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秦徵並沒有言語,只因爲他從鶴髮童顏的老人眸子深處讀到了功利,沒錯,就是那種揮之不去的慾望,可想而知,這個老人來博愛醫院是別有目的的,這也讓嫉惡如仇的他對他道貌岸然的樣子十分不恥。
來到秦狼的辦公室,秦徵見到了最讓他詫異的一幕。
秦狼笑了,笑得很淡然,像是看破紅塵的老僧一樣,銳氣不在的他像是早已經預料到眼前的一切,靜靜的,含笑着,打量着前來的鶴髮老人。
“小秦,我的到來,令你很意外嗎?”鶴髮老人幽幽的說着,能從他簡短的話語中體悟到矛盾的尖銳。
秦徵覺得這種場面很怪異,從小,他就沒有見過秦狼能保持長久的笑容,但是,這種時候,他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等待着秦狼的解釋。
“小徵,來,我給你介紹一下。”說着,秦狼就將注意力轉移到秦徵的身上,一字一句,道,“我這條跛掉的腿,就與他有一些關係,他就是長白山藥王秦文明,按照輩份,你應該叫他大伯。”
秦徵打量着聞名不如見面的長白山藥王秦文明,思考了良久,是不是該叫他一聲大伯呢,這神棍覺得他對不起文明這兩個字,舌頭一繞,直接道:“大伯,你怎麼就這麼不着調呢?”
這些年,秦文明養尊處優習慣了,自打他過了五十歲,醫術逐漸大成,受到的尊敬也是日漸增多,如今碰到一個小輩,竟然張口就罵人,這種低劣素質的人竟然還和他同族,這是家族的恥辱,不過,他還是忍住了這口氣,轉而看向秦狼,尋問道:“秦狼,這孩子是誰?”
“他不是孩子。”秦狼絲毫沒有把秦文明放在眼裡。
“在我眼裡,他就是個孩子。”確實,秦文明已經接近七十歲了,完全可以當秦徵的爺爺了。
“放肆。”秦狼斷喝一聲,道,“秦文明,你這是在挑釁族長的威嚴嗎?”
“他是族長?”秦文明一怔,皺了皺眉頭,詫異的打量着一旁老神在在的秦徵。
“沒錯,他正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脈,秦家的正統。”秦狼緩緩的說着。
“竟然長這麼大了。”秦文明搖頭晃腦,點評着秦狼,道,“不錯不錯,成大小夥子了。”
“秦文明……”秦狼叫了一聲,聲音變得陰沉,道,“你是不是年紀變大了,忘記了秦家人的禮數了,連見到族長要行禮的規矩都忘記了?”
“秦狼,不是我忘記了,是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咱們家裡那些迂腐的規矩也該變變了。”
兩個人不聲不響的就打響了見面的第一場戰鬥。
作爲這場戰鬥矛盾的暴發點,秦徵有些茫然,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秦家的族長,貌似是蠻大的官帽子,只是怎麼看這個秦老頭都不以爲然,合着他也就是一個被架空,沒有實權的族長罷了。
這讓這個神棍頗爲不爽,這不是在說他衆叛親離嗎,做人不能窩囊到這種程度。
“這是你最終的決定嗎?”秦狼另有所指。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江山輪流做,現在人講能力,講手段,我現在有能力擔負起秦家。”秦文明鎮定自若的說着。
秦狼皺了皺眉頭,厲氣外泄,道:“你想怎麼樣?”
秦文明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打量着這間還算是普通的辦公室,道:“這些年,你們發展的很快,不曾想已經有了間小醫院了,不過相對於我,你們只能醫治骨科疾病,這遠遠的制約了你們的發展,給你們一千個機會,也不可能超躍我,所以,這個族長還是能人擔之,這次我來,一是通知你們把骨科醫書還給我,另一方面,是拿回那幅古畫。”
“鳩佔鵲巢。”秦狼冷哼一聲。
“成王敗寇。”秦文明也不含糊,直接反擊道。
“那幅古畫,是族長的信物,別說你空手套白狼了,就是拿出你所有的家財,我也不會換。”秦狼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識時務者爲俊傑。”秦文明倨傲的點拔着秦狼。
一旁的秦徵算是聽明白了,這秦家明顯的枝強杆弱,人家這是欺負到頭上來了,同時,他也搞明白一件事情,秦狼告訴他的一切都是真的,合着人家欺負到頭上來了,秦狼還沒有應對之策。
秦狼無計可施,不代表着這神棍囊中無計,他咳嗽兩聲,小聲道:“那個啥,便宜大伯是吧,這秦家以前是誰當家作主,就說之前的五十年吧。”
“你爺爺。”秦文明直接道。
“嗯,是我爺爺。”秦徵點點頭,又接着道,“按照華夏薪火相傳的道理,那接下來應該是我的爸爸,然後再是我,對不對?”
