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長勝,這統籌的活是最關鍵的。你拿着公司的股份,我也放心是吧?就怕萬一再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說可怎麼是好?”
這劉順發話倒是說得很誠懇,要是杜言不瞭解之前發生的事情,還真以爲這劉順發是真心實意的。
“好吧!承蒙劉老闆看得起,那以後這些工作都我來做。”
拗不過劉順發的說服,杜長勝答應了下來。
“好,按照這個工作的標準,從這個月開始,我給你開五千塊一個月的工資。”劉順發見自己的陰謀得逞了,笑眯眯地道。
而從中嗅出了一絲陰謀味道的杜言,卻是想着回去一定要提醒父親多加小心注意這劉順發。
回到家以後,杜長勝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妻子趙桂珍,今後不僅每年能夠從公司的股份當中分紅,而且職務上的提升也能夠一個月多領兩個月的工資了。
“哎!老杜,你說怎麼這半個月來,我們家的變化就這麼大呢?”
夜半時分,躺在牀上,趙桂珍輕聲問着自己的丈夫杜長勝。
“哪裡變化大了?”
杜長勝翻了個身,對着趙桂珍,說道。
“哪裡變化都大,你看首先是咱們家小言,好像一夜之間就變得懂事了。學習成績也上去了,人也懂事了,連帶着爲你解決了這麼多次危機。你看要不是小言,上一次你就要替人背了黑鍋。如果不是小言,你哪裡能夠拿到這百分之十的股份……”
絮絮叨叨,第一次,趙桂珍在杜長勝的面前,將兒子杜言都誇上天了。
“這也不全是小言的功勞,這叫厚積薄發,我在順發物流乾了這麼多年了,功勞苦勞加在一起也該有這麼個待遇了。”
被妻子說的,杜長勝還有些不服氣了,爭辯道。
“功勞?苦勞?不是我說,你們公司那劉老闆,扣得和一個鐵公雞一樣。你看看如果不是這一次,他起碼都三年沒有給你漲過工資了,我早就讓你別在這裡幹了。孃家那邊也是,都讓我勸你自己找點事來做,也能夠多賺幾個錢。難道你就想在那順發物流公司幹到死啊?”
每一次回孃家的時候,趙桂珍因爲杜長勝工作的事情沒有少被那幾個兄弟姐妹說道。可以說,孃家幾個兄弟姐妹當中,混得最差的就是她了。
所以每一次回孃家,趙桂珍都有些擡不起頭來。每一次過年要給父母贍養費的時候,也總是有些拿不出手。雖然她父母都體恤她們家日子過得也不容易,但是每一次看到其他幾個兄弟姐妹都是每年兩三千的給,自己每年只能夠給個一千多,心裡頭還是對父母大有愧疚的。
“老杜,你說……今年你都升了職,還拿了公司的股份了。要不這週末我媽八十大壽,給我媽包個大紅包?這些年來,我們每年給的錢也太少了點。”
趙桂珍想了想,說道。
“行,你看包多少合適?三千?還是五千?”
杜長勝也不是吝嗇之人,先前是家裡實在困難沒辦法,每年只能夠給岳父母一千多,心裡頭也有些過意不去。這下生活好起來了,多給些也沒什麼。
“我那幾個哥哥弟弟妹妹估計都是給三千吧!那我們這次就給五千好了,也別太多,否則又要被我大哥說是炫富來了。”
仔細斟酌了一下,趙桂珍決定還是就包五千的紅包就可以了。
這過年過節,禮金的數目也是一門學問,尤其是這種父母大壽、親戚同學結婚之類的,太多和太少都會爲人所詬病。
“好!那就包五千吧!”
在這種事情上,杜長勝從來都不吝惜的,而且,他也想着這次回去岳父母家裡也要好好長長臉了,不然每次都要看那幾個舅子的臉色,連帶着杜言也被幾個表兄弟欺負和看不起。
“對了,老杜,你聽說了麼?我妹夫那邊,就是三一電子廠的事情。”
趙桂珍想起什麼,又突然道。
“這幾天我都在忙公司的事情,沒怎麼關注。不過好像看電視上報道,現在三一電子廠算是垮了,上面正在打算找民營企業家將整個廠子給盤過去,說不定還能夠救活……”
杜長勝感慨了一聲,這世道還真是物是人非,想當初這三一電子廠可是整個閩省的支柱產業,而且還是國企,拿的是鐵飯碗、高福利,逢年過節還發這發那的,在閩省的每個縣市幾乎都有分廠,是當時每個人都夢寐以求進入的工作單位。
當時,趙桂珍的妹妹趙芳珍也是因爲申鴻信是三一電子廠的工人才願意嫁給他的,後來申鴻信更是提升到了車間主任,讓趙芳珍在孃家也有了臉面起來。
“誒!那可苦了我的妹妹和妹夫了,昨天我還和妹妹通電話,她說我妹夫那邊的情況也不好,不知道三一電子廠要是被別人盤下來之後會怎麼樣?他那個車間主任還能不能夠繼續當下去了。”
趙桂珍也是嘆了一聲,在家裡兄弟姐妹幾個,就數這個妹妹和自己最親了。
“桂珍,這些話你別和靈靈說。不管怎麼樣,先讓孩子們高考完再說。而且,鴻信這麼多年的車間主任幹下來,積蓄肯定比我麼家多。就算這三一電子廠幹不了啦,頂多再找過一份工作就是了。”
“嗯!也只能夠這樣了,這週末我媽八十大壽的時候,我再問問情況。”
夜深了,外面的鳴蟬叫着,小院的門輕輕被鑰匙打開了,樑豔竹剛剛下了夜班回來。
“竹兒,今天怎麼這麼晚?”
