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上挎着那個他最情有獨鍾的碎花包袱,買芋頭也不是假話,我被狐狸就那樣摟着上了公交車,之後才鬆手放開我。
他嘻皮笑臉的時候,總有種想要揮拳揍他的感覺,可當他認真起來時,那眉宇間的冷凝讓我陌生而有幾分畏懼,到底哪一面纔是真正的他自己。
拉着手環的狐狸又像個好奇的孩子似的,開始張望着玻璃窗外的夜景。
突然又驚又喜地拍拍我的肩,指着窗外大叫道:“哦呀可兒,你看,聖誕節快要到了。”
順着他的手,我看到街邊有一家商場門口,一個巨大的電動聖誕老人在夜色中有節奏的揮動着手掌,旁邊有幾個家長抱着孩子在逗弄着他,突然間這座原本被大雪埋着的喧囂城市,竟有了一絲絲熱鬧的節日味道。
可不是嗎,再過兩天,就是聖誕節了。
然而我並沒有狐狸那麼興奮,他對什麼都興奮,記得去年中秋節,他還喜滋滋地做了好多月餅,居說月餅裡的鮮花瓣都是從燕山採回來的,水也是從那邊山頂上的清泉裡特意接回來的,但這樣精心的製作之後,卻一點也不愛惜,只是在安眠旅館門口支起一個木架子,上面放着幾個綠色水果盆,裡面分別放着不同口味的月餅,再支一塊小牌子,讓狗街的街坊喜歡吃什麼味的自己取。
我永遠都記得一個小時後,出門去看了看情況的狐狸回來時,臉上那種驚訝多過於喜悅的表情:“月餅被拿完了,沒想到他們真能吃。”
他不知道的是,不是人們真能吃,吃不飽的,是他們的貪心,正如他自己想要把化妝品生意給擴大一樣,自己的貪念,自己卻不能察覺。
去超市買了芋頭回來,下了公交車後,我才問他:“剛纔那個咳嗽的人是誰?”
“哪個?”
“還裝?”
“那個嘛……。”狐狸滑了一下眼珠子,似乎在思考着怎麼跟我說:“反正你不要搭理他就是了。”
“搭理了會怎樣?”
“後果不堪舍想。”
“他好像只是三鳳的表弟,白天去三鳳家拿錢的時
候已經見過面了,三鳳還介紹我們認識來着,這算是搭理了嗎?”
狐狸的視線微微一凝,最後又散開一抹笑:“開玩笑,三鳳的表弟我見過,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真的?”
“女人,不相信你還問我,皮癢癢了是不是?”
敢兇我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我一拳就揮了出去……
原本我們一直嘻嘻哈哈的,所以我這一拳揮出去,沒料到他居然不躲,結結實實就那樣一拳打到了他的胸脯上,打得狐狸撲哧,吐了一口氣。
我驚道:“你瘋了,怎麼不躲?”
“你不是說你心情不好?我也看出來了,你最近心情的確不好,所以讓你打一下,現在解氣了麼?”
“豬。”眼睛瞬間又酸又澀。
“嘖,我又怎麼豬了嘛?”
“不解釋了,反正你就是豬。”
“本大人是……。”
“豬。”
……
吃着狐狸做的熱乎乎的芋頭糕,我們兩窩在沙發上看了一個電影。
看完電影后各自回房洗漱睡覺,大概是天太冷的原因,小旅館的生意越法不好了,索性連大廳裡的燈也懶得亮了。
我躺在牀上很快睡了過去,只到一聲炸乎乎的‘咳’突然在我的房間裡響了起來。
這一聲咳嗽來得太突然,以至正睡得香的我驚醒後的第一秒以爲是自己發出來的聲音,但下一秒,就連忙扭頭看向玻璃窗子,同時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冷風從頭頂處灌了進來。
我睡之前才檢察過的窗子,現在居然是大敞開着的。
狐狸是不可能把我的窗子給打開的,似乎夜風裡還夾着細小的飛雨捲進屋裡來,我連忙扭開窗頭燈下牀去關好窗子,而就在這時候,冷不丁一聲‘咳’從我身後衣櫃裡突然傳了出來。
嚇得我渾身一哆嗦……
回頭看過去,看到暗光裡那一角我的衣櫃門,和平時一樣關得嚴嚴實實的,可那一聲咳嗽,分明就是從裡面傳出來。
“咳咳……。”
正當我警惕而惡寒地盯着衣櫃門看的時候,裡面一連傳出好幾聲咳嗽聲。
我嚇得腳一軟,只能輕輕地一步步朝門的地方移動着身子,一點點後退。
對方是不是那個狐狸讓我別搭理他的人,而又是什麼樣的人,能爬到三樓推開我的窗子,再躲進了我的衣櫃裡?
心驚膽戰的時討着,因爲門離衣櫃太近的原因,我發現自己每退一步,都如履薄冰那樣膽戰,我悄悄伸手進衣領裡拿出玉奤握住,長長的吸氣,用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咳嗽聲戛然而止,衣櫃裡的人似乎透過門之間的縫隙看着我的一舉一動……
就在我的手已經扶到了門把上,正要轉動的時候,距我大概一米遠的衣櫃門無聲無息地,突然打開了大約五公分長的一小縫,那縫隙裡似乎有雙冷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扶在門把上的手一抖。
全身的神經都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狀態,心裡自己數着數,一,二,三……
數到三我就會一把拉開房門跑出去,結束這種可怕而冰冷的對峙,可我心裡的數才數到二的時候,衣櫃裡突然傳出一聲沉重的‘咳’。
這一聲咳嗽像是把我緊繃的神經全給砍斷了,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尖叫了起來:“啊!”手上一發力,扭開門把就跑了出去。
“狐狸,狐狸,快開門。”我跑到狐狸門口拼命的拍着他的門,忍不住上下牙齒打着顫:“那個咳嗽的東西,他……來了。”
讓人絕望的是,狐狸屋內沒有任何動靜,該不會他又出門去了吧?
我拍到手疼,更崩潰的是身後我的臥室裡,走出一個彎着背,瘦骨伶仃的人來,‘咳咳咳……’走出來的人在黑影中一隻手撐在牆上,一邊彎着身子拼命的咳着。
“你是誰?”我打着顫,將掛在脖子上的玉奤取下來,拿在手裡好防身。
“我是……咳咳。”“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就是想來問問,這門婚事,你同意嗎?”對方的呼吸像抽風箱一樣粗重的喘息着,每說一句話,都呼哧呼哧的抽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