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然綁架事件,還有一個人受到了牽連,說起來這人還有點無辜,那就是賀方老醫生。
賀老醫生對自己中醫館裡的學徒並不十分了解,他這個醫館裡人來往的多,這個學徒也是別人推薦上來的,都是在京城裡住的有名有姓的人家,壓根就沒想過會做出綁架這樣的事來。
賀老醫生在出事兒之後第一時間也被看管了起來,老爺子一輩子行醫,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變動,雖說並沒有受多少罪,但是驚嚇還是有的。
李錦然沒有受太嚴重的傷,案子也迅速的破了,賀老醫生被放出來的時候還心有餘悸,頗有些伴君如伴虎的感覺。他隱約感覺到,自己不過是個有幾分醫術的大夫,在絕對權力面前還是小心謹慎些的好。
李錦然不太喜歡這個老中醫,但是秦白薇倒是對老人家很感興趣,她還一次未見賀老醫生,但是聽李錦然的描述模糊覺得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這個泉城來的老醫生姓賀嗎?是不是頭髮鬍子都白了,鬍鬚大概這麼長……”秦白薇比劃了一下,問着李錦然。“他平時說話的時候總是摸鬍子,吃東西還喜歡吃甜的?”
李錦然坐在那懶懶散散的,挑眉看了秦白薇一眼道:“鬍子差不多是那麼長,頭髮也全白了,不過他喜歡吃什麼我不知道。怎麼了,你認識他?”
秦白薇猶豫了一下,還是略微點了點頭,如果沒記錯的話,上一世那個教了她幾手按摩推拿手法的老醫生也是姓賀,雖然他帶自己的時間很短,但是對秦白薇卻是有恩的。
“我以前……嗯,以前的時候,曾經見過這個老醫生,他幫過我。”秦白薇沒有隱瞞,但是說出上一世也太過離奇,就含糊的解釋了下。
李錦然對她的話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一個醫生,誰生病的時候不去看醫生呢?所謂的幫助,李少爺理解起來就是去看病診治了。秦白薇在泉城,賀老醫生也在泉城,會見過並不奇怪。
秦白薇看了看他的臉色,瞧着李錦然今天心情似乎不錯,就試探着問道:“下次的時候,我能跟你一起去中醫館嗎?我想拜訪一下賀老醫生。”
李少爺一雙眉頭都皺起來,他可是不太想去了,上回綁架就是在去中醫館的路上,這讓他頗有些陰影。
秦白薇似乎覺察出他的想法,眼神裡有些失望,道:“不去了嗎?”
李錦然很想說不去了,可是秦白薇這麼盯着他,讓他有點說不出口。他之前被囚禁的時候就想過,等出來一定多寵着點這個醜丫頭,醜丫頭第一次提出點小要求,他這個飼主斷然拒絕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李少爺彆扭了一會,不耐煩道:“好吧,下次帶你去。”
對面的人眼睛頓時亮了,笑彎成兩道月牙,“好!”
純粹的喜悅傳遞過來,讓李錦然一時也忍不住想揚起嘴角,但是很快就咳了一聲,伸手扯了扯秦白薇的臉頰,道:“不許笑了,真醜。”
秦白薇在去中醫館之前,和李錦然一同去軍部一家隱蔽的醫院裡做了幾次檢查。
李錦然檢查的次數多了,倒是也習慣,但是秦白薇卻是嚇得有些身體僵硬,她生怕那些人檢查出自己身體裡的白霧,臉色都有些慘白。
李錦然注意到她不對勁,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沒事,有我在呢。”
秦白薇勉強笑了下,但是手心裡依舊都是直冒汗。
檢查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這兩個孩子身份特殊,不說秦白薇,單說李錦然那些醫生就不敢怠慢,並沒有做太多苛刻的檢查,只是例行的採集血液樣本和拍了些X片。
秦白薇出來的時候,心裡一陣發沉,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檢測出什麼。
李錦然比她快一些,這會兒正坐在門口等着她,手裡無聊的拿着個遊戲機擺弄着,瞧見她來順手就塞到她手裡,道:“給你玩,這東西太無聊了,真沒勁兒。”
遊戲機只有巴掌大,黑白屏幕上正打開着俄羅斯方塊,一塊塊不同體積的積木落下來,慢慢累積高了。
這遊戲機一瞧就是新買來的,後面的標籤都沒撕掉,李少爺擺出一副“我早就玩兒膩了,這舊東西就送給你了”的樣子,秦白薇也不拆穿他,手指胡亂聽着李錦然的話按下去,但是心情並沒有好起來。
如果被那些醫生髮現了,她會被抓去做小白鼠嗎?不停的抽血測驗,然後弄傷她,等着看她自我治癒……
秦白薇打了個寒顫,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李錦然也皺起了眉頭,他伸手摸了摸秦白薇的額頭,道:“怎麼了,冷?是不是又發燒了?”
