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去哪了。”蘇雪暗道不妙,正要下車,歐陽浩喝道:“別,你下去也沒用。”
也是,就連寧北辰也收腳,回到車上,此時,酒店大廳裡傳來一陣騷動,趙太太的屍體裝進屍袋,正從裡面擡出來,已近虛脫的趙先生飛速奔過去:“小意,小意……”
還未靠近,就被警員推到一邊,李組長對林先生說着什麼,林先生的情緒越來越低,直到最後越來越頹然,幾乎完全陷入低落,寧北辰看着於心不忍,這對夫妻互相折磨,當一方消失,終於可以走到終點,結束那段折磨的關係時,結果並不愉快。
人,總是在失去時才知道內心真實的情感,可惜生與死的界限無法打破,看着趙先生蹲在地上泣不成聲,蘇雪內心的悲傷瀰漫開,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爲何自己會觸景生情?
“蘇雪,別看了。”歐陽浩突然走過來,扳着蘇雪的頭,讓她的頭扭向另一邊,屍體被擡上車,響着笛離去,蘇雪的眼淚不停地落下,寧北辰看着她抽動的鼻翼,正如歐陽浩所說,懷孕後情感會變得更豐富,極容易動情,但大起大落會影響胎兒。
這些是他昨夜睡不着的時候用手機搜到的,歐陽浩意識到該把蘇雪還給寧北辰了,順勢牽起她的手交給寧北辰:“走吧,回去再說。”
去到警局時,蘇雪的情緒已平復不少,呆在辦公室,他們平復心情等待樸安的屍檢結果,此時的樸安面對屍體,雙手撐在屍檢臺上,看着女人的屍體:“多好的一顆心,毀了。”
屍檢臺上,趙太太的屍體像一具蠟人,毫無光彩,血液放出後,屍體翻白,更顯得毫無生機,心臟處的鐵釘還是原來的位置,據說證鑑科那邊已經對鐵釘採樣,提取指紋,有結果沒有麼,見到他們科長的臭臉便略知一二了,撲空了唄。
樸安有些幸災樂禍,滿意地拔出鐵釘,乖乖,助理馬上問道:“能拔出來嗎?”
“能,一起用力。”樸安取出鐵釘,查看心臟的情況,搖頭道:“下手真夠狠地,這是百分百要命的節奏啊,唉,壓根不想給她活路。”
“看着心臟處明顯的孔洞,助理倒抽了一口氣,就跟那根鐵釘紮在自己心臟上一樣,心口嗖嗖地疼,莫名地伸手按住胸口,並且長長地嘆口氣,樸安白他一眼:”怎麼,疼了?”
“我想太多。”小助理老老實實地說道:“想太多,所以胸口疼了。”
“知道就好。”樸安伸手,小助理送上工具,撐開胸口,樸安利落地一刀下去,剖開,看到那顆除了孔洞仍完整的心臟:“厲害。”
樸安在這邊忙得不可開交,蘇雪與寧北辰正聽歐陽浩介紹樓上的情況,趙先生夫婦一起住在1802號房,一間行政套房,兩房一廳的格局,歐陽浩比李組長等人慢到一步,到達的時候,所有的技偵人員已經開動,趙太太的屍體躺在略小的一間房裡。
正面朝上,一雙眼睛還睜着,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眼角留有淚痕,她的雙手攤開,值得一提的是,歐陽浩覺得她順勢攤開的雙手就像芭蕾舞蹈演員那般優雅,兩條腿的擺放姿勢也是如此,胸口的血就像綻放的火紅彼岸花,豔得火紅,身子躺在血泊裡,卻透着無限優雅,歐陽浩自認爲這是自己見過的最漂亮的屍體。
紅與白色的睡衣,光潔的腳踝,光潔的面孔,再加上身體的擺動姿勢,幾近完美。
只是,胸口的那枚鐵釘透着無盡的詭異,如此大尺寸的鐵釘,再加上鐵釘上一個怪異的圖案,歐陽浩藉機拍了一張鐵釘的特寫,上面的確有一個奇怪的像扭曲的花瓣圖案,抽象,就像把喇叭花強行擰了一把,要擠乾花瓣的水分一般。
這個圖案可能有其特殊意義,但現在歐陽浩還說不準,可能要請教民俗專家,房間十分潔淨,沒有丁點灰塵,所有的東西都按照規律擺放整齊,就連進去的警員也不敢大手大腳,生怕擾了這裡的清淨與潔淨,房間裡只有趙太太的貼身衣物與護膚用品。
雖然飽受強迫症的折磨,但趙太太對自己的個要要求挺高,精心料理自己,“知道我發現少了什麼嗎?”歐陽浩雙手抱在胸前,說道:“少了對趙太太最重要的東西——藥。”
想到那一夜趙先生強調太太要吃藥的事情,蘇雪打個激靈:“她不能停藥,否則情況會惡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所以,今天早上大發作會不會與沒有吃藥有關係,雖然沒有藥,至少要有藥瓶子吧?”歐陽浩一本正經地說道:“但沒有見到藥瓶,垃圾筒裡沒有扔掉的藥與藥瓶。”
“趙先生不可能不讓她帶藥,會不會被處理得太乾淨了?”蘇雪堅定道:“趙先生遺忘的可能性不大,趙太太扔掉的可能性也不大,因爲她的病症,她不會隨意處理自己的藥,所以,邊件事情可能會成爲趙太太之死的BUG。”
“蘇雪越來越有長勁了,你們以後不用賣凶宅,乾脆當私家偵探得了。”歐陽浩突然說道:“現場是密室,十八樓,從外面進入房間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鐵釘入胸的殺人方式,蘇雪,北辰,會不會不是人乾的?如果是鬼力的話,應該有可能。”
“不知道爲什麼,有件事情我很在意。”蘇雪微微皺着眉頭:“死後的趙太太莫名地平靜,與生前的焦灼大相徑庭,就連她站在趙先生身後的樣子也截然不同,爲什麼她用這麼詭異的死法結束生命後,反而像得到了解脫,反而,生前一直想解脫又糾結的趙先生,卻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這種結果,與我們的想象截然不同。”
“兩人的關係一直是女強男弱,趙太太凌架於趙先生之上,兩年前被誣陷殺妻,到現在,兩人關係分崩離析,但趙先生一直忍受,似乎處於更下風的位置。”歐陽浩走到黑板前,寫下兩人的名字,託着下巴仔細考慮着:“現在,趙太太死了,魂魄安寧,趙先生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