“理是這麼說的。”秦文明也接口了。
“既然您也這樣認爲我應該是秦家的家主,噢,就是你們所說的族長,那您還要搶我的位置,這算不算是大逆不道,另外,你丫的就是一個不講理的混人?”秦徵口下不留德,沒有要給秦文明留面子的意思,人家都欺負到家裡來了,如果再笑臉相迎,那叫犯*賤。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秦文明理虧,卻也沒有任何表示。
“我說的話在理嗎。”秦徵咧了咧嘴角,玩味的盯着秦文明道,“您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是不是從小沒上過幼稚班,如果沒有上過,沒事的,我可以花錢替您補上。”
“頑劣。”秦文明冷哼一聲,道,“秦三嘴之明,果然名不虛傳。”
“知己知彼嗎,沒想到秦大藥王還調查過我這樣的小人物。”秦徵嘖嘖的說着,道,“您老是不是心虛了?”
“今天我是來拿回醫經的,給不給,你們說個痛快話。”說到這裡,秦文明表現了足夠的強硬之後,又道,“當然了,條件可以商談。”
“你還惦記什麼,一起說了吧。”秦徵也是個爽快人,既然已經挑明瞭,所幸就車對車馬對馬,大家大炮對大炮的幹一場,這也算是內部矛盾內部消化了。
秦文明倒沒有想到秦徵如此爽快,直接道:“我還要那幅古畫。”
說到生意,秦徵可是一把好手,這神棍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憨厚的笑着道:“大伯,那您認爲這些東西價值幾許呢?”
“這個……”秦文明略微猶豫,決斷道,“我用所有的家財來換。”
“敢問大伯,你家有幾毛錢啊?”秦狼打破沙鍋問到底。
“古玩加房產,再加產業的話,大概有七八個億吧。”秦文明隨口說着。
“嘖嘖……”秦徵搖着頭,兀自一幅不爽的樣子。
“怎麼,你還閒少了?”秦文明皺了皺眉頭,不悅道。
“不是,是很多了。”秦徵嘆了口氣,十分奧惱道,“那啥,大伯,你也知道,我這人沒啥大出息,一所三流大學畢業之後,也沒有大前途,混了兩年,也沒混出名堂來,也就混個溫飽,而我這人又饞,家裡的醫書讓我給賣了,當時還賣了一千塊呢,夠我們爺倆喝一年的散酒了。”
“啥子?”秦文明一急,方言都說出來了,在他看來,秦家的骨科醫書可是無價之寶,這個神棍竟然以一千塊的價格就給賤賣了,敗家子到這種程度,簡直人人得而誅之,“你賣給誰了?”
“大伯,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您要的那幅古畫兒。”說到這裡,秦徵又嘆了口氣。
“你又賣了?”秦文明打個寒顫,不敢相信的問。
他確實看過秦徵在萊縣的四合院,破爛不堪的程度,足以見證這家人的經濟之窘迫,秦徵能做出此等有傷天理的事情,也就不足爲怪了。
“沒辦法啊,生活所迫。”秦徵嘆了口氣,又十分無奈道,“按理說,那也算是件古董了,可是收貨的老先生說,那不是名家之作,雖然有些年份,可是也值不了幾個錢。”
“你賣了多少錢?”艱難的吞嚥了口吐沫,秦文明問道。
“什麼錢不錢的,那幅畫破了。”秦徵揮了揮手,渾然不在意,道,“就賣了五百塊。”
聽到這些,秦文明覺得自己大腦缺氧,一向身體健康良好的他,竟然產生了暈旋的感覺,這個兔仔子,竟然把秦家的傳家寶,也是信物的古畫以區區五百塊錢的價格就賣掉了,難道他就不知道,這幅古畫裡藏着秦家最大的秘密嗎?
“秦狼,你怎麼教導孩子的?”秦文明的臉色成了豬肝色,恨不得開罵了。
“怎麼教導,用得着你管?”秦狼一翻白眼,毫不客氣的反擊道。
“你明明知道,那幅畫關係到咱們秦家人的命運,撇開這些不談,它還是咱們家族族長的象徵和信物,你怎麼可以讓他把它賣掉呢?”秦文明義憤填膺道。
“你怎麼就知道他賣掉了?”秦狼慢吞吞的問。
“他不是說了嗎?”秦文明如是道。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嗎?”秦狼白了秦文明一眼。
隨着秦狼的這句話,秦徵也咧開了嘴,嘴角差點咧到腦後去,一翻白眼,十分鄙夷道:“白癡,就這幅傻*逼模樣,還想當族長,蠢貨不足與謀也。”
шωш● тtκan● 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