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雄原本是被秦霜月威逼,想找些藉口,哄着林羽鴻自動放手,把韓映雪帶回北方去。
可聊着聊着,不經意間,說起了數十年前一段塵封往事,讓林羽鴻聽得入了神。
他還好奇地追問,古往今來最爲神秘的崑崙派,和當年的諸子百聖,究竟誰強誰弱。
韓雄沉思片刻,無奈搖頭:“恕我修爲淺薄,不敢妄言。”
“哦,那真是可惜了。”
韓映雪見兩人相談甚歡,似乎很投機的樣子,覺得非常開心。
一個是心上人,一個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對她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如果他們能和解,那就最好了。
熟門熟路地從櫃子裡找出茶具,爲兩人斟茶倒水,還乖巧地給秦霜月也泡了一杯。
“秦姐姐,你喝茶。”
遞過杯子的時候,心情大好的韓映雪,調皮地眨眨眼睛,指着兩張並排放在一起的沙發,悄聲說。
“姐姐,這裡可是辦公室耶,現在又是光天化日的,你們倆真是羞羞。”
秦霜月面色微微泛紅,愛憐地擰着韓映雪的臉蛋,假裝嗔怒地瞪了她一眼。
對這個心性單純、氣質空靈的女孩,秦大小姐打心眼裡喜歡。
而且還帶着一種負疚感,因爲總是用她做擋箭牌,抵禦來自上官鳳儀的威脅。
秦霜月接過杯子抿了抿,咂咂舌頭,品味着茶水中的苦澀滋味,娥眉微微蹙起。
暗暗擔憂道:“他們不是死對頭嗎,怎麼聊得眉飛色舞,不會真的變成翁婿吧!難道我又自作聰明、弄巧成拙了?”
韓雄不愧出身名門世家,耳濡目染之下,見識非常廣博,軼聞典故信手拈來。
遙想當年,華夏百年積弱,外面有羣狼環飼。內部無數宗門勢力,爲了一己之慾,互相征伐廝殺,戰亂不止。
虎視眈眈的扶桑獸人,乘隙大舉入侵。鐵蹄過處,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差點釀成亡國滅種的慘劇!
正在這最後關頭,出身崑崙的絕世高人,衣袂飄飛,自雪峰之巔一躍而下,步入萬丈紅塵。以一人之力,彈壓所有宗派,建立抗倭聯盟。
外滅強敵,內平國賊,建立不朽功勳。最後揮一揮衣袖,飄然而去,真是半佛半神仙,令後人無限敬仰。
林羽鴻聽得目光閃爍,神情專注,彷彿眼前開啓了一扇大門,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更深一層。
崑崙、燕疏狂,這兩個名詞,深深印入腦海。
自從和韓雄相識以來,首次對他產生了些許好感,覺得這胖子也並非一無是處。
他教出了兩個優秀的女兒,完全能勝任幼兒園園長之職。而且故事說得聲情並茂,非常精彩,可以去YY或者鬥魚什麼的,當個主播。
說起來,林羽鴻身邊正缺這麼一個人。不用有多高修爲,只要他對江湖格局、各大宗門的情況,瞭如指掌就行。如果遇到什麼事,可以提供很多參考。
秦明和梅姨因爲出身所限,無論秦家還是憩雲莊,都只是江湖上的二流勢力。
所以他們只接觸到一些表面的東西,更深層次的隱秘,並不是很清楚。
洛秋眉雖然有白蓮宗聖女的傳承,可惜她那一脈早已沒落,上街人人喊打,天天東躲西藏過日子。
雖然對千年之前的典故、各種奇花異草如數家珍,但是最近幾百年的變化,卻瞭解得並不多。
而且那丫頭腹黑狡詐,一個沒留神,就會被她帶到溝裡去,十句話最多隻能信半句。
現在碰到韓雄這個人形度娘,自然要好好諮詢一番。林羽鴻拖住他不放,口中滔滔不絕,提了N多問題。
韓雄今天有求於人,沒辦法,只好耐下性子,一一作答。
“華夏六大勢力,裡面有多少煉神境高手?”
“關外黑龍會的三位會長,東海巨鯨幫雲家父子,西漠萬馬堂三位堂主。還有草原鷹狼幫,裡面除了兩個幫主之外,還有一位號稱不死不滅、輪迴十世的聖僧。”
“至於南慕容、北上官,兩大家族屹立千載,麾下數十個附屬家族,能調用海量資源。除了家主、長老和精英子弟之外,還有太上長老、客卿長老等等,底蘊深厚。”
“世間有歌訣流傳,是關於這幾大勢力,年輕一代四位最傑出的煉神境高手。”
“星垂平野闊,青龍吟九霄,凌空舞紅袖,海神踏波來。”
“歌中分別說的是,修煉星光淬體術的慕容連城,手持水龍吟的上官龍堂,身披霓裳羽衣的蘇冰焰,擁有海神血脈的雲斯頓。”
林羽鴻掐指一算,搖頭嘆息,大爲遺憾地說。
“我泱泱華夏,九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十多億人口,年輕一代,纔出這幾個高手。遠古時期還有諸子百聖、三千門徒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韓雄偷偷瞟了個不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呱呱叫的井底之蛙,淡然道。
“所謂六大勢力,只是明面上的擺設而已,其實真正的武林,遠不止這麼簡單。”
“哦,你說的應該是隱世宗門吧,聽許多人談起過,願聞其詳。”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無論蠻荒山野、市井街頭、還是軍方的秘密縱隊,都有隱世宗門的人存在。”
“是麼?”林羽鴻有些驚愕:“我在虎豹騎混了這些多年,咋從來沒聽說過呢?”
