汽車後座上大聲招呼着:“夢夢,夢夢,再見!”夢夢卻埋着頭,像是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向前走着。
“同學叫你呢,夢夢,怎麼不搭理別人呢,沒禮貌。”王小川在一旁提醒夢夢。
“肖胖子,坐個破車有啥了不起的,不想理他!”夢夢頭也不擡地說道。
“媽媽爲什麼老說你是窩囊廢呢?你真是窩囊廢嗎?”夢夢小聲地問王小川。
“別聽你媽瞎說,那都是埋汰人的話,你可別學你媽。”
“可連我同學都知道你是個窩囊廢了,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來接我了啊。”夢夢有些委屈地說道。
“誰敢胡說,你告訴我,我收拾他哈。”王小川十分氣憤地說。
這之後,夢夢雖然勉強同意讓王小川再來接她,但王小川必須先在幼兒園街對面很遠的地方,將自行車停好後,再走路過來接她,她不想讓同學看見推着個破自行車的爸爸來接她。
王小川住的出租屋,房租已到期一個多月了,還沒有交下季度的租,而王小川現在身上幾乎是不名一文了,連吃飯都成了問題,這段時間,除了每天中午,他能在方嫂的小食攤上賒一碗麪充飢,早上和晚上他都只能餓着。爲了躲房東的摧租,他平時下了班,都不敢立即回家,一般要在外面晃到十一二點纔回家,每天一大清早就出發去單位了,儘量避開遇見房東。
但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王小川想,反正現在女兒也不願再讓他去接了,他再往城裡跑也沒啥意思了,還是要在縣城裡找個房,上班也方便些。
恰好這時候單位上傳出了要分房的消息,說是由三家單位共同拿出一塊地,在縣正府的主持下,與開發商合作,修建三棟住宿樓,修好後,將返給文化旅遊局30多套現房,局裡以團購房的名義,把此房作爲福利房賣給無房的單位員工。
消息傳出後,單位裡原來沒有分到過房或是面積沒分夠的職工們都喜氣洋洋,但王小川卻並沒有一點兒高興勁兒,因爲他知道,這次分房最終是沒有他的。
他回憶起以前的事,自從知道要分房了,他當時十分興奮,通過各種渠道落實都應該有他的份,但聽說還是有很多人爲了分房的事去找領導,他還是有點不放心。最後,爲了確保自己能順利分到房,他還是鼓起勇氣,買了二條煙,二瓶酒,上門去找了李副局長,李副局長當時很客氣地對他說,讓他放心好了,局裡會公平對待的,絕對按條件評比分房資格。
雖然這次團購房範圍比較大,幾乎單位的無房職工都可以申請購買,一些享受過房改房的,但以前沒有達標的,這次也可以申請。這樣一來,局裡原來的很多老職工,包括幾個局長都有資格申購了,剩下來真正留給無房職工的實際上也就沒有幾套了。
這次分配的房型有三種,大的有120平方,中等的有90平方,最小的是75個平方的。其中8套120平方的大戶型都被幾個局領導和中層幹部給分完了,輪到無房職工的只剩下幾套最小戶型的房了。
檔案科的張啓明科長和另外兩個老同志都順利地取得了申購資格,還剩一個名額就在王小川和一個新任的副科長程進飛之間產生,本來王小川各方面的資格都超過了程進飛,但程進飛因有副科的職務可以加分,這樣就跟王小川旗鼓相當了。
局裡最後決定在兩人的資格評分上,加上家庭因素,有家庭的加2分,這本來對王小川是應該有利的,雖然他已經離婚了,但畢竟是有過家庭的人,而且還有個孩子。而程進飛還是個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那種。
但沒想到的是,在這個關鍵時刻,程進飛突然像變戲法一般,拿了一張結婚證到人事科作了登記,順利地拿到了那2分,而王小川卻因爲離婚,此項評分最終只拿到了1分,也因此最後與這次團購房失之交臂了。
因爲已知道結果,王小川這次就根本沒有打算去爭取了什麼分房資格了,他很灑脫地在單位上對大家說道:“這次分房嘛,本人打算放棄申請資格了,年輕人要結婚、要生子,更需要房子,我已經是過來人了,就把機會留給新同志吧。”
這番話讓全科的人,特別是程進飛覺得難以相信,當看到王小川確實放棄了申請以後,程進飛感動得緊緊握住王小川的雙手,眼含熱淚地說道:“小川哥,你這個大哥,我認定了,以後有什麼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講好了,小弟一定義不容辭。”
這次爲縣裡開發這個樓盤的開發商是縣裡一家叫做錦秀東方的房地產開發公司,樓盤的名字叫做錦秀庭園。開發商修建好樓盤後,將返還給縣正府一百多套房作爲縣級單位的職工團購房,以580元每平的團購價格買給職工,此外,還剩下一百多套房,開發商將用作對外公開銷售。市場售價大概在1100元每平左右,由於此樓盤緊鄰縣正府,位置比較好,而且將來裡面住的都是縣正府的公務員,將來肯定在物業管理等方面都很不錯,所以該樓盤的銷售情況還是挺好的,但有幾個150平方的大戶型,可能是因爲總價太高,賣得不好。開盤一個多月了,才賣掉一戶。爲此,房地產開發公司的陳老總也是十分的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