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衛道是每個陰陽先生的責任,但陰陽先生也是人,會有惻隱之心。
那位寵妾也是苦命之人,含冤而死,心懷怨氣也情有可原。
貴公子運氣好,有玉佩辟邪,並沒有生命危險,事情解決後,調養一段就能恢復正常。
既然怨靈沒有殘害無辜,先祖也絕不會不分青紅皁白的將怨靈除掉。
先祖選了種比較緩和的手段,把那雙繡花鞋的鞋尖朝外,誦唸“送魂咒”,將陰魂暫時送走。
之後先祖毀掉那雙繡花鞋,勸誡那位一品大員祭奠寵妾,還其清白。在先祖的幫助下,死者的怨氣最終徹底消散。
至於那個用計讓寵妾怨靈“鬼上門”的罪魁禍首,先祖並沒有記載,這或許又牽扯到什麼內宅的隱秘。
現在想來,昨晚我們倆確實因爲我身上的銅錢劍可以辟邪,纔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不過小白昨晚的行爲實在是太冒險了,幸虧他是直接拿着那雙鞋,從我們房間的窗戶扔了下去。
如果他帶着那雙染血的芭蕾舞鞋離開房間,極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這會才翻出先祖的筆記明顯是太晚了,天亮之後,敲門聲和那雙鞋就沒再出現過。
小白知道筆記上記載着解決“鬼上門”的方法後,尷尬一笑:“早知道當時就把你叫起來,也沒那麼多麻煩了。”
從小白的神色看起來,他心裡輕鬆了不少,恐懼往往來源於未知。對“鬼上門”有所瞭解之後,反而會減輕他的恐懼心理。
但我卻依然輕鬆不下來,據筆記中記載,“鬼上門”分明是有人暗中作祟,故意引導怨靈上門。
到底是誰要害我們?既然對方已經知道我們倆的蹤跡,爲什麼不直接找來,還要大費周章的利用怨靈來騷擾我們?
在我看來,如果是陶家或者田建軍知曉了我們的蹤跡,勢必會直接找上門來。
難道是有什麼人明知道“鬼上門”並不會對我們倆造成傷害,只是想利用這種手段來暗示些什麼?
思索了良久,我始終沒什麼頭緒,無奈的嘆了口氣。
“行了,別想那麼多了。這大白天的,應該不會再鬧鬼,咱們還是想辦法解決最緊要的問題。”小白輕聲勸道。
最緊要的問題?對我們倆來說,最緊要的問題莫過於除掉孫沐蘭的怨靈。
陶家跟我無冤無仇,他們只是想要一個交代,爲陶萍萍的死討個說法。
而根據李所長之前對我的暗示,田欣的父親田建軍,準備把我當成替罪羊,來安撫陶家。
這個黑鍋我堅決不背,可現在我又不能明目張膽的現身,落在田建軍的手裡一切都完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除掉孫沐蘭的怨靈,這樣才能給陶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實話,我對孫沐蘭的遭遇挺同情,可同情歸同情,這並不能改變她害死了陶萍萍的事實。
事實證明,害死陶萍萍,報復了葉浩和那個保安之後,孫沐蘭的怨氣並沒有消散,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一直到昨晚,孫沐蘭的怨靈還在纏着田欣。“鬼上門”的鬧劇,應該也和孫沐蘭的怨靈脫不了干係,我懷疑那雙芭蕾舞鞋的主人就是孫沐蘭。
爲了避免孫沐蘭的怨靈殘害無辜,我必須狠下心,把孫沐蘭除掉,解決這個隱患。
當然,除掉孫沐蘭的怨靈,肯定是要做給陶家看的,我可不想當個默默無聞的英雄。
最好是能讓陶家意識到怨靈的威脅,然後我再現身除掉怨靈,這樣非但能洗脫我的嫌疑,還有可能讓陶家欠我一個人情。
“先去找到孫沐蘭的屍體吧,我試着跟她溝通。如果她執迷不悟,就不能怪我心狠了。”我深吸了口氣,沉聲道。
用雷霆手段除掉孫沐蘭的怨靈,孫沐蘭勢必會魂飛魄散,如果不是萬般無奈我也不想用這種極端的手段。
說起來挺有意思,昨晚孫沐蘭的怨靈屢次敲門,把小白騷擾的夠嗆。
現在我們倆卻又準備去尋找孫沐蘭的怨靈,看起來是有些多此一舉。
但實際上,就算是小白昨晚真的把我叫醒,我也只能想辦法把孫沐蘭的怨靈送走,等到天亮後再去尋找孫沐蘭的屍體。
夜裡是怨靈最活躍的時間段,我的身體狀況又太差,就算是有銅錢劍傍身,也奈何不了孫沐蘭的怨靈。
白天就不一樣了,白天陽氣旺盛,對怨靈的行動有着很大的制約。
而且找到了孫沐蘭的屍體,我自然還有別的手段,可以掌握主動權,跟孫沐蘭進行溝通。
實在無法溝通的情況下,我可以利用孫沐蘭的屍體強行困住怨靈,將其徹底驅散。
“你的傷勢怎麼樣了?確定能開始行動?”小白有些擔心的問了一句。
他這麼一問,倒是提醒了我,我的傷勢?
