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薇愣了下，她每天都會用白霧去探查小鎮路口等着李錦然，偏偏昨天晚上她一直幫着凌絮續命沒有覺察到。聽見李錦然帶着幾分緊張生硬的語氣，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安撫道：“我一直在山上，沒事，放心。”
李錦然哪裡會放心，略微感受了一下懷裡的溫度立刻又上下檢查了一遍，確認沒傷到一點這才鬆開了眉心。但是抱在懷裡才瞧見這醜丫頭身上衣衫不整的樣子，頭髮和肩膀上還有草屑，這讓李錦然頓時又擰起了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
山洞門口有一個披着灰撲撲道袍的人影慢慢探出頭，正是臉色蒼白的凌絮，她這會兒還是小道士打扮，臉上又髒污，身上也看不出身形，猛一看就是個年歲不大的男孩兒。
李錦然摟着秦白薇腰肢的手緊了緊，臉色凝重的幾乎鐵青，看了看那個從山洞裡走出來的“男孩”，又低頭看着秦白薇，咬牙切齒道：“你昨天晚上，就跟這麼一個人呆在一起……一整個晚上都沒分開？！”
秦白薇想解釋，但是陸陸續續來的人也多了，她還未開口，就看到那邊的凌絮因爲體力不支扶着山壁慢慢滑下，忙驚呼一聲，“小心！”
李錦然心裡不是個滋味，硬是摟緊了秦白薇不讓她離開自己懷中半分，冷眼看着那個小道士滑倒在地上，一時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昨天深夜纔回來，原本想給秦白薇一個驚喜，但是回來卻只看到尚未鋪開的冰冷牀鋪，打電話去賀家人那裡找也並未找到，一時心裡也急了，大半個小鎮都點了燈火出來尋人。這樣還不算，李錦然乾脆從附近的雷達部隊帶回來一隊專業的尋人隊伍搜山，從凌晨時分一直找到現在。
李錦然一路上心急如焚，帶着多日睡眠不足的青黑眼圈越發襯得整個人透着股子妖氣，在瞧着那個名叫凌絮的小道士的時候，嘴角更是抿直了，原本難看的臉色就更不太好看了。
“他是誰？”李錦然低頭問秦白薇，擰着眉頭的模樣帶着煞氣。
秦白薇勾着他的脖子湊上去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不過是眨眼功夫就讓李錦然化去了一臉的凶氣臉色緩和起來，他衝秦白薇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我讓人帶你們回去，暫時不住在賀家鎮上，離着不遠有個雷達部隊你們去住部隊招待所。”
秦白薇應了一聲，想過去扶凌絮，卻被李錦然野蠻的扣住了腰，當衆攔腰抱起黑着臉抱着走下山去。開玩笑，他養了這麼多年的人，調教的聽話又貼心，照顧他一個就夠了，這麼個小乞丐一樣的玩意兒怎麼配他的醜丫頭去伺候？！
李錦然沉默的抱着人走在前面，凌絮被幾個大兵也背起來，帶下了山。搜山的隊伍人不少，除了部隊的人還有一些賀家鎮當地的民衆，這些人瞧着李錦然從山上帶下兩個一身狼狽的人紛紛小聲議論起來，一時說什麼的都有。
在周圍議論圍觀的人羣裡，有幾個身形高大的賀家男人眼睛裡精光乍現，尤其是在瞧見被幾個大兵護衛着背下山的小道士時，更是眼神裡帶了幾分惶恐，緊張地臉色慘白。
雷達部隊條件不是很好，不過招待所裡乾淨整潔還有熱水，秦白薇自己洗好了，也幫着凌絮擦洗了一下，小聲同她說話，安慰這個死裡逃生的小孩。
凌絮原本就對秦白薇有幾分依賴，如今這條命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好不容易救回來睜開眼就瞧見了秦白薇，就如同雛鳥對母親的天然依戀，凌絮忍不住用眼神追着秦白薇的身影，有她在身邊的時候會格外安心。
秦白薇給她泡好了，幫着凌絮換了兩件自己的衣服，依舊是格子襯衫和普通的牛仔褲。凌絮個子嬌小，穿着還有點大，不過她之前是小道士裝扮這會兒也拆了束在頭頂的發冠，散下來的長髮披散在肩上，露出張洗乾淨的漂亮小臉，笑嘻嘻的討人喜歡。
“姐姐。”凌絮對秦白薇滿心的依賴，自己聞了聞袖子上的味道，又上前去拉住秦白薇的手道，“謝謝姐姐。”
秦白薇眼神裡柔和了幾分，她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宋雪玉，但是宋雪玉從未叫過她一聲姐姐，更沒有跟她說過一次謝謝。凌絮的這一聲軟軟的稱呼，讓秦白薇心裡暖了幾分，對她也就更體貼照顧了。
兩個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出來，不過一個是頭髮過耳略有些短，另一個則是個子嬌小長髮披肩，猛一看還真挺像姐妹倆。
李錦然等在外面的小會客廳裡，從兩人出來的時候就一眼鎖定了秦白薇，皺着眉頭招手讓她過來，離得近了又細細看了一遍，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道：“沒傷着？”
秦白薇搖了搖頭，把昨天救凌絮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她體內白霧的事兒李錦然一早就知道，略微一提就明白了。李錦然聽她說完心裡有些不痛快，雖然知道凌絮是女的，但是瞧着她們這麼親暱，秦白薇還爲了這麼個小丫頭跳到湖裡救人……他心裡就更不痛快了。
“凌絮一個人來的，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別的朋友，一個人繼續在賀家鎮上就太危險了……”
李錦然點了點頭，打斷秦白薇的話道：“我知道了。”他擡頭看着那邊的凌絮揚了揚下巴，道：“這事兒是賀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後輩做的？”
凌絮年紀雖小，但是記事記人卻是十分拿手，聽見李錦然問就從桌上拿過紙筆迅速畫了幾張人像，雖然簡陋卻把該有的外貌特徵全都畫出來了，十分好找。她把紙推給李錦然，道：“有兩個我認出是賀家的，其他這幾個我不是很確定，沒見過。”
她這樣冷靜，倒是讓李錦然看的挑起了眉毛，略微有點讚賞起來。李錦然看了一眼那幾張人像，收起來，道：“好，這事兒我一定給你一個公道，事情結束之後，那份藥田也會劃分給你……”
凌絮搖了搖頭，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還有些蒼白，她啞聲道：“我來這裡不過是做師傅交代的事，師傅讓我三試賀家人，要是他們還是多年前那樣淳樸，也不會糟蹋了藥谷裡的那些好藥，到時我就把師傅的骨灰埋在藥谷裡，這份兒土地也分給他們，由他們守着師傅。”
李錦然和秦白薇靜靜聽着，對凌絮的故事有點觸動。
“但是賀家人連第一道試驗都沒通過，我怎麼能放心把師傅的骨灰讓他們守着？”凌絮咬了咬脣，道：“師傅一心落葉歸根，這裡是他老人家早就選好的地方，我要滿足他老人家的遺願，但是藥谷是不能交給賀家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