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雲南外圍的森林裡,正在進行一場生死逃亡。
秦白薇已經脫力半昏迷了,李錦然身上傷痕不少,但所幸沒有致命傷痕,他單臂抱着秦白薇在快速跑着,快到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耳邊的空氣撕裂聲。
不知道已經跑了多久,他腦海裡只有一條信息:走,走的遠遠的!
李錦然知道身後的追兵離得並不遙遠,密林中偶爾有微風滲透,他甚至能聞到那些追兵身上帶着些酸腐味道的汗液氣息,這給他的第一直覺判斷結果是——追兵也累了……
13個小時,已經從爆發性的戰鬥變成了如今的純耐力戰,李錦然體力尚有一半來支撐,但是後面窮追不捨的追兵和那些鋼鐵巨獸一般的搞機械化武器散發出的冰涼鐵器和硫磺硝煙的味道讓他心裡十分不好受,那是一種受到威脅的感覺,對他和他懷裡的人都有着生命威脅的味道。
李錦然在一片驟然間變得平坦的林間空地前停下了腳步,他冰藍的眼睛謹慎地觀察了一下,果斷用剛纔戰鬥中搶到的一把匕首砍下了一根堅韌的老藤,小心地用匕首尖剝離開老藤斷口處略帶青褐色的纖維,用短短的一分鐘做成了一根只有鼠標線粗細的絞索,這纔將被自己砍下來的那根老藤朝着平坦的林間空地扔去。
原本生滿了短草的林間空地毫不客氣地接納了李錦然扔出的老藤,連一絲聲音都沒發出,便將那根老藤吸到了草根以下——叢林中的雨水與腐殖質形成的移動性沼澤或許範圍並不大,但深度與柔軟程度卻足夠吞噬一頭大象!
李錦然身體裡已經被龍血改造,他此刻動物的直覺遠遠超過了人類的意識,更何況是在深度的精神控制中,龍血戰士狂化之後的力量更是暴升了百分之一百二十!
李錦然在做這一切的時候都沒有放下手裡的那個女孩,一絲放下的意思也沒有,他手臂堅實有力,一如一路上的逃亡一樣死死把懷裡的女孩護在自己胸口處。
龍血戰士的心臟裡會有一個很小的能量濃縮的核,這是他們最重要的生命之源,而只有捏碎這個核纔會讓他們徹底死去。李錦然把懷裡的人緊緊護着,護在他唯一的脆弱面前,亦或者她就是自己最後的一絲脆弱。
李錦然朝着老藤陷進沼澤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裡的草皮被老藤壓地驟然露出一點黑色腐殖質淤泥,但是很快青草又慢慢浮現伸展,再度變爲一個新的僞裝。李錦然將剛剛製成的絞索叼在口中,單臂抱着懷裡的女孩,猛地朝上一躍,粗大的左臂恰到好處地抓住了一根並不粗壯、但卻異常結實的樹枝,他蜷曲着身子翻身爬到了樹枝上,毫不遮掩身形地蹲在了那根離地不過五米不到的樹枝上。
跟隨他的腳步而來的追蹤者已經很累了,他們的體力無法跟龍血戰士相提並論,一連十多個小時的高強度追蹤不少人倒下,而剩下的人也已經疲憊不堪,這就會導致他們的視野搜索盲區逐漸擴大,尤其是在驟然停下追蹤腳步時,他們幾乎不會太仔細地去看頭頂或是身側五米範圍內的靜止物體……
李錦然耐心的等待着,等着獵物上鉤。
很快的,追兵便出現在了李錦然的眼中——十幾個精瘦但卻結實的追兵喘着粗氣,平端着手中的槍支一線平推着追了過來。
這樣的隊形在野外武裝偵搜時幾乎就是找死,可在面對一個身上中了麻醉彈和肌肉緩蝕劑的怪物,以及怪物還要護着一名瘦小的女人的時候,這卻是最爲穩妥的辦法。
早在李錦然被一炮轟進深坑裡活捉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這個怪物不是人力不可打敗的,雖然他們並不太清楚,爲什麼這個人形的怪物不會下殺手,尤其是對着黃皮膚黑頭髮的軍人,他從不會下殺手,因此也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腐殖質形成的沼澤中流下的細小痕跡迅速地引起了追蹤者們的注意,在驟然停下了腳步之後,追蹤者們迅速分成了兩批——其中幾個體能想對出色的人試探着繞過了沼澤繼續朝前追擊,而其他人停下來,在短暫休息的同時,對這片有可能藏人的腐殖質沼澤進行仔細的搜索!
這是用無數德國士兵的性命換來的教科書式偵搜作戰模式——在二次世界大戰時,很多前蘇聯游擊隊員赤身裸體的躺在泥沼中,只靠着一根蘆杆維持呼吸。當自認爲身後已經經過了仔細的搜索、應該非常安全的德國士兵躍過沼澤繼續前進時,從身後悄無聲息伸過來的鋒利匕首,卻毫不客氣地割開了那些德國士兵的喉嚨!
雙方都異常謹慎,而最關鍵的是要看誰纔是最耐心吃掉獵物的人。
一條絞索輕輕地垂到了樹枝下站着的一名追蹤者脖子腦後,李錦然猛地將抓緊了絞索的手掌一抖一繞,在絞索穩穩地套住了那名追蹤者的脖子時,他毫不猶豫地朝着樹枝下的地面躍下。
不出所料,堅韌的老藤纖維製成的絞索迅速切開了追蹤者的皮膚,深深地勒進了頸椎骨節之間的縫隙中——這種逆向絞殺方式的好處便是能迅速阻斷對手的神經傳導,讓對手在一秒之內喪失行動能力。
但這種方法卻也着實殘忍!
如果不在事後補刀的話,被阻斷了神經的對手只能像是一根木樁般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等待死亡來臨!
李錦然冰冷的眼睛看着那個可憐的人,似有冰藍的火焰在跳動,抑制不住自己心中沸騰而起的殺欲。他心智並不混亂,相反的,精神控制對他來說已經影響的越來越淡薄,他現在已經開始逐漸恢復龍血戰士好血弒殺的本性。
那名失去活動能力的追蹤者掛在那裡,一句話也無法發出。
李錦然腦海裡清明一片,甚至可以準確的浮現出自己當年看過的一段資料,他記得很清楚,這種死亡模式的紀錄保持者是一名泰國反政府武裝人員,這個可憐的傢伙硬生生在地上躺了五天才等來了營救人員,並在營救人員到來後五分鐘用殘存的一隻眼睛表達了他想要儘快死去的想法——他的另一隻眼睛被烏鴉啄食了,而且雙腳和雙手也被叢林中的褐色行軍蟻吃得只剩下了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