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的那人陰測測的道:“芳子小姐,現在哪裡?”
楊大波道:“我當然知道,但就是不告訴你。”
那人目色一凜:“在很多人眼裡,山口組是個臭名昭著的組織,但在我們這些人的眼裡,它至少有一點好處。”
楊大波道:“什麼?”
那人道:“這個組織至少流傳下來很多種折磨人的辦法。”
楊大波冷笑道:“我猜一定沒有人想去嘗試。”
那人道:“不錯!因爲嘗試過的人都已經變成死人!”
楊大波道:“我當然不想變成死人,不過我知道至少有一個人想變成死人。”
那人道:“誰?”
楊大波道:“你!”
餘音未了,男人已經出手!
但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只是覺得男人的身子好像微微顫了下,自己頭目整個人便吊威亞似的飛了起來,從大殿裡一直飛到天井下面,將天井下一棵碗口粗細的樹幹徑直撞斷。
那人口裡噴出一道詭異的血霧,便倒在那裡,一動不動。
剩下的人們在後退,原本很小的包圍圈漸漸擴大。
楊大波抱着肩膀,顧盼間凜然生威!
一招之間,取人性命,誰能夠做到!
可就算楊大波有通天徹地的本事,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憑他一個人的力量能對付這麼多手持利刃的武士嗎?只有瘋子纔會相信他可以做到。
山口組之所以可以屹立百年而不倒,當然有着某種特殊的原因。其中之一,便是這是一個組織嚴密的幫派,其嚴密性堪比軍隊。
大頭目病逝,還有二頭目,二頭目被打死,三頭目很快便出來了。
他搖着手中的花紋折鐵刀,大吼一聲:“殺!”數十個武士重新涌了上來,眼看一場不對稱的血拼就要爆發。
秋水般鋒芒的刀鋒已經舉起,等它們落下時,勢必要飲到敵人的鮮血才肯收回。
“等一等!”一個女人的聲音驟然說道。
男人第一時間將目光投過去,卻不是那個水藍裙的女人,而是一直在幕布前面沉默着的未亡人。
除了驚詫之外,還有幾分失望,原本想通過這記險招引那個女人現身的,沒成想還是沒有奏效。
那個女人隱藏的實在太深!這一瞬間,他在自問,是不是剛纔看錯了,那個水藍裙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她,或者根本就沒有進入這間寺廟。
他很快否定了自己,有時間,他對自己眼睛的信任甚至超過了那兩根渡劫指。
所有人怔了怔,手臂僵在空中,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異常滑稽。
那個女人,剛剛被楊大波侵犯過的女人,一步步來到臺上,面紗後的面孔處在陰影裡面,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楊大波隱隱可以感到一絲寒氣,來自面紗後寒芒四射的目光!
這個女人畢竟是前田老色鬼的妻子,一句話出口,那幫人都向後退開,詢問的目光看着這個一向柔弱的女人,不知道她忽然爆發,想
幹什麼。
女人就那麼看着楊大波,定定的看着,一句話也不說。
楊大波依舊看不清女人的面目,但他顯然有幾分得意,保不齊這個女人被自己搞的上癮了,不忍心讓那些人對自己下毒手。
不過,他這次卻想錯了,因爲他的自戀,不知道已在女人身上吃過多少苦頭,但他依舊不知悔改,依然固我。
楊大波微笑着,剛想說點什麼,沒想到白芒乍現,一種無形的寒氣瞬間將他周身籠罩。
時間太短,距離太近,事先沒半點徵兆,誰能想到那個表面上忍辱負重的小寡婦,怎麼會暴起殺機呢?
不光楊大波想不到,在場的所有人都想不到,天上地下,沒有人可以想到!
楊大波的眼睛很尖、很靈,就算一隻蚊子從面前飛過去,一眼都能看出公母。
這次,他卻沒看清白芒的中心是什麼東西,但憑着他的直覺,他知道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像毒蛇,但比毒蛇更狠辣!
像閃電,卻比閃電更迅猛!
危險,倏然而至,已經不由得楊大波多想,也許,再多遲疑0.01秒,他的命就再也不是他的。
有時候,生命豈不是脆弱到可以用分秒丈量麼?
那一瞬,根本無法用時間去度量的一瞬,甚至連一指渡劫都無法使出的一瞬,楊大波忽然向後翻過一個筋斗,寒芒貼着他的肚皮劃過,他甚至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那種罕見的冰冷溫度。
一個筋斗翻過去,楊大波已看清,那個女人的手裡握着一把刀,一把比紙還薄、比冰還鋒利的刀!
楊大波心裡一突,腦子裡電閃一下,忽然想到冠希在淺草寺所說的,砍斷他雙手是一個使用這種刀的絕頂高手,難道竟會是這個女人!