從醒來之後,我好像就沒感覺到疼痛感。我下意識的覺得,是因爲剛纔我的注意力被昨晚的事情吸引,所以暫時忽略了自己的傷勢。
可是試着動彈了幾下之後,我覺得渾身輕鬆,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
我緊緊握了握拳頭,發出“咔咔”的響聲。揮動拳頭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從我的感受來說,我身上的傷勢似乎已經完全恢復。
可這不科學啊,根據我的估計,我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才能恢復到這種程度。
昨晚敷藥的時候我還很擔心,暗暗祈禱今天能夠自由行動,不被傷勢拖累就行。
看着我眉頭緊皺,小白臉上的擔憂之色更甚:“怎麼了?是不是還沒恢復好?唉,時間太短了,你還是再休息休息吧。”
我的心情十分複雜,伸手解開衣釦,準備把身上的繃帶鬆開,查看一下傷口的恢復情況。
“你幹什麼?沒恢復好別亂動!”小白趕緊伸手攔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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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一推,小白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我推了個踉蹌。
小白的臉色變的有些古怪,小聲嘀咕道:“力氣不小啊,你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哪是沒恢復好,我現在分明是恢復的太好了,好的讓我難以置信。
老胡的藥,效果一向都很不錯。但效果再好,我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恢復到如今的程度。
我擔心這是不是自己的心理錯覺,不檢查一下傷勢,我根本不放心。
出於謹慎考慮,我小心翼翼的先解開一小部分繃帶,繃帶解開之後我和小白都愣住了。
歪着腦袋看到那光潔如玉的肩膀,我有一瞬間的恍惚,這肩膀真是長在我身上的?
“我是不是眼花了?”小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的想法跟他一毛一樣,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有毛病,我的肩膀看起來竟然比女孩子的肩膀更白嫩。
緩過神之後,我趕緊把肩膀上的繃帶全部解開,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有些失神,喃喃自語道。
小白搓了搓手,看起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我很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不對勁啊,你的傷口……爲什麼傷口消失了?”小白很疑惑的問了一句。
我心裡比他更疑惑,只是睡了一夜而已,醒來之後我身上那幾道傷痕竟然都消失了。
如今我的肩頭,背上的肌膚都很光潔,完全看不出有受過傷的痕跡。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懷疑這兩天的遭遇是不是做了一場夢。
我們倆認真的分析了一番,想找出傷痕消失的原因,最終卻並沒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結論。
小白猜測可能是我爺爺出手,幫我治療了傷勢,可爺爺的手段有那麼神奇?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我果斷放棄了對這件事的尋根探底。
想那麼多並沒有什麼卵用,既然已經恢復,我應該高興纔是,我現在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漢。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不是爺爺出手治療了我的傷勢,他老人家都在暗中保護着我。
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妥之處,爺爺就算不及時的指出來,危險關頭應該也會出手救我。
我現在的狀態好的不得了,反而對小白有些擔心,他一夜沒睡,被折騰的夠嗆。
不過小白活動了一下胳膊腿之後,看起來又活蹦亂跳,理論上這三天內他就算是一直不休息,也不會感覺到疲倦。
前天我出院的時候,孫沐蘭的屍體就已經被送到了火葬場,暫時停放在火葬場的停屍房,等待着她家人前來再進行處理。
昨晚我們倆本來打算把老胡的屍體也運過去,等事情解決了之後,再幫老胡處理後事。
但事情漸漸超出我們倆的控制範圍,現在老胡已經沒有再送去火葬場的必要,甚至連骨灰都已經沒收好。
已經兩天過去,不知道孫沐蘭的屍體有沒有被火化。
沒辦法,現在我們不敢聯繫李所長,沒法查詢這件事的進度,只能直接趕過去碰碰運氣。
萬一孫沐蘭的屍體已經被火化,事情就有些麻煩了,我們倆必須另想辦法制服孫沐蘭的怨靈。
白天的火葬場依然散發着陰森的氣息,這裡本來就地處郊區,比較偏僻。再加上性質特殊,附近幾乎是荒無人煙。
這個地方我來過幾次,裡面的佈局還算是清楚。進了大門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停車場和還算是雄偉的大廳。
進入大廳,旁邊有兩條通道,左邊通往停屍房,右邊就是火化爐,對屍體進行火化的地方。
抵達火葬場時大概是正午時分,偌大的火葬場顯得空空蕩蕩。大門口保安室的老大爺似乎已經熟睡,桌上的收音機裡播放着腔調挺有韻味的戲曲。
剛準備擡腳邁進大門,那老大爺猛然睜開眼,聲音低沉:“不要吵醒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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