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就算對待最頑劣的學生也像春風一樣,更沒對我這麼嚴肅過,加上這陣來意不善的風,讓我不敢多說,只能搪塞道:“好像是……問我怎麼纔回來。”
我媽瞪大了眼睛望着我,質問道:“那你回頭看了嗎?”
我被她這話弄得渾身打了個哆嗦,支支吾吾半晌,咬着牙道:“沒有。”
想了片刻,母親的目光卻若有所思的飄向了遠方,半晌才喃喃道:“你可能睡迷糊了,先回家,深更半夜別亂說話。”
作爲教師的媽媽從來不撒謊,她這麼說反倒讓我覺得好像掉進冰窟裡一樣,難道說剛剛的聲音就只有我一個人聽到了?可那會是什麼?莫非說這聲音根本不是來自於人間?
我越想越覺得恐怖,幾乎是小跑跟着我媽往前走,可就在這時候,東邊的一座建築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一座古老的宅院,紅牆黑瓦,面積還不小,飛檐上雕刻着我叫不出名的瑞獸,不同於很多嶄新的仿古建築,我雖然不能明確說出這座宅院的朝代,但卻能嗅到濃厚的歷史氣息。
最重要的是,在看到它第一眼時,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突然被閃電擊中了一般。
許多人都有過類似的經驗,來到某個地方或做某件事的時候都覺得很熟悉,好像曾經發生過一樣,我一個同學說那是因爲喚醒了前世的記憶。但是,恐怕很少有人會多年重複地夢到同一個在現實中從未出現過的地方。
然而……幾乎是從記事時開始,我就經常夢見這個宅子,甚至對它裡面的構造都一清二楚,關於這個宅子,我做過各式各樣的夢,夢裡,我在這座宅子裡經歷過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是,每次當我走到後院一扇雕着怪異神獸的黑木大門前時,夢境就會戛然而止,就好像我夢境中的禁區,一旦靠近,一切都會消失。
我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我媽的手,指着那宅子道:“媽,那是什麼地方?我以前好像……”
“好像怎麼了?”不等我把話說完,我媽就急促地問了一句。
她今天晚上十分反常,弄得我都不敢亂說話,支支吾吾地應付道:“好像在電視上見過啊。”
旋即,我媽這才鬆了口氣,不痛不癢道:“那是咱們家的族氏宗堂,老祖宗的牌位都供在裡面,明天應該就能看到了。”
我表面上不以爲然地點點頭,心裡卻天翻地覆,緊張得有些喘不過氣!爲什麼?爲什麼我多年都能夢到這裡,這個我從未來過的祖先祠堂?
正疑惑的時候,我媽的手機突然響了,她答應了兩聲後掛掉電話,拉着我加快了腳步。
“走吧,家裡人都等着呢。”
我們剛走到村口,就看到了三四個男人迎上前來,年紀大概在四十歲上下,常年的勞作讓他們看起來十分精壯,臉上也寫滿了歲月滄桑所留下的溝壑。
一見到母親,男人們紛紛熱情地上前迎接,我認出了其中一個男人,那是我小舅,前兩年見他還是因爲他帶兒子到城裡來看病,雖然接觸得不多,但是這個小舅還是很疼我的,我想都不想就上去跟小舅打招呼。
“小舅!”
我本來想上去撲到小舅身上來着,他從小一見到我就把我舉得老高,可誰知小舅剛看到我,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住了,眉頭緊皺道:“小淺,你怎麼也跟着回來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跟着小舅的幾個人中,有人高聲喝道:“誰讓她回來的?”
這強烈的反感讓我覺得好像被人一拳打在胸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快又有人怒着附和,“她不能進村!”