韓雄心中鄙視,暗暗道:“那是因爲你當初修爲太低,涉密級別不夠。”
臉上卻充滿笑意,大着膽子,拍了拍林羽鴻的肩膀。
“呵呵,這肯定是軍方的苦心栽培,讓你心無旁騖。以你如今的修爲,回去之後,肯定能青雲直上,只要再立功勳,肩頭扛幾顆金星是早晚的事。賢侄,有沒有想過重新披上戰袍,馳騁沙場呢?”
聽到這,林羽鴻不由愣住,沉思良久,忽然心有所悟。
“傳言說,每次三軍大比武的優勝者,纔有資格進入軍方真正的核心。難怪曹老大讓我入世歷練,增進修爲,他還真是用心良苦。”
見林羽鴻神情呆滯,似乎在考慮重回部隊,秦霜月頓時變了臉色。
將手掩住紅脣,使勁咳嗽幾聲:“咳咳咳……”
她在提醒韓雄:“不許瞎叨叨,敢攛掇我家男人,回槍林彈雨的戰場拼命,找死吧你!”
韓雄見秦霜月美眸圓睜,狠狠地瞪着自己,立刻意識到不對。
一時心急,想讓這小子快點消失,操切了些。擦擦冷汗,連忙轉口。
“打戰是綜合國力的較量,一手槍桿子,一手錢袋子,才能確保百戰百勝。這個,幫着秦總做生意掙錢,也是爲國效力。”
林羽鴻沒在意韓雄的話,而是繼續發問。從諸聖遺骨的事,到湘南楚家的滅門深仇,都問了個遍。
涉及這些敏感問題,韓雄害怕言多必失,再也沒有剛纔那麼爽快。而是含含糊糊,顧左右而言他。
林羽鴻問了半天,沒得到半點有用的線索,不由心頭火起。
礙於韓映雪在場,要不然,肯定把這胖子捉住倒吊起來,老虎凳、辣椒水一塊上,看他招不招。
不滿地擺擺手:“我問完了,你走吧。”
韓雄連忙伸手招呼女兒:“映雪,回去準備準備,咱們明天就啓程。”
“等等!”林羽鴻疾步來到韓映雪面前,將她護在身後,向韓雄翻了個白眼。
“我什麼時候說過,准許你帶她回去了?我是讓你自己走人!”
轉向秦霜月,神情懇切:“月兒,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在遇上你的時候,我剛被放了長假,長官命令我,兩年後必須歸隊。所以,和你們相處的每一天,我都很珍惜。”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秦霜月如五雷轟頂,掐指一算:“這麼說來,我們只剩下一年時間了?”
“不止不止,還有足足一年零四個月十三天呢。”
秦霜月花容慘淡,氣惱地揮舞拳頭,在林羽鴻的身上又錘又打,口中嗚嗚有聲。
“你個混蛋,既然遲早都要走,爲什麼讓我喜歡上你!我纔不會像王寶釧那麼傻,在寒窯苦守十八年,你敢走,我馬上就找人嫁了!”
林羽鴻聽得頭皮發麻,連忙勸慰道:“其實部隊有探親假的,哦對了,以我的級別,你可以隨軍嘛,當軍嫂很光榮哦。”
“去你的軍嫂,天天提心吊膽,害怕你被人打成馬蜂窩,我纔不幹。”
“乖了乖了,我可是身負軍籍,職責在身,國之利刃呢。”
“馬上退伍,不給你退就當逃兵,大不了換國籍,住到海外去!”
林羽鴻知道,秦霜月不是個無理取鬧、不明事理的女孩,這只是她在發小姐脾氣。不用勸,待會就好了。
笑嘻嘻地對韓映雪說:“月兒不想做軍嫂,要不,你來當好不好?”
“好呀。”韓映雪欣喜地點頭,馬上反應過來,紅着臉擺手:“不行不行,還是讓我姐姐當吧,她和你纔是天生一對。”
韓雄在旁邊聽得心中大急:“果然,鳳儀和這小子也有牽扯!”
小心翼翼地提醒:“秦總,說好的交易還算不算了,啥時候幫我搞定賬戶的事啊?”
此刻,秦霜月正用腦袋頂着林羽鴻的胸膛,威逼他馬上退伍,和自己遠走高飛,雙宿雙棲。
聽見催促,大小姐頭也不擡,不耐煩地擺擺手:“去去,沒看我正忙着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