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秦嶺的事兒很快就定下來了,原本李錦然考的不錯,家裡正想獎勵些什麼,聽見他說想出去玩兒也就略微猶豫一下,就答應了。這兩年太平許多,李老又給他帶了孫參謀和另一個保鏢,算是陪同的,就讓李錦然收拾了包裹跟着一起去了秦嶺。
賀方老醫生原本給自己和小徒弟訂了硬臥票,這會兒也被孫參謀給替換成了軟臥包廂,孫參謀是一貫在領導面前做這些瑣事的,做起來細心妥帖,而且笑呵呵的讓人挑不出錯兒來,實在是個好幫手。
另外一位兵哥名叫王鵬,瞧着身上戾氣有點重,不怎麼言語,只在李錦然問的時候偶爾回一兩句,大多數時間都坐在距離李錦然不遠不近的地方看書或看報紙,一直小心留意身邊的安全。
賀方老醫生這次是想帶着小徒弟回他拜師的太白山看看,順便去一趟‘藥’王廟,當初他沒少在那邊打擾裡面的小道士,如今衣錦回鄉,去走動一下,也能還了一份兒人情。
李錦然帶的東西很少,就揹着個隨身的揹包,裡面放着一件防雨的衝鋒衣,再來就是一個軍用水壺,一貫的簡練。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簡單的棉體恤和一條耐磨的牛仔‘褲’,除了腰上那件做工繁瑣的瑞士軍刀,一眼看過去李少爺就像是一個模樣俊俏爽利的大學生——他個子太高,一米八多的身高在那,又整天繃着個臉,實在不像高中生。
因爲他們來的人多,秦白薇和李錦然、孫參謀在一個軟臥包廂裡,另外單開了一個包廂給賀老醫生和保鏢王鵬。秦白薇身邊的東西多,他們這空間也大,就隨手擱在一個下鋪上。秦白薇收拾了一個大揹包,裡面裝着的大部分是她和李錦然的替換衣服,李少爺沒帶,她心細,猜着窮山僻壤的買不到合適的就給多拿了兩件——連內衣都有。
除了替換衣服再就是一些零碎,秦白薇這次來還帶了兩萬塊錢,這是她跟秦文青預支的,想來太白山收些‘藥’材,這裡的紅參和靈芝都很不錯,多買一些留着給秦文青補補身體也好。有多餘的帶回京城也能翻倍出售,她有白霧可以鑑定‘藥’材年份和好壞,絕對虧不了錢。
一路上都還算平安,火車開開停停,興許是剛好錯過了學生放暑假的那幾天高峰,上車的人並不多,軟臥包廂裡的就更少了。
等到了站,賀老醫生的徒弟就等在那了,幾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模樣長得還算周正,都是斯文人。他們正拿着個碩大的牌子寫上師傅的名字在那四處張望,看見老爺子來幾個人忙笑着迎上去,道:“師傅,您可算回來了,我們從接到信開始就都盼着呢!走吧,家裡都準備好了,就等着您來了,給您接風洗塵呢!”
賀老醫生瞧見他們幾個也‘挺’高興的,忙招呼同行的這幾位一起上車。來的車是大空間的別克商務,倒是空間足夠大,大約是怕賀老醫生路上顛簸,開的儘量小心且慢,倒是被不少小轎車超過去了。
賀老醫生路上又把秦白薇給那幾個人介紹了一下,笑呵呵道:“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新收的小徒弟,關‘門’弟子了,白薇比你們小好些,你們記得要照顧好她啊。”
開車的是在車站那舉牌子的人,是賀老醫生的本家,名叫賀九江,聽見了也笑道:“那是應該的,我們幾個當師哥的自然要照顧好小師妹。不過白薇這頭髮有點短,是故意剪了養着的嗎?我那有七十年的何首烏,到時候給你送去些,夏秋之‘交’的時候,養頭髮最好了。”
秦白薇沒想過這些事,她剪短髮是習慣了,聽見那人說一時也愣了,下意識的去看身邊的李錦然。
李錦然‘摸’了‘摸’她的短髮髮尾,拿手指輕輕繞了個圈兒,勉強能纏住一圈,低聲笑了下湊近了她輕輕說了一句話。秦白薇聽了會,就點了點頭,對前面開車的賀九江師哥,道:“謝謝師哥,那我就收下了。”
“應該的,見面禮嘛!你放心,你跟師傅回來,你其餘的幾個師哥也得到信兒了,很快就會來,到時候見面禮收到手軟呢!哈哈。”賀九江是個好脾氣的,笑着開起了玩笑。
賀老醫生沒吭聲,拿眼睛看了一眼小徒弟,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李錦然,心裡有點發酸。他早就跟小徒弟說過‘女’孩子家要留長髮才顯得乖巧文靜,這孩子只笑着點頭,從來不聽,如今李錦然一句話的事兒她就決定留長髮了……賀老心裡打翻了醋罈子,眼神都有點哀怨。
秦白薇卻是沒留意到,她被李錦然來回撥‘弄’着頭髮,時不時的低語幾聲,‘弄’的已經應顧不及了。
“爲什麼突然留長髮?我讀高中的時候……”
“高中的時候就把名字改回來吧,爺爺給我們辦的轉學,不在這個城區上了,去軍部下屬的一所學校。”李錦然玩完了頭髮,又捏了捏她的耳朵,“我將來讀軍校,你跟着我一起,讀軍部的醫學院。”
秦白薇原本就是相當醫生,對於哪個醫學院倒是不挑剔,而且軍部的醫院條件一向是最好的,去了也只有好處而已。
“那我高中不跟你住在一起了嗎?”秦白薇看着他,這個問題也沒多想就脫口而出。
李錦然‘脣’角揚了揚,眼神都柔和了點,“怎麼這麼愛撒嬌啊,晚上還一起住,白天不能一起了,不過我跟爺爺說了,到時候我們讀一個班。”
秦白薇哦了一聲,不再問了。
李錦然倒是心情不錯,一路上握着她的手又說了一會話,無非是安慰她自己一直都在,像是一個生怕孩子初次離開自己不適應的長輩。秦白薇起初還聽着,後來就想笑,被李少爺發現了捏着臉‘揉’搓了好半天,最後抵着額頭一起笑了。
賀老醫生看的後槽牙發酸,梗着脖子扭過頭去看車窗外面的景‘色’,心裡的酸氣都快冒泡兒了,咕嚕咕嚕的一陣比一陣厲害。
他教了四年的小徒弟,他說句話,還不如李錦然哼一聲來的管用,真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