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薇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看到的是滿目的雪白牆壁,鼻尖聞到的刺鼻消毒水的味道讓她淚腺下意識地分泌淚水,嗆得呼吸都有些難過起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所醫院,但是又和普通醫院不太一樣,儘管有着醫院裡的設備和特殊的氣味,但是這裡的防護格外嚴密,四周除了牆壁就只有一個鐵門,鐵門上面留有一個很小的排氣孔,除非從外面打開,裡面的人是無法出去的。
秦白薇睜看眼睛看了四周,心裡略微一跳之後,緩緩坐起身來拔掉自己右手臂上的輸液點滴,進入身體裡的冰涼液體沒有產生什麼排斥反應,或許只是營養液之類的維持體能的東西,但是此刻她對這裡的一切都不信任,寧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切斷再說。
過來了沒一會就有腳步聲從外面傳來,秦白薇耳朵動了下,擡頭看着門口的方向。
門外站着幾個人,分別從那個貓眼大小的排氣孔裡看了她,小聲商議了幾句,緊接着就是一陣鑰匙叮噹的聲響,他們推門進來,爲首的那個白大褂醫生站定了一段距離之後,看着她道:“你現在身體有什麼感覺嗎?內臟有沒有灼燒感?”
秦白薇坐在病牀上看着他們,並不回答,顯然拒絕一切配合。
對方那幾個醫生也只能在她的臉色和身體尚能自己坐起的一些大概情況上來推斷,眼前這個人的身體排斥反應很輕微,這個試驗品的性命保住了。
對方觀察她的視線就像是在看着一隻實驗室裡的小白鼠,肆無忌憚地打量一番,甚至還有人上前想要進行仔細檢查,但很快就被旁邊的人拽住了胳膊,搖了搖頭道:“她身體裡雖然注射了肌肉鬆弛劑,但是也有一定攻擊性,別忘了,她是從那個地方回來的軍人……她身體裡沒有‘翡翠石’的能量波動,但是不代表不會受到輻射影響……”
“對,這個課題還需要研究,不要莽撞,先觀察一段時間吧。”
“多增加攝像頭,全方位監視……”
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看着秦白薇小聲議論幾句,沒有靠近她,講了幾句又慢慢退了出去。
秦白薇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水滲出,手心裡那支尖銳的針頭緩緩放下,這是她從剛纔輸液管上取下來的,任何情況下第一時間尋找武器已經成了她的本能。
在緬甸經歷過那麼多的危險,但從沒有任何一次像這樣讓她感到憤怒和無力,她們千辛萬苦的回到祖國,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一連過了三天,秦白薇從對方送水和食物的間隔仔細判斷着時間,三天之後,她終於被人再次帶了出來,送去了一個更加牢固看守更加嚴密的病房。
病房裡有着一絲淡淡的血腥味,混着一種說不出的異香,很輕微,但是她能聞得到,像是血液,又不太像是人類的血液。秦白薇喉結滾動一下,她覺得那種味道對身體的誘惑非常大,彷彿是一種能量在召喚着她,但是白霧時刻翻涌,如同冰水潑下,讓她清醒了許多。
病房裡,李錦然的身體上插滿了管子,正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他臉色蒼白的幾乎沒有顏色,旁邊的抽血管還在持續不但的動作着,把他體內的血液抽取出來,儲存在一個特殊器皿裡。
秦白薇看着他,抿緊了脣。她記得李錦然小的時候就遇到過政敵的綁架,那時她也陪在李錦然身邊,但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情況危急和無助。
李錦然渾身佈滿猙獰的傷口,不知道被做了多少次的實驗,他安靜的躺在那裡,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
秦白薇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過去,跪在他身邊手抖的都不敢去碰觸他,生怕碰疼了他的傷口,她想開口喊李錦然的名字,但是剛張開嘴卻是一個字都發不出音節來,眼淚跟着成串的滾落,心痛的要命。
周圍的人沒有攔着她,只看了一眼之後,就收起那個成滿血的器皿出去了。這是他們的重要實驗材料,這麼珍貴的東西不能留在這裡,萬一被這個龍血改造人的同伴弄灑了可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病牀低矮,秦白薇就在牀邊跪坐在那不肯離開,她抓着李錦然的手沒鬆開,體內的白霧像是一次性全部提取完畢一樣涌入傳遞給李錦然,這是她目前能做到的全部,毫無保留的貢獻了出去。
李錦然的體內藍色星河有些暗淡,但是完全沒有鬆散的跡象,他的身體遠比看起來要堅固的多,現在只是有些失血脫力,陷入短暫的昏迷。
秦白薇小心給他治療着,星河之力慢慢復甦,隨着白霧小魚的遊動一同慢慢在李錦然體內流淌起來,像是再次被激發了火力。
李錦然眼皮微微跳動了下,慢慢睜開來,就在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秦白薇若有所覺立刻擡頭看向他,她一擡頭就瞧見了那雙帶着點幽藍的漆黑眸子。李錦然脫力太久,已經早就無法維持龍血化形態,身體裡的血液大量流失,也讓他的血再度恢復成一絲淡淡的粉紅色,沒有了龍血進階之後的淺淡藍色。
秦白薇小心挨着他的掌心蹭了一下,臉頰貼着那點溫熱,含着眼淚看着他不肯移開視線,像是一隻經歷大磨難正嗚嗚咽咽無助淌淚的小獸。
李錦然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看着她略微挑了下嘴角,道:“來了?別哭了,越哭越醜……”
秦白薇抿了抿脣,想把眼淚咽回去,但是一眨眼卻更加剋制不住滾落了成串的淚,終於埋頭在李錦然的掌心失聲痛哭,“他們……他們怎麼可以那麼對你!李錦然,他們把你當成什麼了?!他們怎麼可以啊!你流了那麼多血,你會死的啊……我們沒有死在緬甸,爲什麼回來之後,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李錦然,李錦然……!”
她像是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哪怕是上一世受盡世人白眼受盡親生父親的冷漠,哪怕是被繼母和妹妹推到火爐毀了半張臉,她也從未這麼傷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