回到家以後,樑母黃麗芬也還沒有睡,聽到女兒樑豔竹回來的動靜,起身問道。
“沒什麼,今天下班以後,幾個姐妹找我一起出去吃夜宵了,所以才這麼晚了。”
樑豔竹將屋子的門關上,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道。
“以後可別這麼晚回來了,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
樑母在臥室說道着。
“知道了,媽!不是你跟我說的麼,要多出去玩玩,這樣才能夠多認識人,萬一哪天釣上了一個金龜婿,那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從衛生間探出個頭來,樑豔竹笑道。
“你個小妮子,媽那是讓你多注意注意周圍有沒有不錯的小夥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女人啊!就得找一個能夠靠得住的人,你看媽這些年一個人孤苦伶仃將你拉扯大,多不容易,吃了多少的苦?”
“好了,媽,我知道你不容易了。改天等我找到了金龜婿,一定好好孝敬您,天天讓您吃香的喝辣的,行了吧?”
“就會拿媽開心,別說金龜婿了,你就找個和上次那個小楊差不多條件的就可以。不過人品一定要好,要是人品不好,結婚以後欺負你的,那還不如不要……”
“好了,好了,媽,我知道了,我一定找一個又有錢又人品好的,行了吧?”樑豔竹說着,心裡頭卻是浮現出了杜言的身影。
“哪裡能夠兩全其美,又有錢,人品又要的能看得上咱們家?媽也不要你找多有錢的,只要還過得去,小夥子又肯努力就可以了。”
爲了樑豔竹的終生大事,這一兩年來,樑母黃麗芬可謂是都愁白了好些頭髮了。託了好些人給說媒,但是相親的結果卻沒有什麼滿意的。
“媽,你就別爲我的這事操心了,你身體不好,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裡頭有譜。”
樑豔竹洗漱完畢,換了一身淡藍色的睡衣,修長的大腿,苗條的身材一覽無餘。
“你心裡頭有什麼譜?誒,你看這小院子裡的幾戶人家,比你大的幾個都結婚成家了。就連比你小的杜家小言,今年也都高考了,你看看媽能不急麼?”
一天女兒沒有嫁出去,這黃麗芬的心裡總是不踏實,可是你要說這嫁女兒的事情也急不來的,總要等到姻緣到了吧!
“睡覺了!睡覺了!媽,你也別想了。”
哐的一下,將自己的臥室門關上,樑豔竹躺在自己的牀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心裡頭卻是百味交集,心裡頭那個模糊的身影卻是越來越明晰了起來。
“小言,你說竹姐姐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呢?”
微微一笑,樑豔竹自言自語道。
“不對,這應該就是姐姐對弟弟的喜歡,你這麼可愛,這麼懂事,還……長得也還行,姐姐喜歡弟弟,是很應該的事情啊!”
樑豔竹越想越糾結,“可是爲什麼,昨天看到那個小姑娘親你的時候,我的心裡會這麼的難受?竹姐姐多希望……也能夠有那個勇氣去親親你……”
想到這裡,樑豔竹就想起小時候和杜言玩耍的一幕幕。
夜,無眠,此刻同樣沒有睡着的還有杜言。
自從重生以後,杜言每天晚上睡前都在思考着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的這生活,到底是真的還是虛幻的?
想起重生以來,一個個在自己生命當中的女人,杜言就覺得十分的虛幻。
“小言哥哥,我好喜歡你,你要是不是我的哥哥該多好啊?”
安靜的夜裡,申靈夢中囈語,喃喃地說道。
“靈靈?”
杜言苦笑一聲,沒想到就連自己的表妹也喜歡上自己了。不過,終究是有血緣關係的,杜言只會將她當做妹妹,即便偶爾有一些親密的關係,那也只能夠是兄妹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重生之前,那個爲了生存而掙扎的時候。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夢呢?”
想起這個,杜言又有些害怕了起來。現在這樣幸福的生活是自己一步步爭取來的,於是他就更加害怕失去這樣的生活,他希望給父母好的生活,幫助愛自己的人改變痛苦的命運,儘自己的所能去做從前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重生!我也不管這一切虛幻與否,就算只是南柯一夢,我也將它做成一個大美滿的美夢。”
一步步走來,其實對於杜言來說,也是一個重新成長的過程。
或許就真的是南柯一夢,就算是造物主和他開的一個小玩笑,他也要笑着將它進行下去。人生不都是這樣麼?沒有走到頭的時候,誰能夠知道自己的人生不是一場遊戲呢?
也許等到真正壽命耗盡,人生走到盡頭的時候,才暮然間發現,一切都是虛幻,卻又是真實發生的,伴隨着呼吸斷絕的那最後一刻,幻化虛無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