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剛過去幾天,彷彿已經很久了。”
“太古世界一眨眼就是幾年,卻根本沒什麼感覺。”
太古,北冥之海,某座超大的海窟中,幼鯤正平視着一旁的滄龍。
滄龍還是那條滄龍。
它已經結束了自己的第一次進化。
體格翻了一倍,超過百米。
鰭狀的四肢也愈發粗長,並且生長出了堅如精鐵的鰭甲。
強壯的背部略微凸起了一圈半圓形甲殼,有些類似於巨鱟的背甲,卻能夠向內收縮。
原本就宛如巨蜥的長尾中,更是多出了一條類似於巨鱟尾劍的長刺,在冰冷的海底閃爍着紫晶般的光芒。
周越端詳着滄龍,感嘆道:“我說滄滄啊,你還真是吃啥補啥的典範,簡直就像和巨鱟合體了一樣。你就不覺得自己有點怪嗎?”
滄龍看向一旁腦袋朝下倒立着游來游去的大霸主鯤,眼裡浮起驚訝,隨後發出一陣充滿感激情緒的長嘯。
周越擺擺鯤鰭:“好了好了,別叫了。知道你的意思了。”
滄龍剛進化成爲霸主,精神念力尚不穩定,還沒學會用精神波動進行溝通。
以它如今的實力,已有資格獨佔海窟,成爲一方之主。
可這頭呆呆傻傻的滄龍總喜歡游來找周越,最後更是直接在海窟附近長住下來。
幼鯤處於無法進食的瓶頸期。
它無法進食,就無法提升精神念力。
無法提升精神念力,也就意味着無法爲本體轉化出新增的念力值。
這樣的惡性循環,是周越所不願見到的,因而他專門爲了幼鯤開發了許多高難度的消食方式。
比如在海底進行立定跳遠。
比如水上芭蕾式的旋轉游。
又比如此時這種腦袋朝下,尾鰭朝上的倒遊法。
然而收效甚微。
“看來想要過渡掉無法進食的階段,不是一年兩年就能成功。”
“慢慢熬時間吧。”
周越放棄倒遊,接近千米的身軀從鯤尾開始向下墜落。
滄龍還在仰頭長嘯,直抒胸臆,表達着自己難以抑制的感恩與激動。
突然間,它只覺眼前一黑,余光中就見到蝦兵蟹將這兩位霸主已經輕車熟路地向海窟外奔去。
滄龍反應也是迅速,巨大尾一擺,咻地追向蝦兵蟹將,竟然後發先至,趕在這兩位神魚心腹之前躲到了海窟外。
幼鯤終於落地。
轟隆!
胖魚龐巨的身軀橫亙在海窟中,就彷彿從天而降了一條巨型山脈,將海牀砸裂開七八道深長的縫隙,水波震盪飆流,造成的視覺衝擊不是一般的大。
滄龍瞠目結舌,呆萌呆萌地看着這一幕。
它突然有些懷疑,自己每天這麼興沖沖地跑來找神魚,真的安全嗎?
要不是剛纔躲得快,自己準會成爲第一個剛進化完就被壓成魚餅的霸主。
難怪感覺蝦兵蟹將這兩位看自己的眼神總有些怪怪的,呃……
溜了溜了!