秦白薇搖了搖頭,咬着脣不說話。
李錦然手停在她額頭上頓了下,又慢慢往下移,遮住她的眼睛,低聲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你從回來之後,身體是不是有點不一樣了?那次你受傷之後,流了很多血,但是沒有傷口。”
秦白薇身體僵了一下。
李錦然還在說着,聲音裡淡淡的聽不出什麼語氣:“你覺得自己變成怪物了對不對?其實我從很早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了,你上次見過我發瘋吧?我會受傷,但是也恢復的很快,以前有人說過,我的血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樣……上一次在木屋裡,你大概是沾到我的血,所以才變成這個樣子。”
秦白薇被他遮住雙眼,只能感覺到覆蓋着自己眼睛的那雙手乾燥溫熱,她聽着李錦然自言自語,心裡卻慢慢放鬆下來。是了,李錦然這樣身份的人,身體裡的藍色星河雖然其他人肉眼無法看到,但是畢然也會去想辦法查找根源的……
“你害怕我嗎?”
秦白薇愣了下,很快搖了搖頭。她第一次瞧見李錦然發瘋的時候是有些心悸,但是並不懼怕李錦然。
李少爺手掌略微放鬆了些,移到她臉頰上託着她,讓她擡頭認真看着自己,又問了一遍:“真不怕?”
秦白薇一雙黑白分明的瞳仁裡映滿了男孩的樣子,清晰的如同倒影,乾淨不染一絲雜質,“嗯,我不怕你。”
李錦然認真看着她,笑了下,道:“那你也別怕自己,我會發瘋,不代表你也會。”
秦白薇眉頭微微皺起,很快接道:“我會幫你,我現在可以幫你了,能讓你不疼……”
她原意是說自己身體裡白霧凝成實體小魚,可以治療人體內的傷,這樣就能幫助李錦然,沒準還能日積月累徹底弄散了藍色星河,讓他不再發瘋。
但是聽到李少爺耳朵裡,卻忍不住想歪了,他從木屋出來就一直猜測秦白薇身體裡有些異變,而這些異變又必定與他有關——他不傻,從小到大爺爺雖然極力隱瞞,但是他依舊能推測到一些痕跡。他身體裡有些東西,跟正常人不太一樣。而現在,秦白薇“沾染”了自己的血,恐怕也變成和自己一樣不正常了。
她沒有抱怨自己,甚至還很急切的說這樣就能幫到自己了……李錦然盯着這個醜丫頭,心裡涌上一陣陌生的情緒,有高興,還有比高興更多的一些什麼,脹地心裡一陣發軟,像是滿滿當當都填滿了。
“你不覺得是我把‘病’過給了你,這不公平嗎?”李錦然說了一句,但是也沒再等秦白薇回答,就又自己下了結論。“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一定會護着你,有我在的一天,都不會有人敢動你。”
秦白薇心裡動了下,她之前都想跟李錦然解釋了,不過李少爺誤會的巧妙,她掙扎一下,也默默點了頭。她的秘密,就當成是李錦然想的那樣吧,反正她一輩子都會跟在李錦然身邊。
“李錦然,我會一直陪着你……”
李少爺嘴角揚了揚,有些得意,“廢話,你還想去哪裡。”
“不是,我是真的一輩子都在你身邊。”秦白薇上一世從沒這麼跟人說過話,第一次表達自己的想法頗有些笨拙,她抓着李錦然的衣袖,努力想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就是你上學,我會跟你一起上學,你晚上睡覺我會給你按頭讓你睡的更好,等我以後有本事了,就給你當家庭醫生,隨叫隨到。還有,你將來結婚了,我會幫你看孩子,給你的小孩和家裡人都治病,一分錢也不要……”
李錦然聽着前面那些話還有些得意,可是越往後臉色越難看起來,聽到秦白薇說他結婚更是忍不住惱羞成怒,道:“誰讓你給我看孩子了?!”
秦白薇愣了下,傻呆呆的啊了一聲,有些失望道:“也對,你家裡肯定有保姆。”
李錦然被她氣的眯起了眼睛,忽然起身把那個遊戲機拿過來伸手就扔進了垃圾桶,發出哐噹一聲,氣呼呼的先走了。
他纔不要結婚,不,是不要和別人結婚。一想到將來有一個陌生的女人插入他們之間,李錦然心裡就一陣窩火,更別提想到秦白薇抱着他的孩子,站在距離他家庭以外很遠的地方衝着他笑……這個醜丫頭竟然想逃開?!她到底有什麼不滿的!
李少爺耳尖有點發燙,他抿着脣大步走着,心裡模糊想着,他不要這個醜丫頭給他看孩子,給他生個孩子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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