他們全部都沒想到,那個神秘人竟然是個女人!
刀,薄到極致,沒有人可以把這樣薄的一把刀運用的如此嫺熟流暢,試想如果給你一張嬌軟無力的紙片,你是否可以揮舞自如呢,更不要說殺人。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根本沒有人可以想象,這樣的一把刀在這個女人的手裡簡直神出鬼沒,竟然可以成爲殿堂級的超級殺人武器。
刀的速度實在太快,根本看不到刀花,只見到白茫茫的一片刀花在閃。
楊大波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怪不得冠希說那人是絕頂高手,他從來沒見過如此詭異的刀法,照他看來,這個人簡直就是高手中的戰鬥機。
面對如此刀法,他甚至連一指渡劫都沒有機會使出。這個女人的實力簡直前所未見!
一個筋斗翻過,女人根本不給他起身的機會,寒芒像毒蛇的引芯倏然而至。
兔起鶻落之間,楊大波已連翻了三十六個筋斗,他畢竟不是孫悟空,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也不是什麼大神一樣的存在,所以三十六個筋斗翻過後,他冒汗了,他氣喘吁吁了,他甚至有點累了。
那個女人卻沒有冒汗,沒有氣喘吁吁,甚至一點也不累,她的出招依舊迅猛,她握刀得手依舊穩定,她的刀鋒依舊犀利。
楊大波的動作越發遲緩,對方卻一招比一招狠辣,bi得他連直起身的機會都沒有,更沒有機會使出他驚天掣地的“一指渡劫”!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出三招,自己勢必會人頭落地。
所有人都看出,這個吃飽了撐的捅馬蜂窩的男人,很快就再也捅不了馬蜂窩了,甚至連任何堅硬的和柔軟的東西都捅不了了。
死人,是捅不了任何東西的。
女人抓住一個空隙,猛然間嬌叱一聲,刀鋒波浪般倒捲過來,在虛空中忽然變成筆直,如龍吟虎嘯、如長虹掣電、如疾風驟雨,纖薄的刀鋒竟然帶着遠古雷神般的咆哮聲。
這一擊的力量凝聚了她畢生的功力,陰陽兩和、剛柔相濟,天上地下,能夠躲避過去的人已經不多,能夠正面抵擋的人幾乎沒有。
不要說別人,就連楊大波都不行,更何況他此時的姿勢極其尷尬,兩手兩腳撐着地面,肚子向上,整個身子好似一把反射的弓弦,幾乎可以用“金剛鐵板橋”來形容。
刀鋒,筆直的刀鋒,沒有任何絢麗招式的刀鋒,倏然而至,下一刻,勢必飲到男人的鮮血,只有敵人的鮮血,纔可以祭奠它的輝煌存在。
刀,在不可思議的距離忽然停住了,這個變故不要說其他人,就連那個神秘女人都沒有想到,頓時怔在那裡。
女人當然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手下留情的,刀也不可能自己停下來,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一樣東西生生將冰冷犀利的刀鋒夾.住了。
夾.住刀鋒的不是男人逆天的手指,而是他的兩隻腳!
很多人認爲楊大波的兩根手指是天下最富有想象力的存在,它們總是可以在人們最不可思議的時候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出現,然後一舉逆轉局面。所以,很多人認爲他的手指是全世界最可怕的幾種武器之一。
只不過從今天開始,全世界最可怕的幾種武器又多了一樣,那就是楊大波的兩隻腳。
一指渡劫可以理解,因爲人的手指是和心靈相通的,但一腳渡劫就未免太過荒唐和離譜了。
但就是這荒唐和離譜的一腳渡劫,卻在最危急的時刻爲他挽回局面。
女人的刀一旦出手,就從來沒有失手過,但這一次打破她的不敗神話的竟然是兩隻腳。
驚愕,羞憤,各種複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刀鋒驟然捲起一片浪花。
楊大波不得不放開刀鋒,不然雙腳勢必被切豆腐一樣切斷。
就在男人翻身站起的剎那間,女人忽然鬼魅般幾個起落,一眨眼便消失不見,只有東邊的木窗還在兀自開合,發出咣噹咣噹的響聲。
楊大波沒有去追,因爲短短的一分鐘交手過後,他的額角已見汗了,生死一線的逆轉,絕不像說書看戲那麼簡單。
他想休息一下,於是取出香菸,啪一聲點燃,卻發現手裡的火焰在顫動。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他不停的自問着。但根據經驗判斷,那個女人絕對不是那個水藍裙的女人,那麼除了她之外,世界上還有什麼樣的女人會有如此驚人的武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