滄龍朝向平鋪在海窟中的神魚擺了擺尾巴,尷尬一笑,咻地遊走。
周越沒去管今天突然早退的小滄龍。
就在幼鯤落下的一剎那,周越腦海中閃過一段記憶。
這些碎片式的畫面片段,來自於幼鯤本體很久以前的記憶。
周越閉上鯤眼,開始重整這些記憶碎片。
這些記憶碎片其實一直都在,也不知爲何,直到今天才從精神深處浮起。
碎片重組,拼接,漸漸構成一幅完整的畫面,似乎是北海邊的廣袤陸地。
……
北冥之岸,萬里大荒,平原如鏡,山脈縱橫。
無數古老的生靈或是世代繁衍,棲息於此,或是獨霸一方,劃地爲王。
如洪荒巨猿,九尾靈狐,饕餮,朱厭,窮奇,夔牛這類的洪荒異種數不勝數。
同一時期,人族先民也已誕生,他們以部落的方式羣居,刀耕火種,採果狩獵,祈求一些脾氣相對不錯的洪荒異種、太古兇獸的庇護,在原始的太古蠻荒中膽戰心驚地生存着。
和其餘太古生靈相比,先民無論個體還是羣體都十分孱弱,他們沒有誇張的肉身體魄,沒有斷山碎谷的氣血力量,也沒有血脈相傳的種族秘技。
他們所擁有的只是簡單的語言文字以及並不普及的精神念力。
從小小鯤的視角看來,這些岸上的“雜魚”能一直活着就已經算是奇蹟了。
……
這一日,小小鯤又一次悄悄游到了岸邊。
它知道這是不對的,在陸地和天空,有着太多太多強大的生靈,浮出水面的海族相對脆弱。
可它實在忍不住,因爲它又一次感應到了那股獨特的精神波動。
好在彼時的小小鯤比幼鯤還要小,也就幾十公分那麼長,和普通大鯉魚差不多,並沒有引來陸上強者的注意。
即便如此,求生欲很強的小小鯤也沒敢太靠近。
它在距離海岸線大約五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不遠處,面朝大海的懸崖峭壁上,有一個小黑點在緩緩移動。
那是一頭小蟲。
正在石壁上緩慢爬行。
小蟲爬行的方向明明是直線,可爬了一會,它卻出現在另一個方向上。
例如原本是朝上,可轉眼間卻已朝下。
原本是向南爬,可就在小小鯤一眨眼的功夫,它又開始向東爬了。
小蟲爬行的方向完全混亂,彷彿失去了秩序。
它始終在峭壁表面巴掌大點的區域內爬行,始終沒能爬出來。
小小鯤胖乎乎的臉上浮起擔憂。
不知不覺間,小小鯤被這頭執着的小蟲給吸引了,它就這樣瞪大眼睛看着,全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轉眼三年過去,小小鯤除了吃喝拉撒,全都在觀察那頭小蟲。
終於有一天,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小蟲爬行的那座山崖峭開始變淡。
相反,小蟲則漸漸變亮,爬行的速度也在加快,爬行區域隨之擴大。
它每爬過一片石壁,那片石壁都會變淡,隨後彷彿褪色的水墨,越來越淡,最終滌盡顏色,徹底消失於這片空間中。
在小小鯤驚訝的目光中,那片石壁最終全部消失,連同整座山崖也一起不見。
而那頭小蟲通體發亮,亮到極致後,化作一顆宛如太陽的光點,咻地一聲鑽進虛空,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北海邊的洪荒異種、太古兇獸們終於察覺到了什麼,紛紛轉頭望來。
被亮瞎魚眼的小小鯤第一時間向下沉去,它遊啊遊,遊啊遊,一直游到了北海深處,再也不敢浮出水面。
居然把山崖給啃光了,這都是些什麼怪蟲啊……
……
“不對,不是吃山崖……是吃了空間。”
周越思索片刻,開啓鯤之觀想術,聯繫上了剛剛運動完即將進入短暫聖蟲模式的美男蟲。
沉默良久,周越問:“二叉,美男蟲它有沒有什麼兄弟姐妹?”
二叉:“應該沒有吧,總感覺美男蟲就像從石頭裡面飛出來的一樣,主人爲何突然問這個?”
周越再度沉默,許久才道:“很久之前,我的分身幼鯤剛出生沒多久,曾經看到過一頭與你相似的蟲類。很像,但總感覺不是你。我們分身之間的關聯,難不成起源此。”
隨後周越把記憶裡看到的景象告訴了二叉。
二叉聽完也沉默了。
周越不由問:“二叉,你有什麼想法?”
古老林高閣,二叉擡起頭,遙視北方,目光漸漸變得堅決:“二叉決定了,前往北冥,與主人匯合。”
……
深夜,周越睜開眼睛,隨後看向牀頭櫃上沉睡的獨角仙。
那道來自虛空的神秘紫光已經散去,隱約間卻似乎留下一縷,順着黑夜的甬道,悄然無蹤地滲透進獨角仙紅棕色的背甲。
或許只是視覺偏差,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就像周越在深夜長時間凝視獨角仙總會腦補出一隻誘人的車釐子,忍不住暗咽口水。
“我們的分身,究竟擁有怎樣的關聯和秘密。”
“幾天前在體能館,我念力值達到90息,修復了記憶碎片。如今連帶着分身的記憶碎片也一同被修復了嗎。“
”難不成,本體的變化,也能間接影響到太古世界的分身了?”
周越目光從二叉上收回,擡頭眺望遠方夜色,眉宇間那股來自太古深海的囂烈念息逐漸隱淡。
”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